065 顧卿晚的容顏
兔兔窩在秦逸的袖子裡,一心委屈,想着讓主子來哄自己,結果秦御倒好似壓根就沒想起他來,竟然自己走了。
兔兔頓時呆不住了,跳出來焦躁的扒拉着秦逸胸前的衣襟,呲牙裂嘴的叫個不停。
秦逸用手撫了撫它甩來甩去的細長尾巴,嘆息道:“可憐的東西。”
言罷倒是招手讓張雲將兔兔送去秦御身邊,兔兔這才跳到了張雲的頭上,由張雲騎馬帶着它往中軍去。
馬車上,秦御身上的玄色錦袍早已沾染了許多獸血,袍擺還被野豬撕裂了一角,早便不能穿了。因是要換衣裳,他跳上車後便習慣性的一扯隔在馬車中間的那道厚棉簾子,扯倒一半,這纔想起來,那女人已經不在車裡了。
他這般多此一舉,當真可笑極了。
一時渾身戾氣狂暴,一把便將那棉布簾子從車頂撕拽了下來,隨手丟棄在地上,從上頭踏步過去。幾下便扯落腰帶,褪下上衣,似覺不夠顯示如今的自在,連褻褲都褪了,將自己扒了個精光。
兔兔從車窗縫擠進來,瞧見的便是自家主子赤身赤足站在車中的模樣,他好像情緒不佳,渾身緊繃着,以至於肌肉都呈現賁張狀態,身上奔波的汗漬還沒落,整個人愈發顯得強勁高大,挺拔躁動,宛若隨時會暴起的雄獅。
兔兔嚇的一哆嗦,對上秦御冷冷掃視過來的目光,也不敢指望主子道歉哄它了,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就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不安的擡手捂着眼,縮在了窗邊。
秦御掃了它一眼便尋了衣裳,很快穿戴齊整。見兔兔瑟瑟發抖的縮在那邊,一聲不吭,心中微軟,擡了下手。
兔兔立馬便躥到了秦御的掌上,又是打滾又是用毛髮蹭他的指骨,又是舔弄他掌心的微汗。
秦御緊繃的身軀緩緩放鬆下來,兔兔覺得沒那麼危險了,這才得寸進尺的跳上秦御的肩,委屈的吱嗚了兩聲。
秦御見它如此,到底開口,道:“以後不會了。”
兔兔聞言卻愈發得寸進尺起來,跳下秦御的肩頭,沿着茶几很快就蹦到了對面的軟榻上,擡手指着軟榻,衝秦御吱吱的叫。好像不明白,顧卿晚怎麼沒和秦御一起回來,她去了哪兒,在向秦御詢問顧卿晚的去向。
秦御豈能不明白它的意思,頓時剛緩和的神情便有緊繃了起來,冷聲道:“她不會回來了,往後不準再提她!”
兔兔渾身一僵,頓時便愣住了,緊接着突然暴躁起來,呲着牙,用腳狠狠踩着下頭的軟榻,神情焦躁的衝秦御吱吱亂叫。
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般,見秦御神情冷凝,又躺下來在軟榻上亂滾亂踢,尖爪扯着軟榻上鋪着的軍褥,瞬間撕裂了一道縫。
秦御見它如此,卻冷笑起來,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盯着兔兔,道:“你若捨不得她,便也給本王滾,不必回來了!”
言罷,大步就往馬車外去,兔兔一慌,琥珀大眼中驚惶閃過,淚眼斑駁,僵了下宛如一道閃電撲上秦御的後背,又飛快的鑽進他的袖口躲了起來,再不敢亂動亂鬧了。
秦御沒管它,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上了馬,一面攬繮,一面薄脣輕啓,吐出冰冷的兩字來。
“燒了!”
他聲音微落,一騎已宛若一道黑箭衝了出去。
宋寧望着秦御的背影,長長嘆了一口氣,又扭頭看了眼那輛靜靜停靠的馬車,目光說不出的複雜,半響才無力的揮了揮手,叫了幾個兵士來,吩咐道:“拉到僻靜處,卸了馬,燒了吧。”
燒了倒也乾淨,只望着一把火燒了,在主子心裡也能消個乾淨纔好。那顧姑娘……當真是個刁鑽的,明明是書香門第養出的柔婉閨秀,怎生就了那麼一副性子,野性的緊,便是走了,也惹的主子一日都平靜不下來。
照這樣,且不知還要鬧多少日呢,往後伺候可得小心了,若是觸了黴頭,只怕會死的很慘。
宋寧想着,心裡卻總有些七上八下的,總覺這事兒不會就這樣完了一般。
那廂秦御再度到達前軍營地時,秦逸的帥帳已被支起,而中軍營那邊也冒起了一縷白煙,如今大軍剛剛駐紮,四處都還沒起竈火,那煙塵自然就是火燒馬車燃起的。
秦御翻身下馬後直接進了大帳,兔兔卻悄然從他的袖子中滑了下來,抓住營帳的篷布爬到了帳頂去,直起身子來,遙望着遠處的煙霧和依稀的火光,黑黑小小的鼻子抽抽了起來,小小影子說不出的寥落傷感。
大帳中秦御在太師椅上撩袍坐下,那邊秦逸正盤膝做在帥案後提筆寫着東西,待寫好風乾,裝進信封用火漆封口後,傳了張雲進來,吩咐快馬送往京城。擺手令張雲退下,他纔看向秦御。
見秦御漫不經心的捧着茶盞用茶,身上換了一套天青色亮緞繡竹葉紋廣袖長袍,腰間束着一條銀白織蒼藍流雲紋腰帶,掛了一塊白玉雙魚佩,整個人瞧着清爽了許多,身上也沒了先前的暴虐之氣,便笑着道:“你帶回來的野豬都分了下去,一會子咱們兄弟好好喝上兩杯。”
秦御卻擡眸,問道:“先前鎮國公世子在桌子上所寫何字?”
說着目光掃了眼對面兩張圈椅中間放着的茶几,那茶几正是今日婁閩寧寫字時劃的那張。
秦逸也不詫異他會問起,臉上笑意微斂,吐出兩個字來。
“玉璽。”
秦御聞言一雙斜飛狹長的丹鳳眼微眯起來,心思微微一動,便明白了過來。他冷笑一聲,同樣薄脣微動,聲音冷銳的道:“找死!”
大豐先帝原本就是前朝的臣子,前朝末帝昏庸無能,勞民傷財的只圖享受,後來民不聊生,氣數已盡,四處都是造反的隊伍,先帝攻打進京,殺進皇宮後雖然殺了末帝,但是卻一直沒得到前朝玉璽。
前朝的玉璽已傳承了三朝,並未隨着朝代的更迭而失去其作用,反倒越傳承越多了神奇色彩,民間都聞,此傳國玉璽乃是天命的表現,得此傳國玉璽者,便是天佑的國君,得傳國玉璽者可得天下。
先帝沒得到那玉璽,一直被世人傳說名不正言不順,並非得天命之人,而至死引以爲憾。而那後周乃是前朝餘孽,後周帝更是前朝的皇室郡王,世人皆傳言玉璽在後周帝的手中。
如今後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到了威永伯手中,又傳出後周帝乃是死在他們兄弟的手中的傳言,再有婁閩寧這玉璽二字。
威永伯針對禮親王府的陰謀已是昭然若揭,秦御冷笑一聲,便又道:“這事兒大哥莫管了,我會處置。”
聞言秦逸看了眼一臉陰沉嘲諷的秦御,點了頭,道:“行事謹慎些,威永伯的背後站的到底是皇上。”
秦御轉着手中杯盞,只淡淡應了聲,“大哥放心。”
大長公主別院,和馨園,顧卿晚從陳心穎那裡回到長公主府安排的客院廂房中,冷霜便屈膝恭敬的稟道:“熱水都準備好了,姑娘奔波了一日,想必身上乏得很,奴婢先伺候姑娘沐浴更衣,再用膳食可好?”
顧卿晚今日走了一個時辰的山路,汗流浹背,渾身風塵,聞言自然點頭,扶着冷霜的手進了淨房,退去外裳,冷霜捧了個巴掌大的盒子,道:“這是紫肌膏,於止血生肌止痛甚有用處,姑娘腳上的水泡,還需挑了,摸上些藥膏的好。”
顧卿晚見她體貼周全,不覺面色溫和,接了藥盒,道:“我不慣婢女伺候沐浴,一會子我自己上藥便好,你先退下去吧。”
冷霜詫異了下,卻沒敢多言,應了是,躬身退了下去。
顧卿晚這才褪了身上褻衣褻褲,如今正是傍晚時分,外頭碎金般的落日灑下餘暉,照在絞紗窗上。顧卿晚在桶邊坐下,忍着疼痛挑破了腳上水泡,就覺手腕上傳來一陣微熱,顧卿晚望去,果然見手腕上那朵妖冶的玉蓮花色彩流轉了起來。
她眸中閃過些亮色,將一滴玉蓮花露分成了兩小滴,取了方纔冷霜拿來的紫肌膏,本想滴進去一滴,轉念心思一動,便將半滴直接滴入了那浴桶之中,又披了衣裳出屋,將先前從大長公主那裡得來的玉雪霜打開,將剩下的半滴融了進去。
她再進淨房,迎面便覺有股極爲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像是一下子到了百花盛開的園子一般,顧卿晚詫了一下,走到浴桶邊兒,那花香愈發濃郁起來,果然香味是從浴桶中散開的。
顧卿晚的眸光落在水中漂浮的那一層各色花瓣上,面露異色,花瓣只淺淺一層,用熱水一泡,確實有花香,可花香卻萬不可能濃郁成這樣。
這分明是成千上萬朵花兒盛放才能達到的香味,方纔她出去時,淨房中沒這麼濃的味道,那麼只能是那一滴玉蓮花蜜做的怪。
花蜜竟能讓花瓣散發出強於本身百倍的香味?這太神奇了,難道說先前這花蜜能夠讓傷口快速癒合,不僅因爲它對養護肌膚有妙用,還因爲它能催發草木等物的效用?
顧卿晚想着,不覺心頭微微一跳,撫着手腕上的玉蓮花半響發呆。
片刻,她才跳進了浴桶中,濃濃暖香的溫水漫過身體,頓時身上那股痠疼難受便消散了,腳底心折磨人的疼痛也跟着消失了。
顧卿晚不覺舒服的喟嘆一聲,又看着那股玉蓮花道:“難道是老天也知道虧待了我,特意讓你來補償我的?還是老天知道往後我倒黴受傷的時候多了去,怕我分分鐘掛掉?附贈了你,想死都不讓我如意?”
不管怎樣,有了這東西,她倒真是少受了不少苦。
顧卿晚從淨房出來,推開窗戶,讓花香飄散,自行通了發,又絞乾了頭髮,這才喚了冷霜進來,饒是如此,冷霜帶着丫鬟收拾淨房還驚異了一陣,直道今兒浴房用的花瓣比往日好。
彼時顧卿晚正端坐在梳妝鏡前,往臉上塗抹那摻和了半滴花蜜的玉雪霜,聞言不過挑脣一笑。
她已想好了,等嫂嫂來了,她從大長公主那裡得到通關文牒和戶籍文書,便和陳心穎一起到京城去,先尋個清淨院落租住下來,將大長公主贈送的那些珠寶變賣了,換成銀錢入夥陳家的生意。
要做生意,以後免不了奔走,她有張絕色的臉蛋,不合適,太容易惹麻煩。所以這臉不能治好,然則頂着一張滿是猙獰疤痕的臉,行走也要惹人矚目,這也非她所願。
所以最好就是讓這傷疤再消平些,留些淺淡痕跡,可又不是那麼猙獰可怖,引人注意,這樣既折損了美麗,又不會讓人一見就嚇着,反倒心生好奇探究之心,是最好的狀態。
那些會強搶民女的,都是富貴權貴之人,美人易得,容不下瑕疵,她這樣當是安全的。
所以顧卿晚才往玉雪霜中融了半滴花蜜,想必明日就能見到效果。
她剛塗抹完就聞外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輕聲道:“顧夫人這邊請。”
顧卿晚聞聲便知是莊悅嫺被接來了,忙站起身來就腳步匆匆迎出了屋,剛到廊下,果就見莊悅嫺正提步上臺階,她臉上頓時揚起笑意來,跑了過去,拉住了莊悅嫺的手,道:“嫂嫂可算來了!嫂嫂一路辛苦了。”
莊悅嫺也緊握了顧卿晚的手,上下打量,見她面色紅潤,瞧着也極是精神,倒比離開家時還健康些,她擔了一路的心纔算是徹底安定下來。
兩人進屋,屏退下人後各自說了分開後的情況,莊悅嫺便道:“婁世子讓成墨將二弟和二弟妹送去旁家後,便帶着嫂嫂一路追你。他送了嫂嫂過來,如今正在大長公主的天易閣拜見大長公主。”
顧卿晚聞言一怔,道:“難道不是大長公主府的管事接嫂嫂過來的?是婁閩寧送嫂嫂來的?”
莊悅嫺有些探究的看着顧卿晚,搖頭道:“大長公主府的管事到時,大嫂已經和婁世子在路上了,婁世子從軍營回去,只說晚姐兒你在這裡,要送我過來,嫂嫂見他氣色很不好,可是在軍營裡出了什麼事兒?”
顧卿晚卻不好意思將先前的事兒告知莊悅嫺,便只道:“沒什麼事兒,他到軍營去想要接我一道進京,我念着親事都作罷了,跟着他倒是身份尷尬,便拒絕了。恰好大長公主爲人寬和,我們又需要戶籍文牒,便託了宣平侯送我來了這裡,又求大長公主派人去接嫂嫂。”
莊悅嫺聞得顧卿晚竟拒絕了婁閩寧的好意,一時難掩愕然之色。
小姑對婁閩寧的用情,她是再清楚不過的,怎麼會……又怎麼狠得下心那般對待婁閩寧。她總覺得眼前的小姑,越來越陌生起來了。
見莊悅嫺眼眸中滿是震驚狐疑,顧卿晚卻也不慌,只面露艱澀和楚痛,道:“嫂嫂放心,便是我再喜歡他,也不會自墜我顧家清明,不明不白,跟着他做個妾室的。與其這般,毀了我和他,毀了昔日之情,倒不如揮刀斬情絲,長痛不如短痛,還能將昔日之情珍藏心底,不至於變了味。”
莊悅嫺眼眶一紅,緊握了顧卿晚的手,一時間再無懷疑。只覺得顧卿晚定然是太愛婁閩寧了,反倒怕毀了曾經的美好。
顧卿晚見莊悅嫺信了自己,心頭輕鬆了一口氣,又將和陳心穎商量做生意的事情和莊悅嫺說了,道:“我想過了,我和嫂嫂兩個女流之輩,一點武藝都沒有,若是貿貿然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只怕被人賣了都沒人知道。洛京城有顧弦勇在,只會惹麻煩,也回不得。倒不若還回京城去,起碼熟悉一些,也算認識幾個人,真要有點什麼事兒,也能有個依仗。嫂嫂說呢?”
莊悅嫺是前朝公主出身,除了京城對旁的地方也是半點不知,她做顧家媳,掌管中饋多年,也有幾個私交不錯的夫人。就像顧卿晚說的,她們姑嫂到了外地,出個門,被人敲暈了揹走或者直接害死,連個會爲她們出頭的人都沒有。
在京城,起碼有點什麼事兒,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當即莊悅嫺便點了頭,道:“如此,咱們便回京城去!”
翌日,顧卿晚醒來時,外頭天色還灰濛濛的,她只覺一覺香甜,渾身舒坦了不少,先檢查下雙腳,發現昨日磨出水泡的雙腳竟然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不覺再次驚異於那玉蓮花蜜的神奇效果。
要知道她昨日就往沐浴的水中滴了半滴,當時泡完澡腳上便已經不疼了,之後就上了冷霜拿來的紫肌膏,沒想到一夜過去,腳竟差不多完好了。
一時間又想到了塗抹了玉雪霜的臉,她忙靸了鞋便跑到了梳妝鏡前,往梳妝鏡前一照,頓時瞪大了眼,雙手撫上自己的臉,不可置信的低語道:“完了,完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一臉受了驚嚇的神情,卻見那鏡子中的絕色女子也一臉驚慌吃驚的看着她。
顧卿晚緩緩放下撫着臉頰的雙手,打量起鏡中人來。
從前這臉猙獰可怖,她又不接受穿越的事實,故此從來沒有好好端詳過這張臉。如今細細瞧,單見鏡中人青絲披肩,愈發映襯的一張小臉白淨如玉,欺霜賽雪。生的臉型柔美,額盈滿,柳眉如月,一雙挑花眸,盈盈含春,秋水瀲灩,眼尾上翹,平添嫵媚。鼻峰高挺秀美,鼻翼小巧柔婉,脣如硃砂,盈盈一點。
五官精緻的,不可增亦不可減,竟是美的令人屏息。若說這世上,各花入各眼,有長相明豔大氣的女子,妖嬈嫵媚的女子,嬌小玲瓏的女子,這顧卿晚的容貌便是將楚楚憐人的嬌柔婉約生到了極致!
她這種容貌很容易顯得小家子氣,可顧卿晚的容貌卻不,只因她的眉宇間似天生帶了清貴之家的書卷氣,這讓她顯得極爲柔婉清麗,脫俗動人。
是個讓男人看了覺得嬌柔無比,就想要護着守着,恨不能將什麼都捧給她,將她當公主寵愛,卻又覺得清麗不可褻玩,生恐唐突半分的容貌。
也難怪顧卿晚會被譽爲京城第一美人,大抵也不是京城就沒容貌能與她媲美的女子,而是因爲亂世剛過,禮樂崩壞,女子也多粗獷了起來,如今太平剛起,世人開始追求婉柔精緻的女人。
顧卿晚的這等長相正符合現下文人雅士追捧的類型,也更合乎他們的審美觀。便是沈晴前世見多了娛樂圈的美女明星們,也被鏡子中的少女給驚豔的回不過神來。
起碼,前世那麼美女明星,沒有一個能給她這種震撼的,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的感覺。
撿了這麼一張臉,即便對前世顏值爆表的沈晴來說,也真真是賺大了。可這不是她要的啊,之前她用摻了半滴玉蓮花蜜的金瘡藥治箭傷,明明沒有這樣立竿見影的神奇效果的!
怎麼會這樣!
她設想的,今日的效果應該是,臉上傷疤稍有好轉,但是並不很明顯纔對啊!
顧卿晚苦笑着,有些懊惱的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了八仙桌旁,她覺得這玉蓮花太坑爹了!
不過漸漸冷靜下來後,她倒是有些想明白了。
按她昨日的設想,這玉蓮花蜜能催發草木等物數十上百倍的效用,之前她在金瘡藥中摻花蜜,因那金瘡藥主要是止血生肌的,並不除疤,故而便讓她誤以爲,滴進半滴花蜜進玉雪霜中,和用金瘡藥治肩頭箭傷是一樣的恢復效果。
可她卻忽略了,玉雪霜本來就是宮中秘製的,專門用來除疤痕的聖藥,如今又被她加了半滴花蜜,藥效生出了先前的幾十倍了,故此一夜間便這樣了……
顧卿晚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一時間懊的用手拍了拍腦袋,自罵道:“你個豬啊!”
這下好了,一夜之間臉成了這個樣子,她可怎麼出門!可怎麼跟人解釋去!
顧卿晚正焦急,就聽外頭傳來動靜,還沒待她反應,吱呀一聲響,已有人推門進來了。顧卿晚驚的連忙跳起來,就想往牀上躲,誰知道動作太急,一下子撞上了前頭的春凳,春凳倒地,她也直磕的膝蓋痠疼,抱着腿彎下腰來。
這一拖延,外頭冷霜聽到動靜已幾步奔了進來,驚呼一聲,“姑娘,你還好吧?”
說着,冷霜已扶住了顧卿晚,顧卿晚忙藉着垂下來還不及挽起的長髮遮掩了臉蛋,道:“沒事,就是碰了下腿。”
她說着便想先推開冷霜到牀上先躲躲,再想法子遮掩彌補,誰知冷霜聞言竟一下子跪到了她的身前,就去挽她的褲腿,道:“姑娘快坐,奴婢……啊!”
她說着擡眼看向顧卿晚,頓時便和顧卿晚四目相接,對了個正着。
冷霜亦是驚嚇不輕,話語斷掉,驚呼一聲,捂住了嘴。
半響她才鬆開,顫聲道:“姑娘,你的臉怎麼會……”
顧卿晚簡直要被自己這時而迷糊的性子給蠢哭了,對着冷霜難以置信的眼眸,她只能做出驚喜萬狀的神情來,撫摸着臉,道:“神奇吧?我也沒有想到呢,大長公主殿下給的玉雪霜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藥效,難怪說萬金難求呢。”
玉雪霜的大名冷霜是聽過的,也知道先前這冀州知府家的嫡女不小心被花枝勾傷了臉,後來又沒忍住扣了傷痂,結果便留下了傷疤。
知府夫人便求到了大長公主面前,這別院到底是在冀州的地界上,大長公主對知府府還是要給兩分臉面的,賞賜了半盒玉雪霜。
後來那知府小姐的臉果然就好了,還被帶着過來謝恩,臉蛋上半點痕跡都沒有。
可人家就是被花枝稍稍掛了下,傷疤很淺,而且是用了十幾日的玉雪霜這才消了疤痕的,可顧姑娘這傷疤那麼猙獰,一夜之間……
這怎麼可能!?
冷霜還是一副受驚過度的表情,顧卿晚覺得自己的演技已經不夠用了,卻還是勉強裝出喜不自禁的神情來,道:“冷霜快伺候我穿衣,如今我的臉徹底好了,我要快點去向大長公主謝恩。”
冷霜這才勉強收拾了神情,道:“姑娘的臉雖然還有些痕跡,但再堅持用一夜玉雪霜,一準能完好無損,白璧無瑕。確實太神奇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顧卿晚聽她說自己臉上還有痕跡,頓時雙眼一亮,驚道:“什麼?我臉上還有疤痕?我剛在鏡子中照,明明全好了啊!”
冷霜便笑着道:“屋子裡光線太暗,你銅鏡本就不是太清楚,姑娘照着自然是半點痕跡都看不到了。便奴婢這麼對着姑娘,猛然一看,也什麼都看不到了。可仔細瞧,還是能看到傷痕的,不過姑娘莫要擔心,之前那麼嚴重,用了一日玉雪霜便這樣了,姑娘再用一日,最多兩日,便定然半點痕跡都沒了。”
顧卿晚一聽還有痕跡,心裡頓時樂開了花,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太對了,我這幾日一定好好塗抹那玉雪霜。”
心裡卻想着,這該死的玉雪霜,幸虧沒把她坑到底,以後千萬不能碰這玩意了。
半個時辰後,顧卿晚和莊悅嫺,陳心穎一起到了明心堂,大長公主也是捧着顧卿晚的臉,連連驚歎。
顧卿晚也滿臉是笑,道:“民女從前愛看雜書,就曾看到書上說有些人,不知爲何,特別愛留疤痕,每次受了一點小傷,明明尋常人該一日癒合的,他用同樣的藥,偏要七八日都長不好,別人結痂落了痂不會留傷疤的,偏他,同樣的傷,卻要落下偌大的傷疤。民女大概就和這種人恰恰相反,天生在傷口癒合上比尋常人強些。”
她想這古代大概也有傷疤體質的人,故而這樣解釋,大長公主和衆人大概更容易相信些。
如今沒了法子,她也只能硬着頭皮這樣解釋了。反正從前顧卿晚養的嬌貴,從來就沒受傷過,旁人也不知道她癒合傷口上和正常人是一樣的。
果然,她言罷,大長公主便連連點頭,道:“聽你這樣一說,本宮倒記起來了,從前本宮看中個孩子,根骨奇好,當真是天生習武上沙場的料子,可恨他就是像你說的那樣,每受了傷,明明是些小傷,尋常人該很快就好的,偏他流血不止,就是拖拖拉拉的好不了。請了太醫看過,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正是因此,便不適合習武了,白白浪費了那一身根骨。你大抵真就和他是相反的體質,在這方面有些異於常人的天稟,這也是蒼天有好生之德,憐惜你這丫頭生的美貌無雙卻毀了容貌。可見這蒼天,也是有愛美惜美之心的。”
她說着便又瞧着顧卿晚的臉嘖嘖稱奇起來,引得屋中衆丫鬟們也跟着連連道是,莊悅嫺更是滿眼都是欣慰激動的淚光,陳心穎一臉驚奇開心。
正在此時,外頭響起了通報聲,“鎮國公世子爺來給大長公主殿下問安了。”
顧卿晚沒想到婁閩寧竟然這時候來了,心中微微一緊,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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