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我纔是你的父親,我們纔是一家人!你不要做些讓爸爸傷心也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這不是賣弄感情,而是直接的威脅。
指尖從窗臺滑過,慕槿歌低低笑了聲,“從你把我送給別人,從你逼婚母親;從你再次用她威脅我之後,你跟我家人?”猛的轉身,眼底是說不出的嘲諷,“莫有天,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你更無恥的人了。”
“莫念往!”沉聲厲喝,事實雖如此,可被她如此直白的諷刺,莫有天也有些動怒。
“只要你乖乖的,爸爸發誓,以後我們一家一定會幸福快樂。你媽媽會是莫太太,莫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你會是莫家的公主。再沒有人敢瞧不起你們,也沒人敢再侮辱你們。”莫有天想要觸碰她,卻被慕槿歌避開,“這樣不好嗎?”
好嗎?
恐怕只有他覺得好吧!
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一切。
魚與熊掌兼得,又怎麼會不好!
“呵呵……”諷刺的笑聲就那麼響在安靜的木屋外,在母親最珍愛的地方聽着這個害了她一輩子的男人說着這些道貌昂然的話,她只覺得可笑。
“我想我母親應該更願意看到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乃至生命裡。”
“你……”莫有天只覺一股血氣哽在了喉嚨口,這個所謂的女兒,從懂事以來就不曾給過自己好臉色,更別說好好說話了。她真是巴不得把他氣死!
“不管你怎麼認爲,你只要告訴我你跟你二叔到底說了什麼?”一隻手死死的捏着,莫有天也會顧忌是不是逼得太狠,狗急了也會跳牆,如果讓她跟莫有航達成合作,最後就得不償失了。
“你覺得二叔找我能夠說什麼?”慕槿歌轉身直直的望進他的眼睛裡,“你們鬥了大半輩子,他找我你覺得能有什麼?”
莫有天聞言心咯噔一下。果然如他所料。
“你……答應他呢?”她的眼神太過黑亮,泛着森冷而諷刺的光,震懾人心,讓他無法直視。
慕槿歌看着他緊張的樣子,緩緩地笑了。
這樣就開始擔心,這以後又會要如何?
見她看着自己笑得涼薄,莫有天忍不住又厲聲叱問,“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
用力的拽住她的手腕,如果可以慕槿歌覺得他怕是想要生生擰斷。
“我能夠答應什麼?”似無法控制心中的憤怒,慕槿歌奮力掙扎的同時,厲聲吼道:“你抓了我的母親,你手握着我最重要的人,你說我能答應什麼?”
莫有天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飾的怒火和恨意,刻骨銘心的讓他心尖狠狠顫了下。
鬆開拽着她的手,莫有天慈愛的笑了笑,“念念,爸爸就知道你最乖了。”
“念念啊……”莫有天看了看面前的木屋,眼底滑過厭惡,轉瞬即逝,很快又一臉溫和的道:“那個地皮的事情……爸爸是可以等,可是你媽媽……就不知道可以等多久呢?”
慕槿歌渾身一顫,身體像是瞬間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幾度閉了閉眼,這才啞着嗓子道:“你應該也看了新聞,三少出國了,我根本找不到他。”
“再給我幾天時間,到時我會給你一個……”慕槿歌對上他的瞳眸,“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莫有天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回答,嘴角終於揚起一抹今天唯一一次真心的微笑,“那好。爸爸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話落,莫有天轉身朝自己的汽車走去,“念念,你也趕快回去吧,別淋溼了一身感冒了。”
不知道有幾分真心的關心話語淹沒在越發犀利的雨勢下。
耳邊是雨珠打在傘面發出的“啪嗒”聲,裙子已經溼到了膝蓋以上,肩膀後背也都有幾處溼潤,更別提放在傘外的手臂。
慕槿歌背對着,聽着汽車的引擎混合着雨聲消失在自己的耳裡,久久不曾移動。
慕槿歌回到芙蓉園的時候一身都溼透了。
好在進來的時候張媽並不在客廳,不然恐怕又得唸叨好一會了。
慕槿歌兀自上樓,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躺上了牀。
看着窗外磅礴的雨勢,慕槿歌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今天比昨天要好,最起碼沒有再打雷。
媽媽應該不會那麼害怕了。
迷糊間,慕槿歌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只是後來感覺身體很熱,熱到她想要做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撕扯着,嘴裡囈語着,模糊間感覺像是抓到了什麼,然後好似落於水中不會游泳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用力的握住。
身邊有誰呢喃,說着什麼,她努力的想要抓住,可腦袋像是灌了鉛一樣,重得讓她無法理清思緒。
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間小木屋前,媽媽抱着她,說她們要在這裡等着誰?
等着誰?
她們要等誰?
她想要知道,因爲她不想再等下去,她想要去找那個人,也許找到那個人媽媽可以變得開心。
可是——
前一刻還跟自己聊天的母親一下變得沉默,目光空洞,變成了這輩子她都不願再看到的那副模樣。
她擔心,她害怕,她想要做些什麼,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所以只有哭泣與祈求。
她祈求着媽媽能夠清醒過來,這樣她就不用再獨自一人去面對,她是不是就可以脆弱一點……
“媽媽……”
霍慬琛已經有三個夜晚沒有睡覺了。
凌晨回來沒有驚動任何人,摸黑回到臥室,看着牀上躺着的人,連日來的疲憊在躺倒她身邊時徹底的釋放,再也忍受不住的沉沉睡了過去。
可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耳邊不斷傳來囈語,有炙熱的肌膚不斷在他身上游走。
饒是再嗜睡也徹底的醒了過來。
就見陷入沉睡的慕槿歌在做着不好的夢……
人前一向堅強的她,眼角滑落的剔透淚珠是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的情緒。
那是絕望和脆弱。
睿眸漸沉,所有的瞌睡在這一刻也全部瓦解。
伸手握住的瞬間,才驚覺她肌膚的滾燙。
按下牀頭內線電話,裡面很快傳來張媽模糊的聲音,“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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