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誰?看起來與楚郡王十分交好,蘇雨汐收回目光,低頭思忖,此人長相極爲豔麗,若爲女人,放眼南齊只怕是鮮有對手。
那男子並不以爲意,只是被好兄弟的內眷這麼盯着看還是有幾分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道:“想必這位便是弟妹了,在下安仲煜!”
“安仲煜……”蘇雨汐低吟一聲,茅塞頓開,原來是安家人,難怪覺着她眼熟,與安皇后長得很是相似,與那安若柳更是相仿。
蘇雨汐斂身施禮,溫順地說道:“婢妾給安公子請安!”
婢妾?不是新進門的夫人,只是妾室?安仲煜疑惑地望了望楚郡王,搞什麼鬼,這新婚燕爾地,不帶新夫人出門,帶個卑賤的妾室到處逛是什麼意思?
楚郡王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道:“怎麼,到了你的地盤也不請我進去坐坐?攔在門口是不讓進,是嗎?”
安仲煜笑道:“這裡你也是有份子的,我能攔得住你嗎?進不進去還不是看你樂不樂意了!”
說完兩人嘻嘻哈哈地進了門,一旁早有人迎了上來,將他們引進一間店內極深的雅間內。
兩人圍着八仙桌坐下,楚郡王見蘇雨汐隨侍在他身後,便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讓她在自己身旁坐定。
一旁的安仲煜更是覺得驚訝萬分,自已與楚郡王本是表兄弟,自幼一塊長大,想法接近,志趣相投,感情非常不錯,據自己多年對他的瞭解,他是極不待見女人的。
南齊的女子地位並是不是很高,就是正室夫人在外客面前也不能隨意與丈夫同座吃飯,可如今,這極不喜女子的楚郡王不但帶個小妾滿街跑,而且還在與外客吃飯店時不讓她在一旁侍候,竟然讓她坐在身旁一同用飯。
這天怕是要下紅雨了吧,自己也就離京一年多,變化之大令人不敢相信啊!
心裡這麼想着,嘴裡不由自主地言道:“一個小小的妾室,哪裡就有她的座位了?”
蘇雨汐本是天外來客又極少出門,雖然看了些書,但是對一些細小禮節並不知道,象今天這樣楚郡王拉她過來坐下,她也就坐下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不料卻聽到那花樣美男的指責。
不覺一股怒氣涌上心來,蘇雨汐仍是臉色不變,站起身來,伸手取過茶壺,爲自己與身旁的楚郡王續上了茶水,又慢慢地坐下了,一手端着茶杯,深深地吸了口茶水的香氣,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哼了一聲,享受着茶香襲人的舒適感,好似全然沒有聽見那男子說些什麼。
世上竟然有這種女人!如此地不知禮!見蘇雨汐沒將他說話當一回事,既不主動站起來隨侍一旁,也不告個罪,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漠視過的安仲煜隱忍着怒氣冷聲道:“天戈,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村婦,還不速速遣了回去,如此這般真是丟盡了楚王府的臉面!”
遣了回去?天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心思
纔將她弄進府內,楚郡王心中暗笑,這丫頭氣人的功夫可越發精進了,看把這堂堂的安公子給氣連平日裡最爲注重的優雅形象都不顧了。
“仲煜,她可是郡王妃陪嫁的妾室,蘇家的四姑娘!汐兒,這位就是安家的四公子,是爺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楚郡王忍着笑意打着圓場。
蘇雨汐本也不想多加計較,不想又聽到安四公子嗤笑一聲道:“當年若不是若柳不情,你不願的,你又何至於到今時今日被迫娶這些個拙婦!”
楚郡王聞言急忙搖頭道:“娶若柳,那可不行,你跟若柳長得如此相似,那抱着若柳跟抱着你似,想想都難受!”
重色輕友的傢伙,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安四公子聽得楚郡王當着蘇雨汐的面如此調侃自己,又看見蘇雨汐悄悄用帕子捂着嘴側轉身去,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笑得快溢出淚,怒火更甚了,大聲言道:“難道不是嗎,聽聞天戈你日娶三婦,正側二妃是主子對你照看不周也就罷了,身爲奴婢的妾室,竟如此笨拙,不仔細照料你的衣食,看看你的裝扮,你的衣袍,哪裡還像我南齊的少年將軍,竟生生的老了十歲!奴婢就是奴婢,不能太過縱容,可要好好調教,不要讓她失了奴婢的本份!”
今日楚郡王出門穿了件豆青色的袍子,一根同色的布帶束住了滿頭烏髮,裝扮得十簡單清爽,不似安四公子一身紫紅色的錦緞長袍,頭戴金冠,打扮得十分搶眼。安四公子平日裡極爲講究穿戴,見楚郡王裝着隨意,便以此發難。
蘇雨汐聽安四公子指着自己左一個奴婢右一個奴婢地叫喚,再也壓不住火氣,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笑了一聲道:“我們爺就算如四公子一般穿戴上了那晃得人眼生生髮疼的衣飾,也遠遠不會如您那般鮮嫩嬌豔,明媚動人的,我們爺本是昂然七尺男兒,自然不如婦人一般精細,這一點與公子您是不同的,既是如此,又何必強求!”
安四公子聽蘇雨汐這麼一說,氣得臉都白了,站起身來,指着蘇雨汐道:“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於我,我……我……”
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雖然安四公子生得如女子般嬌媚,又極愛修飾,卻最恨人家說他象女子,幾年前,曾有一官家子弟一不小心,贊他如花似玉,被他暴怒之下,當場打斷雙腿,自此再無人敢在他跟前將他與婦人聯繫起來。
不料,今日蘇雨汐憤怒之下,犯了他的忌諱,暗喻他如婦人一般無男人氣息,叫他如何能不抓狂。
楚郡王見狀暗叫不好,這兩人都抓住對方的短處使勁地踩,安四少最恨人家說他象女子,而小狐狸最恨人家說她是妾室奴婢。
擔心安仲煜一氣之下傷了蘇雨汐,楚郡王急忙將蘇雨汐拉至自己身後,道:“仲煜,冷靜些,汐兒並無此意!”
“哼,此等婦人,天戈你竟將她當寶,若是被容色晃了眼也就罷了,偏偏
還是這等姿色,你不是犯了傻就是昏了頭!”這安四公子怒氣未息,衝着楚郡王又嚷了起來。
楚郡王急忙朝着門外站着不敢進來的掌櫃使個眼色,叫掌櫃快快將他弄走。
安四公子在掌櫃的連哄帶騙之下離了雅間,楚郡王不由伏在桌上悶聲大笑起來,“汐兒啊,還從沒有人敢如此當面直言不諱地說他象婦人呢,今兒你可把氣得不輕啊!不過也算爲爺報了當日一箭之仇!”
安四公子是最希望將其妹安若柳嫁給楚郡王的人,一年多以前曾設計楚郡王與安若柳,令他倆不得不結親,不料被楚郡王識破,一怒之下,便使計令他不得不遠離京城去督辦水利,這一去就是一年多。
不料這才一回京,便被蘇雨汐三言兩語氣得失了理智,楚郡王心中那個痛快啊,就別提了!
蘇雨汐聽完前因後果,也笑道:“那花蝴蝶莫不是有心於爺吧,把與自己相似的妹子嫁給你,就如同他嫁給你一般,哼,一看他就象個兔兒爺!”
不知爲何,蘇雨汐一聽安仲煜曾想讓安若柳與楚郡王結親就非常惱怒,說話間越發難聽了。
楚郡王心中暗自慶幸安仲煜離開了,否則非被蘇雨汐氣死不可,一下子就被說成花蝴蝶和兔兒爺了,這女人還是真不能得罪啊!
在二人說話間,眼前的八仙桌早已擺滿了菜餚,蘇雨汐自從來到這世界以來還未吃過如此有檔次的席面,自然是悶頭大吃,楚郡王吃得極少,只是着看着蘇雨汐不能稱之爲淑女的吃法,面上露出會心的微笑,拿着象牙箸,不停地給她夾着菜。
吃得實在撐不下了,蘇雨汐才放下了碗筷,擡頭看着楚郡王微笑地望着她,想着自己不文雅的吃相,不由漲紅了臉。
“味道如何?”楚郡王笑着柔聲道,“看樣子應該是不錯!”
蘇雨汐點點頭沒有做聲,楚郡王又道:“還有許多招牌菜還未上呢,下次再帶你來吧!”
蘇雨汐聞言眼光亮了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岔開話題道:“適才聽安四公子說這店鋪,爺也有份子?”
楚郡王笑道:“是,有四成!三年前,仲煜不想入朝做官,只想從商,安家哪能同意,他沒有本金,找我來入股,我便給了他一筆錢,他分給了我四成股,仲煜聰明,只在朝中掛了個閒職,全部精力都用來經商,三年下來,當初的小飯館就被他經營成這等模樣,他還真有經商的天賦啊!”
蘇雨汐笑了笑,道:“沒想到這隻花蝴蝶還真是夠聰明,知道要遠離朝堂!”
楚郡王聞言目光一凜,道:“爲何有此一說?”
蘇雨汐看了看周圍,欲言又止,楚郡王言道:“此處說話,只要將門掩了,外間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
蘇雨汐才道:“依婢妾看來,這花蝴蝶遠離朝堂,並不是喜歡經商,而是他不能再入朝做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