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汐接着說道:“安家兩代皇后,富貴榮華蔭及安家整個家族,安家榮寵無人能及,常言道:盛極必衰,安四公子這是遠離是非,明哲保身啊!”
楚郡王早已起收起嘻笑,面如沉水,靜靜地看着蘇雨汐,他實在沒想到,這蘇家的四姑娘不僅是杏林好手,對當下的時局竟也看得如此清楚。
當年,被家人趕出來的安四公子來找自己時曾說道,安家的榮寵已到極限,再發展下去必招禍端,他不想再入仕爲官。
由此看來,這蘇家的四姑娘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有此認知的楚郡王且喜且憂,蘇家一個失寵的庶女都能對時局把握得如此準確,若是蘇正德真是康王埋在京城的內鬼的話,恐怕難以對付。
也許,小狐狸這裡是一個突破口,楚郡王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不經意地斥道:“一個小丫頭片子休要妄議朝政,安家是皇親怎會無端衰敗!”
蘇雨汐見楚郡王並不嚴厲地斥責,知道自己多了話,便笑了笑不再言語。
當二人才一進楚王府,候在門邊的長隨迎了上來,道:“二爺,四爺回來了,現下正在老太君的鬆院裡頭,老太君吩咐,你一回來便上鬆院去。”
“哦,四弟回來了!”楚郡王眉尖一挑,露出些喜意道:“是了,今兒考完了,也該回了!”
“楚王府的四爺,那可是少有的能文能武的少年才俊,是咱二爺一手調教出來的!”蘇雨汐早就在紅念那裡瞭解了楚王府上上下下關鍵人物,記得說起楚王府的四爺,她是這麼形容的。
這楚五府的四爺楚天喻乃是楚王爺的寵妾齊恭人所出,自幼聰明好學,文武兼修,與身爲嫡子的楚郡王自幼十分交好。
也許是皇帝覺得朝中大臣老邁無用,想急着換些新鮮血液,今年特開恩科取仕,自己嫁入楚王府時,正是各地學子大比之時。
楚家的四爺也參加此次恩科大比,一直沒有在府中,因此蘇雨汐也從未見過他。
楚郡王回首本欲叫蘇雨汐一同前去,只見她低頭不語,若有所思,以爲她由四弟想到一同參與此次恩科大比的肖明月,又突地想起那日在蘇府假山後見二人暗中情意綿綿的樣子,不由心生怒氣,冷喝聲道:“你回去吧!”說完頭也不回地朝鬆院去了。
冷不丁地,蘇雨汐嚇了一跳,朝着楚郡王遠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她真是不搞不懂,這楚郡王又發什麼瘋,從蘇府出來時還好好的,在雲來閣聽自己隨口說了幾句對時勢的看法也就只沉了下臉,不料回來竟無端端地朝自己發怒,這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眼下已接近黃昏,折騰了大半天,蘇雨汐也覺得有些倦了,回到院中便在繡榻上眯了會眼。
睡意正濃時,聽得丁香在叫她:“主子,老太君使人來請您呢!快起吧!”蘇雨汐不象蘇雨沁與楚儀兩人已定妃位,這郡王爺的妾室又不能隨意用姨娘喚之,因此等封號下來之前,下
人們都喚她做“主子”。
無奈,蘇雨汐扶着沉甸甸的頭稍作梳洗便來到鬆院。
走進鬆院主屋的花廳裡,只見老太君側身依着引枕斜靠在羅漢牀上,下首坐着一臉不高興的楚郡王和一臉期盼的秦太醫,不見那楚家四爺。
見蘇雨汐走了進來,秦太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連楚郡王一旁輕咳了幾聲也未聽見。
楚太君見狀不由暗自發笑,秦太醫之姐魏國公夫人曾使人前去蘇府提親的事自己一早就聽說了,看自己嫡孫這模樣應是十分在意這件事呢?
宣之這孩子倒是十分念舊,見天喻剛考完恩科回來便上門來看望,見自己身子骨大好又想見見給自己調理身子的蘇雨汐,戈兒一味地阻攔,見自己應下了,現在還給自己甩着臉子呢!
楚太君見楚郡王待蘇雨汐見完禮,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宣告主權時,幾乎快笑出聲來,許久也未見他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了,又見秦太醫在一旁臉色黯然,眼波里隱匿着傷痛,不覺又有些傷感,這事實難兩全啊!
秦太醫想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該如何稱呼蘇雨汐了,已經嫁了人不能稱做姑娘了,若是直呼名字只怕郡王爺會暴怒,也不知有沒有爲她請封,遲遲未定品秩,真不知該如何稱呼!
“郡王爺,太君的病是如何調理的,還望不吝賜教!”秦太醫只好朝着楚郡王問話。
太君病重之時,秦太醫也來爲太君診過脈只說是吃壞了東西,再也查不出原因來,開了幾付藥也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此次見太君大好,便認爲是除了嫁入楚家的蘇雨汐醫好的外,不做二人想,對醫道有着癡念的他也不顧禮教向太君提出想見見蘇雨汐。
見楚郡王緊皺着雙眉看向自己,蘇雨汐微笑着道:“依婢妾淺見,太君應是受外物影響而造成的不適,目前還未找到令太君不適的外物究竟爲何物,只能用些消除症狀的藥物,唉,這也是治標不治本!”
跟秦太醫說過敏,相信一時他也聽不明白,防他一直追問下去,又惹得楚郡王不高興,蘇雨汐只得說得極爲簡明易懂。
秦太醫低頭思考了會,又道:“若是將太君病徹底治好,想請你細細爲下官說明,可好!”
楚郡王聞言極爲不悅,道:“到時寫與你便了,內院之中,你一年輕男子總不好常來!”
秦太醫只得點點頭,又深深看了蘇雨汐一眼,忽道:“您房中是否養了一株七色花?”
“是的,大人怎知?”蘇雨汐奇道。
“你的……你的……”秦太醫欲言又止,似乎極不方便開口,最後下定決心道:“你的小日子是否還正常?”
蘇雨汐一下子鬧了個大紅臉,一旁的楚郡王也覺得事有蹊蹺,便按捺下火氣在一旁靜觀。
“是,是,有些遲了!”雖然蘇雨汐實不不習慣在大廳廣衆之下討論這麼私密的的事情,可也覺得秦太醫定有目的,便低下頭輕聲回道。
“這七
色花產於南齊西部,在南齊極少見,花開七色,十分美麗,可此物大寒,但若保是單獨放置它一物也不會多大的害處,只不過……你可介意讓我把下脈?”秦太醫緊皺雙眉說道。
蘇雨汐看了看太君,又看了看楚郡王,見兩人沒有意見,便伸出了手,將一條繡帕搭在了手腕上。
秦太醫摸着脈,神色越來越凝重,好一會兒,才收回手的道:“失禮了,郡王爺,下官必須要到新人房中看一看了!”
楚郡王明白秦太醫此舉必有深意,便點了點頭,領着秦太醫向門外走去,蘇雨汐內心慌亂不已,仍不忘給太君見禮告退。
蘇雨汐自一手搭在另一手腕上,細細地爲自己診着脈,也隱隱覺得脈相有異,似乎有些阻滯。
來到蘇雨汐的房內,秦太醫直奔那株七色花,在花瓣上聞了聞,又用手在花盆中的紮了一個大洞,又湊過頭過仔細地聞了聞,道:“果然,這花泥中含有大量的子歸!”
“子歸?”蘇雨汐問道,這是極爲常見一種助孕藥,用現代藥學來解釋說,其作用也就是促進排卵。
“是,子歸與七色花花香相混,可起到避子功效,但終對身子有害,不可多用啊!”這時,秦太醫認爲是楚府採用這種方式來給妾室避子,不由勸着楚郡王。
楚郡王卻是怒火滿胸,惡狠狠地盯着蘇雨汐,蘇雨汐暗暗叫苦,楚郡王恐怕是以爲自己想着法子避孕呢!
就在這時,麝香捧着個檀香首飾盒進來,低着頭也不見屋中有這麼許多人,只管說道:“主子,鎖奴婢已找人修好了,只是這盒子好沉啊……”一擡頭見滿屋子人不由地愣住了。
秦太醫一見這麼大的檀香首飾盒,不由地臉色大變,說話都不利索起來:“這盒子……這盒子也是你所有麼?”
“是!”蘇雨汐疑惑不解答道。
只見秦太醫走至桌前,拿起那盆七色花往窗外一扔道:“你在孃家是否服用了含有子歸的補藥,入了楚府還在繼續服用麼?”
蘇雨汐對眼下的情況已猜出七八分了,靜了靜心,先斥退了下人,屋中只秦太醫,楚郡王二人,冷靜地答道:“未嫁之時,母親是熬了帶子歸的補藥,婢妾不愛藥味,私下將它倒了,不曾喝過!秦太醫,子歸、檀香、與七色花花香一塊是否……”
蘇雨汐實說不下去了,想着沈氏派林媽媽來監督自己用藥,想着入了楚府還令人送藥,想着婚前送自己價值不菲的檀香首飾盒,想着昨兒麝香來報說是見有人暗中翻動自己煎了後故意丟棄的藥渣,想起玉姨娘象撿了寶似的給自己送來一盆象徵幸福美滿的七色花,越想越覺得心寒齒冷!
這脈脈溫情的背後竟然是沈氏斷絕自己做母親權力陰謀!
“你所料不差,這三者在一起會令婦人終身不孕!所幸你一直未服用子歸,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下界也難以相救!不過……”秦太醫說到這裡,又看了看蘇雨汐二人,帶着些憂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