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的照耀下,被白雪覆蓋的屋,樹晶瑩剔透,璀璨無比,喬羽庭身着官服,外面罩着黑色斗篷,長身玉立,在陽光與白雪的映襯下,如青竹英挺逼人,臉上帶着真誠的笑容看向周珩,再次說道,“不知王爺可否賞臉呢?”
周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侯爺好雅興。”
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下了早朝他是要去禮部處理公務,可這也只是掛個名而已,去不去,其實都沒有多大的關係。
不是沒空,只是與喬羽庭他去喝酒——周珩沒有多大興趣,在他看來,還不如早點回去陪他的王妃。
喬羽庭笑着說道,“王爺公務繁忙,眼下肯定是沒有空的,不過也沒有關係,下官已經定好一品居的梅苑,晚上下官會在那恭候王爺大駕。”說着喬羽庭笑了起來,“一品居梅苑的梅花開得好,又恰逢下了雪,到時候,掃雪煮酒賞梅定是一件雅事。”
說了這麼多,還不就是想要自己去赴約嗎?周珩思索了下,頷首,算是答應了他的邀約。
“那下官就在一品居恭候王爺大駕。”喬羽庭笑着側身,躬身,“王爺您請。”
周珩看了他一眼,往前走,然後吩咐了一聲林夏,“回頭送個信回去,與王妃說一聲晚上我不回去吃飯了。”
林夏低頭應了。
“喬羽庭請王爺喝酒?”聽了醉彤的話,容華倒是詫愕了一下。
“嗯,林夏剛讓人回來送的消息,說是王爺下了早朝去禮部衙門的路上碰到了西寧侯。”醉彤點頭說道。
碰到了?只怕是喬羽庭特意在路上等着的吧!不知道——這喬羽庭想做什麼?容華挑了挑眉,看向醉彤和流蘇道,“你們說,這西寧侯怎麼突然就請王爺喝酒了?”
介於以前周珩曾經拒絕娶喬玥的事,以喬羽庭對喬玥這個寶貝妹妹的疼愛,應該是恨死了周珩,怎麼這會又請周珩喝酒了?
流蘇回道,“這人心思深沉,請王爺喝酒定是有所圖。”
“莫不是西寧侯他想爲妹妹出氣?”當年的事,喬玥和喬羽庭肯定記恨在心。醉彤說了就搖頭,說道,“也不對,這要出氣,也不會就這麼堂而皇之請王爺去喝酒,而且,他斷不會是王爺的對手,更何況,他們還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他想做手腳對付王爺,一個字難。”
在他們的地盤上想對付周珩,如醉彤所言,真是難,而且喬羽庭也不是那麼傻,他之所以選在了一品居,也就是沒有打算對周珩做什麼!所以喬羽辰這一出纔會匪夷所思,容華喝了一口熱茶,“讓人注意着點。”既如此,也不用多做猜測了,等周珩回來了就能知道了。
……
天冷,衙門下的早,周珩到一品居的時候,西邊還餘有一抹殘陽。
見周珩到了,掌櫃的忙迎了上去,“王爺。”
“你忙你的就是了,不用招呼我。”周珩擺手。
喬羽庭是早就交代過了的,所以掌櫃的恭敬應了一聲,叫了個夥計過來引路。
臨近梅苑,遠遠地就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讓人心情都舒暢了起來。
喬羽庭已經迎到了門口,笑着抱拳行禮,“王爺,裡面請。”
引路的夥計沒有跟着進去。
院子的梅花或綻,或含苞待放,紅的梅花,白的雪,對比分明,白的純淨,紅的嬌豔似火。
進了屋裡面春暖如春,窗戶是透明的琉璃,兩人就在窗戶邊上的坑上相對而坐,只要一扭頭就能欣賞到外面的白雪紅梅。
角落裡花瓶了插了幾支剛摘的梅花,吐着暗香。
喬羽庭沒有讓人進來伺候。
周珩也就沒有讓林夏和林勝進來。
兩人中間的炕桌上鍋子滾着熱氣,旁邊是一碟碟肉,鮮嫩的蔬菜。
喬羽庭拿了酒壺給周珩斟了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放下了酒壺端起了酒杯,“謝謝王爺賞臉。”
周珩端了酒杯,與他碰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口。
“還擔心王爺會不給面子呢。”喬羽庭喝了一口,笑着說道。
“侯爺盛情,本王當然要過來了。”周珩說道。
“謝王爺賞臉。”喬羽庭再次斟酒滿了酒,然後端起了酒杯示意。
周珩與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她人是來了,難道他就不好奇?喬羽庭看了一眼對面神色淡漠的周珩,今日是他做東,於是就笑着說道,“想來王爺一定好奇,下官今日怎麼突然請王爺喝酒。”
周珩摩挲着酒杯,問道,“你約本王喝酒,就不擔心皇上因此多心?”他可是金吾衛的頭,金吾衛是皇上的親衛,他約自己喝酒難道就不擔心皇上疑心他?他年紀輕輕能爬到這個位置,也不容易。
“王爺多慮了,皇上不會多心的。”喬羽庭笑了下,“今日下官請王爺過來,是想謝謝王爺的。”喬羽庭伸手倒滿了酒,“承蒙王爺和王妃照顧我家四弟,這一次下官先乾爲敬。”舉杯示意了一下,然後一口喝了。
這是爲了喬羽辰的事,邀請的自己?這倒是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周珩看了他一眼,說道,“辰兒知道侯爺惦記着他,他定會很高興。”
“可惜隔得遠了,不然下官可以接他回家小住些日子。”喬羽庭一臉的和藹,笑着說道,“不過能得以相爺的教導,那是辰兒的福氣。”
“侯爺不用擔心,辰兒他很好。”周珩說道。
“有相爺和相爺夫人照顧着,下官很放心。”喬羽庭笑着舉杯。
既是爲了喬羽辰,周珩也只當他就是爲了感謝自己,所以旁的也不提一句。
兩人一來一往地喝了半壺酒,菜也吃了些。
外面已經黑了,屋裡和院子裡的燈都已經掌了起來,燈火輝煌的如是白晝。
看向外面,喬羽庭說道,“這一品居真是美,不僅美,而且還能日進斗金。”說着收回了目光,看向周珩,“知道這些都是王妃的產業,陛下當時可很驚訝呢。”
“是嗎?”周珩淡淡地反問了一句,不僅會很驚訝,而且還會怒火中燒!
“真沒有想到王妃如此能幹。”喬羽庭讚了一句。何止是能幹,那簡直是一座金山!
周珩眉頭微蹙了下,冷眸看向喬羽庭,“侯爺查出這些來,也費心了。”
喬羽庭笑了下,然後給周珩斟了一杯酒,扭頭望了一眼外面,然後斂了笑容看向周珩,“如今以王爺人力物力,難道就甘於在禮部?”
果前面的都是場面話,這才入了正題,這喬羽庭是想投誠自己?周珩慢慢地飲了一口酒,看向他問道,“那以你的意思,本王應該在哪裡?”
喬羽庭嘴角泛笑,“下官不敢妄言,王爺覺得該在哪個位置,下官就覺得王爺該在哪個位置。”目光認真看向周珩說道,“將來若有什麼事,王爺只管吩咐。”說着,朝周珩舉起了酒杯。
周珩這一次沒有舉杯與他相碰,而是擱下了手中的酒杯,“喬羽庭,你喝醉了。”可能是真心投誠自己,也可能是正德帝的授意來試探他。
“幾杯酒而已,下官沒有喝醉。”喬羽庭也放下了酒杯,看向周珩說道,“希望有朝一日,下官能爲王爺您效犬馬之勞。”
所以他是良禽了?周珩淡淡地看向他,“那你想從本王這裡得到什麼?”
喬羽庭一怔,笑着搖頭說道,“王爺言重了,下官哪裡敢與王爺討要什麼,能爲王爺效勞,是下官的榮幸。”
“那是最好,剛纔這些話,本王就當你喝多了。”周珩說着,站了起來,“多謝款待。”
說完就出了屋子,帶了林夏和林勝離開。
聽得腳步聲遠去,喬羽庭伸手推開了窗戶,寒風帶着冷冽的香味撲面而來。
端起來酒杯一口飲盡了裡面的酒,喬羽庭嘴角勾了一抹笑。
正德帝有對忌憚周珩,他最是清楚。
周珩有如此財力,如今正德帝更是把他們夫妻當心腹大患,遲早會對他們下手。
周珩會坐以待斃?
不會。
……
周珩回去的時候,容華已經洗漱好了,靠坐在牀上,醉彤流蘇還有石媽媽一起坐在牀邊陪她說着話。
見周珩回來,醉彤幾個就忙起身行禮。
“你別動。”見容華也要下牀,周珩就摁住了她,“我去洗洗。”
容華點頭。
端了醒酒湯來,又沏了一壺茶,醉彤幾個人才退了出去。
“這是醒酒湯,快喝了。”等周珩洗漱好了出來,容華就遞了醒酒湯給他。
周珩喝了兩口,就放下了碗,“沒喝兩杯,沒關係。”
容華點頭往裡靠了靠,問道,“喬羽庭請你喝酒是爲了什麼?”
周珩上了牀,伸手攬住了她,說道,“明面上是爲了感謝我們照顧了辰兒,暗裡是慫恿我吃篡權奪位。”
容華驚訝扭頭,“篡權奪位?他這麼大膽?”
“許是皇兄要他來試探我的,也可能是他真的想效力於我。”周珩淡笑說道。
周珩的回答,容華當然是放心的,於是問道,“他怎麼突然會這樣了?難道真的是皇上要他來試探你的?”
“說不定,他能當金吾衛頭領,定是得皇兄信任的。”周珩說道。
容華坐直了身子,看向周珩問道,“若是真的是他自己的意思呢?”
“所以我問了他,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那他怎麼回答得?”
周珩笑着搖了搖頭。
容華笑了,“難道他還真是良禽擇木而棲?”這要從龍之功,幾位皇子可是名正言順,那可都是正統的繼承人。“難道是因爲我們手裡有這麼的財力,所以他覺得你更有希望?”
周珩笑着搖頭,“喬羽庭此人心機深沉,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若是他的意思,那他以後肯定還會找你的。”容華說道。
“嗯,那我們就別在這裡猜來猜去了。”周珩點頭,說道,“京城裡冷,不如等朝廷放了假,我們就去錦繡山莊?”錦繡山莊那有溫泉,沒有這麼冷。
容華自然喜歡,很高興地應了。
……
既是去錦繡山莊過年,容華就把來往的禮節都準備好了,等周珩放了假,兩人先去看了敬惠公主,又去一趟董家,過了小年就帶了人去了錦繡山莊。
周珩的假是放到初九,所以兩人一直待到初八纔回來。
過了元宵,天氣慢慢暖和了起來,
然出乎周珩和容華所料的是,喬羽庭自從那日後也一直都沒找他們。
入了二月,各地的秀女陸續抵達了京城,皇宮裡頓時如是百花齊放,連帶着京城盛開的花似乎都燦爛,鮮嫩了幾分。
春光明媚的日子容華卻發現經常過來串門的曾茗臉上的笑容少了許多,眉宇間愁眉不展的。便是小小的周之禹也都感覺到了他孃的惆悵,也不調皮搗蛋了,不離左右地粘着曾茗。
“你幾日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樣子?”連着兩次過來都是一臉心事,容華忍不住開口問道。
曾茗欲言又止,終是搖頭說道,“沒什麼。”
“乳孃你抱孩子出去玩。”容華對乳孃說了一句,然後對醉彤等幾個丫頭說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是,王妃。”
等人都退了出去,容華纔看向曾茗說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曾茗皺起了好看的眉毛長嘆了一口氣,猶豫了好一會,倏的伸手一把抓住了容華的手,說道,“這次父皇,母后和母妃肯定會給六殿下他選側妃的,小皇嬸,怎麼辦?我一點都不想那些個鶯鶯燕燕地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