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浸月這樣一說,青月只好認真地再看一看,驚訝地張了口,指了指那個小孩,“小姐,這不是任知府的千金任辰小姐嗎?她怎會在這?”其實青月更加想問爲什麼她一副苦大仇深的可憐樣。
江浸月輕輕地敲了一下青月的額頭,“我從何得知。”
讓青月連呼,“小姐又欺負我,這樣打我會變笨的。”
誰知道江浸月居然難得地回答,“笨就笨好了,本來就不聰明。”
青月只好嗔怪地喚了聲,“小姐!”
江浸月卻已經笑嘻嘻地走近任辰身邊,小心地放下木盒接着大喇喇地坐在任辰旁邊,絲毫不管青月在翻白眼。
“你這小孩,怎的自己一個人坐在這?”江浸月坐下之後就開口,也不記得自己剛吃過臭烘烘的臭豆腐這回事。
看到有人挨着自己坐下,又滿嘴異味地說着話,任辰嫌棄地捏了鼻子,“你是誰啊?幹嘛坐到我身邊來?”
回頭一看,任辰才發現竟是民風比試時候與哥哥作的畫異曲同工的那位姐姐。知道來人是江浸月,任辰也就勉強放下捏着鼻子的小手,卻依舊費力地用手扇着鼻子四周。
江浸月玩心大起,拉過任辰的小手不讓她再扇動,“你叫辰兒是吧?”
任辰瞪了江浸月一眼,“我知道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那日民風比試的時候我們見過。”
這小人兒說出的話惹得江浸月笑着點點頭,任辰嫌棄的表情再次出現,“你吃了什麼?怎會那麼臭?”
江浸月招招手示意青月蹲下來,青月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依言做了,“辰兒小姐,這個啊是臭豆腐。你別看它聞着臭,可是吃起來可香了,你要不要嚐嚐?”
青月作勢用竹籤插過一個臭豆腐就要遞給任辰,任辰被江浸月牽着手沒有機會掩嘴逃避,只好靠到江浸月的肩膀,悶聲悶氣地說,“我纔不要吃呢,娘說這些東西最不乾淨了。吃了會生病的,上次我就偷偷地吃了根冰糖葫蘆就拉肚子了。”
好笑地看着任辰可愛的動作,江浸月鬆開任辰的手,異常認真地要改變任辰對臭豆腐的印象,“辰兒,你不知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嗎?再說你不自己嘗一嘗怎會知道是什麼味道呢?你這樣人云亦云可不好哦。”
江浸月說着拿過青月手裡的臭豆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看得任辰直咽口水。見時機成熟,江浸月插過一塊豆腐,朝任辰晃了晃,“怎麼樣?你要不要嚐嚐?”
依舊瞥了頭,可任辰眼神還是朝臭豆腐瞟了瞟,還配合地嚥了口水。
江浸月繼續引誘,任辰經不住張開小嘴吃了一塊,立馬驚呼好吃,惹得青月笑了出來。
任辰人小鬼大的模樣讓江浸月更加不顧形象地一起大快朵頤起來,三人在巷子裡說笑着一起分享美食。
原來任辰的孃親任夫人今日說了她幾句,任辰氣不過就偷跑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說是離家出走,事實上是迷路了。
江浸月耐心地問清楚任夫人訓斥任辰的原因,任辰才扭扭捏捏地避重就輕,說是自己早上不小心打壞了爹最喜歡的定窯花瓶。任夫人問她的時候她因爲怕被責罰就推說是丫鬟不小心打碎的,惹得其他下人跪倒了一地。沒想到她打碎花瓶這一幕卻被任夫人看到了,任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就隨口說了任辰幾句。
本來任辰是看到花瓶上有一處污跡,想幫忙擦拭乾淨,沒料到卻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自己當時也是慌了神纔會胡亂扯過丫鬟給自己擋過,以爲娘定然不會那麼狠心地計較。
江浸月站起來,伸手示意任辰拉着站起來。任辰被江浸月的美食一引誘,一股腦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竟然對江浸月無比信賴,“浸月姐姐,你帶我回家吧。”
低身拿起那木盒,江浸月回眸一笑,“那是自然了,我這就送你回家。”
任辰開心不已,“浸月姐姐最好了,不過我不是要回我家,我是要回你家。”任辰一字一頓地說得無比認真。
青月不當真地迴應,“辰兒小姐,你爹可是知府大人,找不着你肯定很着急。我們可不想揹負個誘拐知府千金的罪名,我看我們還是送你回家吧。”
任辰聽了立馬撒開江浸月的手,負氣地轉身,“我纔不要回去呢,娘最小氣了,今日我不承認的時候她可是差一點就要打我了呢。”
把木盒遞給青月拿着,江浸月又蹲下去把任辰拉回來,語重心長地勸導,“辰兒,你娘也是爲了你好。你看你做了錯事卻不承認你娘得多傷心啊?她肯定以爲是自己教導無方,管教不嚴才讓你學會說謊的。而且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假使她真的打了你,打在你身上疼在她心上,最心疼的人是你娘。再說這不是沒打你嗎?你只要認個錯,承認自己的錯誤不就好了?小孩子要誠實,如果你不誠實的話,我和青月姐姐以後就不跟你玩了。”
任辰還是嘟了嘴,知道江浸月的話有道理,但是也不願意輕易承認,“什麼嘛,你和青月姐姐本來就沒有跟我玩啊。還說什麼以後……”
哈哈地笑出聲,江浸月輕輕地拍了拍任辰被弄髒的衣裙,掠過任辰的碎髮別到耳後,“也對哦,那辰兒你說你想玩什麼?我們陪你玩,不過你得答應我,玩了之後就回去跟你娘賠不是,好不好?”
任辰見江浸月在給自己一個交換條件,而且出來這麼久,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就點點頭,“好。一言爲定,浸月姐姐帶我去玩,我就回去給娘道歉承認錯誤。”
牽過任辰的手,江浸月朝青月努努嘴,青月就先行離開了。
青月知道江浸月是要讓自己去任府通知任夫人他們,估計這會該鬧翻天了。
哪裡還管得了青月的去向,任辰只是一味地晃着江浸月的手一起朝前走去。江浸月搖搖頭,掏出青月留下來的丁香花示意任辰張嘴含着。
任辰不明白爲什麼要含着丁香花逛街,“浸月姐姐,我們爲什麼要含着丁香花啊?”
江浸月也不奇怪,依舊帶着任辰往前走,“因爲我們兩個嘴裡臭烘烘的,人家見到我們都退避三舍怎麼辦?”
說的任辰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這是拿來祛除臭味的。”
江浸月捏捏任辰的鼻子,無比開心的樣子,“對了,辰兒真聰明。”
任辰還是個孩子,自然對什麼都感興趣,拉着江浸月看這個,看那個,還吃了許多平日裡是不到的小吃。
想掏出手帕給任辰擦拭嘴角,卻怎麼也找不着,江浸月這纔想起心月送給自己的手帕已經給王子矜包紮傷口了。
想到這江浸月還有些過意不去,只好用袖口輕輕地替任辰擦了擦嘴。
任辰滿足地晃着江浸月的手,“浸月姐姐,接下來我們去玩什麼?”
看了看時辰還早,江浸月靈機一動,“辰兒,我們去玩雨水泡好不好?”
任辰只是見別人玩過,自己還沒有機會親自玩一玩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那些泡泡在陽光的照耀下隨風飄逝,很快便會破碎卻異常地美麗,“好啊好啊,浸月姐姐,我們去玩雨水泡。”
江浸月和任辰解釋說,雨水泡只不過是在連陰天時用雨水加松香調成的液體,玩時用竹片做成圓圈沾着雨水伸手向空中撒去,那些泡泡在陽光下五顏六色甚是美麗。
因爲簡單好玩,很受小孩的喜愛。以前柳青青就喜歡看着坐在書桌前,笑着看江浸月與弟弟妹妹在聽雨樓上吹那些雨水泡。
那些靜好的歲月,居然也是跟雨水泡一樣易碎的,確實是一去不復返了。
玩得累了,任辰依舊賴着江浸月不肯回去,江浸月說送她回去她就開始哭鬧,讓路人紛紛側目。
江浸月終於敗給這個小鬼,無奈地後悔自己就不應該答應她的要求,“好吧,我們說好了。你先跟我回家,我差人去叫你家人來接你行了吧?”
目的達成,任辰狠狠地點頭答了聲“嗯”,江浸月沒法子地牽着這個拖油瓶般的任辰往家裡去。
任辰與江浸月不過相處了一天,卻好似過了很多年一樣,對江浸月喜歡得不得了。“浸月姐姐”長“浸月姐姐”短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似這七八年來的話都沒有那麼多一般。
看到江浸月牽了個小孩回來,江心月滿心疑惑,也沒細看是任辰,“姐姐,這是誰家的孩子?你怎的拐回來了?”
江浸月知道妹妹在取笑自己,但是任辰聽到反而急了,“這位姐姐你可別亂說,要是別人知道了去報官就不好了。我是自願跟浸月姐姐回來的,不是拐回來的。”
看見任辰一本正經知道她把青月的話當了真,江浸月無奈地朝江心月笑道,“心月你聽見了沒?人家辰兒小姐可是自願跟我回來的,我沒有誘拐啊。”
一邊的任辰還配合地點點頭,江心月這才認出來這個小孩就是任知府的小女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旁的青蓮卻看不懂兩位小姐是怎麼了?突然互相大笑起來,看了看江心月,再看看江浸月,依舊雲裡霧裡。
小小的任辰也被這兩姐妹弄得摸不着頭腦,搖了搖江浸月的手,一臉茫然。任辰只好看向江心月,“心月姐姐,你們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玩的事嗎?怎麼不跟辰兒說說一起樂一樂呢?”
江心月這才收了笑,只當這小丫頭是聰明伶俐,聽到姐姐叫了一次自己就記住了,走上前去拉過任辰左看看右看看,“你果真是任知府的掌上明珠啊,怪不得……”
任辰被江心月看得莫名其妙,只好向江浸月求救,“浸月姐姐,心月姐姐的話什麼意思啊?”
江浸月卻不解釋,只是說了一句“你別理她。”就把任辰牽過來欲試要走。
江心月才收起開玩笑的表情,“姐姐,剛纔你打發了萬福去任府就爲了這事啊?”
任辰朝江心月做了個鬼臉,嘟嘟嘴隨着江浸月走了。
江心月又笑了起來,青蓮忍不住只好問到,“三小姐,你笑什麼啊?可別把自己笑岔氣了。”
江心月擺擺手,想到姐姐被任辰那小屁孩弄得團團轉又捂着肚子笑起來,已經多久沒有看到姐姐被弄得焦頭爛額的神色了?
路過聽雨樓聽到陰先生的聲音,江浸月停了一下。陰先生居然還在,看來今日明朗與陰先生又有了看法上的不同。剛想提腳上聽雨樓,身邊卻牽着一個小孩,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