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在營地周圍佈置哨位,提前可以示警,每個哨位留兩個人,舉火爲號,距離不能太遠。”
性格內向的巴彥,也急着要任務,大家都被安排了做事,唯獨遲遲不提自個,“大郎哥,咱的漢話說的不賴了,你咋不相信咱?”
“巴彥小兄弟,你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去找四五個人,我們去清江裡搞魚,必須讓大家吃頓飽的,否則,狼羣不來襲擊咱們,身體也扛不住了。”
巴彥很認同的連連點頭,這草根一點也不好吃,吃到肚裡也不好消化,還總是往外反酸水。
“你們立馬去營地挑人手吧,但是,不能用強,自願爲主,只說幹活的人,吃飯的時候優先就好。”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現在沒有比吃飯,活下去,更加重要的事了。
大鵬把好不容易,才收集上來的三根縫衣服針,用火燒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製成魚鉤,可是做魚線的材料,嚴重不足,把一塊獸皮割成小條,連在一起,才勉強湊夠一條釣線,索性把三個魚鉤,都系在末端,再割了一塊蒼狼的內臟做魚餌。
清江山谷段,冰蓋在白天已經解凍,只有晚間會結一層薄冰,江畔現在冰雪消融,使得地面變軟,承受不住人,深陷淤泥其中的雙腳,受不了徹骨的冰寒,大鵬和巴彥幾人,小心的繞過去,來到一塊巨石上面,費勁巴拉的,把巨石上的殘冰清理乾淨。
空曠的江面上,不時吹起來的西北風,也讓人瑟瑟發抖,逃難的人個個衣衫襤褸,野外艱難求生,亡命天涯,沒人還能保持體面,巴彥身上的老羊皮襖,整個下襟都磨成了皮條,大家蜷縮着身體,眼睛死死盯着江面上,釣線上繫緊的蘆管,不敢發出一聲,心裡虔誠的祈禱,千萬要成功啊!要不然只有餓死人了呀!
興許是祈禱靈驗,也可能是一個冬季,魚兒們也餓得厲害,片刻功夫,蘆管猛地沉入水裡,大鵬雙臂用力,把兩條大青魚拖出水面,每條都有兩尺長,死命的掙扎,但是,被巨力拖拽得,不甘的緩緩抵近江岸。
巴彥等人眼睛裡冒出精光,野獸一樣的瘋撲過去,也不在乎魚鱗,腥氣,五個人僅僅眨眼時間,就把兩條大魚撕扯吞吃掉,現場只留下兩根魚骨,和一點鱗片。
大鵬早就見怪不怪了,茹毛飲血,極度的飢餓感真的可以把人變回野獸,不是自己的阻攔,柳樹屯衆人連屍體都不想放過,一切都只是想活下去。
“你們都聽着,再釣上來的魚,不準再亂吃,還是做熱食纔好,生吃容易生病,別沒有被餓死,卻得病了卻性命,不值當的,都記住沒?要不然,我可就用拳頭提醒嘍!”
可能是清江的魚,休養生息的時間久了,也可能一冬天吃不飽,總之,今天的垂釣很順利,已經釣到二十多條大魚,太小的都被大鵬丟入江裡,不是可循環再利用,單純覺得看不上,肉太少,畢竟拾掇處理魚,也要耗費體力的。
最大的一條大鮎魚,幾乎接近兩米多,如同一隻水怪,四條觸鬚像水蛇,大鵬一頓大棒子,才收拾了大傢伙。
“巴彥,你們用蘆葦草,把魚串成串,用樹枝擡回駐地,應該夠今晚吃了,我要先走一步,你看着他們,不得偷吃啊!”
大鵬小心的把魚線收好,這可是救命的傢什,先往營地趕回,巴彥等人樂顛顛的在巨石上,把大魚都收拾乾淨,再把蘆葦葉子揉搓成草繩子,穿過魚鰓,用木杆兩人擡一串,巴彥自己扛了一坨魚,也回營地。
營地裡的木架子,是用巨大的圓木搭建,興許是海西人留下的,雖然塌陷了一角,收拾收拾還能容身。
看來青苗他們已經行動了,木架子裡擠在一起的人,大都四散開來幹活,只有兩個女人可能是病着,躺在乾草堆裡一動不動,四處看了看,還行,角落裡原來的大堆獸羣便便,都已經清走了,還被樹枝掃過。
四個男人在用活了乾草的稀泥,仔細修補圓木間的縫隙,僅僅是扭頭掃了大鵬一眼,就自顧幹手裡的活,說好的幹活有吃的,如果那幾個人說話不算數,爺們定要和你們拼命。
不遠處的火塘邊上,黑頭和青苗正領着十幾個人,在處理木矛,因爲只有三把刀子,速度不快,大多人只是用石皮,給長樹杆去皮,削除枝杈,青苗和兩個女人,在火塘裡,加工矛尖,神情異常投入,竟然沒有注意到大鵬。
目測已經制成了五十多支長矛,黑頭過來說道“大郎哥,傢伙什不趁手,大家費老力了,關鍵是肚子裡沒食,一點力也使不上。”
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巴彥帶人往回走呢,我在清江裡釣到二十多條大魚,夠大夥晚上飽餐一頓,日子會好起來的。”
聽到說話,十幾人再也無心幹活,一股腦兒的爬起來,奔巴彥回來的方向蜂擁而去,急得大鵬趕忙讓黑子過去攔着,別沒等烹製呢,又一窩蜂生撕了。
逃難隊伍帶過來的一個陶盆,加上青苗拿命護着的一個小鐵鍋,都用上了,也僅僅是燉得下三條大魚,而且,還有大半的魚尾漏在鍋外,也沒有什麼調料,只是清水燉煮,魚香味也把難民,全部吸引過來,眼巴巴圍着看,吸着魚香味陶醉。
大鵬心裡一嘆,民以食爲天,飢餓能把人變成野獸,又招呼衆人,用樹枝穿起肉塊,插在篝火旁邊,慢慢的烘烤。
遠處樹林裡衝出來二十多人,快速往這邊跑,驚動了大家,自發的站成一圈,把食物擋在身後,與來人對峙起來,寸步不讓。
難民之間爭奪生存的食物,是非常兇殘的,真的是生死相搏,都是要活命而已,個個伸長了脖子,露出青筋,呲着牙,像護食的豺狗。
對面領頭的是一個高大過分的漢子,碩大的光頭很醒目,面目非常醜陋,上身的破落單衣,完全看不出顏色,兇巴巴的注視着,看來是在盤算,對面五六十人,戰力如何,能不能搶奪一點食物,魚肉的香氣,簡直是催命符,一個勁的扯着人向前。
兩撥人越來越近,呼喝聲響起,互不相讓,眼見一場廝打搏命,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