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大夥還是沒有商量出好辦法,篝火熄滅後,雖然狼羣沒有發動進攻,但是,距離哨位更近了,不時的抵近騷擾,人們衝出來後,又再次縮了回去,打定主意熬死人類。
大鵬看着青苗在往鐵鍋裡摟雪,若有所思,氣溫升高後,讓雪層更加的厚實,眼睛裡的景物也變得生動起來。
從這裡挖雪洞,距離大約一里多,硬雪殼下邊的積雪,更容易挖動,手邊現成的百多張蒼狼桶皮,吹上氣,用樹枝捆紮成木筏,沿清江而下,就能離開山區,只要動作隱蔽,快速下到清江裡,狼羣就只能睜眼看着,人們逃出生天。
人們很振奮,分頭開始做事,爲了吸引狼羣的注意,大鵬不惜體力,不斷的主動出擊,襲殺小股蒼狼,爲了落入重圍,總是利索的幹掉目標,快速回撤,吃了虧的蒼狼,緩緩退後,拉開和哨位的距離,警惕的觀察這個短髮的人類。
營地裡,壯漢們輪流進入雪洞挖雪,破衣裳,殘損的狼皮,被當做拉雪的傢什,樹枝和狼骨做工具,速度很快,積雪被攤平在中央空地上,小心的踩平。
角落裡,樑黑子和沈從武帶着體弱的人,在捆紮木筏,很多人的衣服被撕成布條,被凍得瑟瑟發抖,還在堅持手裡的活計,比起活命,什麼苦都可以忽略,五個木筏子已經顯出雛形。
青苗和十幾個女人,在製作狼皮氣囊,用皮條紮緊皮子的缺口後,吹滿氣就成,也不求精緻,能用就行。
獨女峰上,富林察幾乎不敢置信,遠處雪地裡,那個短髮的漢子,一個人輕鬆殺死三隻蒼狼,拖着狼尾,輕鬆後撤,狼羣連支援過去的反應都來不及,藝高人膽大啊,看髮式和野人的䯻發不同,更不是女真人的金錢鼠尾,絕對不能是漢人,那些人剃髮像殺他頭似的,奇怪,到底是不是海西餘部呢?
狼羣的韌性超乎想象,吃了虧的狼性,絕對會不死不休,自然環境裡,人的忍耐力落在下風,狡猾的狼羣,不肯硬鋼正面了,退出一百米外,環環圍困,數量密集,大鵬也不敢貿然出擊了。
瞭解到工程完成了七七八八,大鵬的擔心也放鬆不少,吩咐入夜就把全部木柴點燃,所有的狼肉都烤熟,切成小塊,隨身帶走,夜裡就開始出逃。
山峰石坳裡的八旗小隊,也很辛苦,不能舉火,吃的是硬邦邦的乾肉條,需要咀嚼老半天,才能吞嚥,只有關東小燒 才讓身體暖和點。
戰馬長時間上嚼頭不行,也得喂些馬料,放它們舔舐一點積雪,平時八旗軍規嚴苛,是不準讓戰馬喝冰水的,比對戰兵的待遇都好,但是,現在非常時期,只能對付了,好在戰馬也是訓練有素,不用上嚼頭,也沒有嘶鳴。
眼見着天色陰沉,就要天黑了,圖阿迎向走下來的領催,“三哥,難道咱們就陪着在這熬啊?這一時半會,也不會有結果呀!”
“不用太長時間了,說不定明早就會出結果,營地裡的人,已經忍不住,主動出來攻擊狼羣,這說明,他們已經到了絕境,不是徹底絕望,是不會主動出擊的,嗯,說起來,那個高瘦漢子,和一個光頭壯漢,都很勇武,是當兵的好料。”
“三哥,別說這些了,你也說得明天一早呢,不如咱們先撤出山區,大不了明早再潛回來,我們人熬得住,就怕戰馬挺不住,一旦有了病損,旗裡定會讓咱們自個承擔,犯不上吧?”
富林察眼角一跳,不悅道“胡扯什麼,一出一進,說不定會引起狼羣注意,那就前功盡棄了,兄弟們不是白白辛苦這麼些日子?咱建州兒郎都是鐵打的硬漢,豈能連這點辛苦都受不得。”
圖阿一看,沒了辦法,只好對看向自己的數道目光,輕輕搖了搖頭,一攤雙手,意思是,你們都聽見了,我已經勸過了,沒用,一起挺着吧。
雪洞出口位置,距離清江畔,只有一百多米,藉助雪地的微弱反光,八十多人,匍匐在地,慢慢拖着木筏子,緩緩的移動,儘量不弄出大的動靜。
樹林裡的頭狼,身軀巨大,渾身油黑的毛色,沒有任何雜毛,站在一塊石頭上,目視遠處的夜色,如同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突然它的鼻翼,快速翕動,敏銳的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味,那是從江畔吹過來的風,敵人怎麼跑到身後去的?
狼王陷入沉思中,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沒有什麼破綻,人類不可能上天入地,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一絲雪花從樹梢落下,停留在狼王眉間,突然,一聲狼嚎,貫入天地,在靜謐的夜空中,快速穿行。
散落在四野的蒼狼,都像被抽了一鞭子,沒有絲毫停頓,快速奔向清江江岸,只知道狼王很憤怒,後果很嚴重。
江中,現在是枯水期,江水不深,用長木杆一撐,木筏子就輕飄飄的移動了,聽到夜空中的狼嚎,在山谷裡迴盪,猴子開心的說道“估計現在的狼王,氣得想一頭撞死,遇到咱們的大郎,是它倒大黴。”
巴彥補充道“是狼羣分不出來強弱,膽敢挑戰咱們,賠了夫人又折兵,哈哈!活該。”
岸上的蒼狼身影顯現,已經發現了江中,離遠的木筏子,跟着追了一會,慢慢的紛紛放棄了努力,氣惱的沖天嚎叫。
山坳裡的富林察一躍而起,快速奔上山峰,四處黑茫茫一片,努力用耳朵,感知狼羣的憤怒情緒。
對追上來的圖阿說道“情況緊急,想來是被困住的人,不知道爲什麼跑掉了,狼羣現在非常暴怒,咱們趕緊連夜下山,免得落入狼羣包圍,快點,這就走。”
“啊?好吧好吧。”
夜裡,崎嶇不平的山道,根本就不能騎馬,小隊的八旗兵,牽着戰馬,小心的下山,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被踩踏過的雪層變得溜滑,一匹戰馬,一匹備馬,再是小心,也發出不小的動靜。
富林察深悉蒼狼的習性,再危險,也不敢在山裡停留,一旦被狼羣圍在獨女峰,絕對是十死無生,寧可冒險下山,好在山道不長,現在卻感覺,道路實在是太長了。
狼羣下山追擊的速度,太快了,越來越多的蒼狼,出現在山腰附近,加入追擊隊伍裡。
“圖阿,你帶着十個人,留下用弓箭阻擊狼羣一陣,我在山口接應你們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