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還沒有吱聲,那個婦人說話了,“楊衛田你給老孃聽好了!這位老人家是我的客人,你要是將他趕走,我就回孃家!被夷人殺了也比受這些屈辱要強!”女人說完轉身走進酒館。
聽到女人的話,楊衛田明顯呆了下。隨後冷冰冰地說道:“老頭你運氣真敢,還不快進去!還等老子用八擡大轎請你啊!”
老孫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迷迷糊糊地就進了酒館。這裡面的椅子都扣在桌子上,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人光顧的樣子。
婦人見到老孫頭進來,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老人家辛苦了,您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可曾路過張家坪?”
老孫頭搖了搖頭道:“這位娘子請了,老朽姓孫,是從城東逃難過來的。真的沒有去過張家坪,打擾之處還請見諒,老朽這就離去!”
婦人攔住了老孫頭說道:“孫老丈!相逢既是緣,既然來到我這小店,吃點東西再走也不遲!”
這時楊衛田氣哼哼地走了過來,端過來一個托盤,裡面有三大碗麪條。上面還蓋着幾塊臘肉,楊衛田把大碗重重地撴在老孫頭面前的桌上。
面是早已經下好的,此時已經有些粘在一起。反倒幾塊臘肉是剛剛放上去的,這麼一大碗麪條勾得老孫頭口水直流。但他有些不好意思,擡頭看看桌邊的二人。
楊衛田看到老孫頭的目光看來,沒好氣的說道:“吃吧!吃吧!當心撐死你!”
婦人則是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又輕聲地說道:“吃吧!孫老丈,我男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他人卻不壞,老丈就放心地吃吧!”
老孫頭也是餓了,這幾日害怕遇上彝兵都沒敢走大路。淨挑一些山間小路行走,吃的東西也是藍貴田打到的野味。飢一頓飽一頓的沒個準,如今大碗的麪條在前,老孫頭端起大碗唏哩呼嚕就吃了起來。
這頓飯老孫頭吃的開心極了,楊衛田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手藝沒的說。做出的麪條泡了好久依舊勁道有嚼頭,老孫頭一口氣吃完纔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筷。
楊氏這才問道:“老丈來楊家莊所爲何事?沒準我們夫妻二人還能幫上一些忙!”
聽到婦人的話,老孫頭猶豫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眼前的二人,但轉念又想到。自己在楊家莊人生地不熟,就是想打聽都找不到人。
看眼前這二人心地還算不錯,自己就先和他們打聽下那兩人的下落好了。
當下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老朽我這次來楊家莊是來找兒媳和孫子的!”老孫頭沒有實話實說,而是藏了個心眼,說是來找孫子。
聽到老孫頭的話,楊氏不由得問道:“您兒媳和孫子叫什麼名字?沒準我還能認識,我們夫妻二人一直就在楊家莊開酒館,不認識的人還真不多!”
“老朽我其實也姓楊,是石柱縣人士。由於些許誤會,兒媳數月前帶着孫子回了孃家。老朽我聽說渝城這邊不太平,就千里迢迢來尋人,希望可以帶他們娘倆回去。不知道小娘子可知道這母子二人?”老孫頭半真半假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夫妻二人聽完老孫頭的敘述臉色同時變了,楊氏剛想開口就被丈夫攔住。剛纔那個唯唯諾諾的人不見了,楊衛田拉着老孫頭就向外走。口中還說道:“我們沒有見過你,你也沒來我我們小店。算我這頓飯喂狗了,快走吧!”
聽到楊衛田如此說,老孫頭認定這裡面有情況。如果在這裡打聽不到母子二人的下落,到別處更會千難萬難。當下往地下一坐不再起來,他的舉動讓楊衛田更加生氣。
“老頭!你還賴上我們夫妻倆了?給你的面都吃到狗肚子了嗎?今天你不出去,老子就打折你的狗腿!”楊衛田說着就去找頂門的木槓。
老孫頭卻是說道:“小哥莫急!小哥莫急!老朽我千里迢迢來到渝城,這一路上幾次遇到彝兵都是險死還生。爲了找到兒媳和孫子,老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只是見他們娘倆一眼我也算沒有白來,求求你們告訴老朽他們的下落可好?”
老孫頭說的情真意切,夫妻二人也開始猶豫了。楊衛田伸向木槓的手也停在半空中,老半天才說道:“老頭!不是我們不告訴你,實在是我們夫妻二人怕得罪赤爾大人。一旦得罪此人,我們夫妻二人就會身首異處!”
“如果二位實在爲難,老朽這裡有雪花銀十兩。全當補償二位,不知二位可否告知那母子的下落!”老孫頭從貼身的懷裡掏出了一塊十兩的銀元寶,這是藍貴田交給他打聽消息之用。
見到銀子楊衛田猶豫再三才說道:“老頭!告訴你事情也並不是不行,但你知道了那對母子的下落立即就離去可好?”
老孫頭點了點頭道:“只要讓我看上一眼,老朽立刻離去!”老孫頭怎麼也要看一眼才放心,不然萬一這夫妻二人胡說八道,自己沒法跟藍貴田交待。
楊衛田看了老孫頭一會才說道:“行!”接着他就開始講起那對母子的遭遇。
楊泉的妻子也姓楊,她有個很普通的名字-楊巧兒。十三歲的她就遠嫁到石柱與楊泉結成夫妻,當時出嫁時楊家莊的小夥子都妒忌的不得了。
楊巧兒和她的名字一樣,長得乖巧可人。但楊巧兒性子卻是外柔內剛,丈夫楊泉的死訊傳來,她硬是自己帶着年幼的兒子度日,拒絕了三叔讓她嫁給楊青竹的提議。
但是她再堅強也始終是個女人,楊家的家主一發話,楊泉的幾畝山田就落到了三叔家的楊青竹頭上。失去了唯一的生活來源,楊巧兒也沒有低頭,而是帶着兒子回了孃家。
她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帶着年幼的兒子從石柱回到渝城經歷了許多事情,但還是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孃家。家中父母已經過世的楊巧兒只能借住在自己大哥家裡,雖然每日不停地勞作,還是受到大嫂的不少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