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儀肯定道:“母親,兒媳認爲東平侯愛民那是情真意切絕不是作僞,他用不着裝樣子給誰看。他量力而行才能夠走得長遠。
他這也是爲追隨的幾十上百萬人負責,大明有此俊傑應該是福星高照。”
秦良玉看着兒子和兒媳嚴肅道:“‘紅旗軍’發展得太嚇人,沒多久朝廷就會無法容忍,萬一哪一日黃漢跟朝廷反目,秦家、馬家如何應對?”
馬祥麟愕然道:“母親,這應該不至於吧!黃漢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他帶領‘紅旗軍’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萬家生佛的好事啊!朝廷豈可不分好壞?”
秦良玉嘆息道:“唉!懷壁之罪可誅九族啊!朝廷猜忌哪管好壞?名聲越好越是要命!”
馬祥麟道:“這、這,真的面臨這種情況,娘,您準備大義滅親嗎?”
秦良玉堅定道:“不會,只要黃漢沒有起兵造反,娘會竭盡所能保住黃家老小的性命,縱然秦家、馬家被連累也無怨無悔。”
馬祥麟道:“這我就放心了,黃漢做事滴水不漏,怎麼可能反叛朝廷,多半是朝廷對他不起。”
秦良玉道:“你們平時也得勸他注意些,莫要讓朝廷生出對付他的心思。”
……
母子和兒媳三人一番長談後貌似有了心結,再看到那些龍精虎猛的“紅旗軍”之時,更加覺得這彪出類拔萃的人馬對於黃漢來說是禍不是福。
夔州府直領奉節、巫山、大昌、大寧、萬縣、雲陽等等十座縣城外加一個領東鄉、太平二縣的達州,地界羣山莽莽歷來盜寇橫行。
由於“紅旗軍”、白桿兵聯手以石柱爲中心清繳盜匪、山賊、流寇,致使太多賊子往東逃入夔州府地盤。
本來就被張獻忠、老回回等等大賊頭攻破府城和幾座縣城的夔州府的秩序如今更加混亂。
謹慎的顧準量力而行,這段時間拿出錢糧發動一萬壯勞力做雜役,每天有五千人加固城池、五千人訓練突刺,每三天輪換一次。
他也沒有消極,經常帶領四五百人搜索附近三十里的區域,採取的戰術是穩紮穩打,堅決不追擊流寇深入到莽莽羣山之中,兩個多月斬獲已經超過一千。
周仕登和通判王上儀、推官劉應侯、知縣譚楚良等等的奏疏送達朝廷之時衆說紛紜,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已經有御史、給事中彈劾他們棄城而逃。
但是他們手裡有實打實的斬首數,而且依舊在夔州城組織民壯修繕被流寇破壞的城池,真相究竟是什麼變成了懸案,最後朝廷沒有給封賞也沒有給予處罰。
能夠逃過一劫這些士大夫已經彈冠相慶,他們一個個都很乖巧,儘可能表現出爲了國事盡心盡力,甚至於親自參與修建城牆。
夔州城原駐守參將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死於亂軍還是投降了流寇,已知原守備和同知一起戰死,撫卹和追授必不可少。
顧準被推薦爲新任守備基本上沒有遭遇阻礙,朝廷文官武將都知道夔州附近山高水深森林茂密,躲藏的流賊多不勝數。
四川按察副使周仕登和一干文官瞧上了“紅旗軍”一個擁有從四品銜的把總顧準,一致公認他在解圍之時居功至偉,保舉他任職夔州從三品守備。
夔州形勢還很嚴峻,武將或戰死或失聯,此時必須點兵排將,可是兵部根本沒有人選。
如今朝廷在大運河沿線的將領纔是肥缺,爲此不知多少人拿出大把錢財去爭取,夔州雖然在長江邊,但是個山城又剛剛遭遇流寇禍害實在沒什麼油水還危險重重,基本上無人問津。
兵部此時當然不可以在委任守將問題上扯皮,因此效率很高,兩個月後任命來了,而且免了顧準去兵部述職領告身、印信的程序,直接隨任命送達夔州。
介於川東流寇越鬧越兇,兵部下達命令,調遣回川的秦翼明、馬祥麟進剿,東平侯上書,因爲“紅旗軍”轉戰萬里師老兵疲要求留在忠縣修整被拒絕。
崇禎皇帝親自下旨,命令東平侯率領“紅旗軍”駐紮夔州城協同白桿兵剿殺川東蜀賊。
夔州地方官功過是非衆說紛紜,皇帝搞不清狀況,大臣們褒貶不一,最後朝廷新選任了一名四川巡按御史即刻走馬上任。
別小看朝廷的巡按御史只是個七品官,來到地方上可不得了,因爲巡按乃是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縣諸官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新官上任的四川巡按御史叫做黨崇雅是寶雞縣蟠龍人,今年五十歲,此人在此時只不過是個七品官而已名不見經傳,但是後來一飛沖天。
因爲這個老小子是個十足的三姓家奴活了八十多歲,大明亡國時他先投降李自成後投降滿清,最後做到了滿清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賜爵光祿大夫,食正一品俸,贈官少保兼太子太保。
黨巡按剛剛得到任命還沒有出京城,跟周仕登、王上儀、劉應侯等等交好的京官就紛紛寫了書信利用朝廷傳送軍情的六百里加急送達夔州。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夔州地方官已經做下了小人之事當然時時刻刻擔心東窗事發,因此不惜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網來疏通。
得知朝廷派遣了黨崇雅這個極力爭取冒頭的小人來巡按四川,第一站就是夔州府,周仕登、王上儀等等大驚失色,趕緊通知相關的官員前往府衙議事。
巡按御史要往上爬當然會踩下不少官員,御史就是靠捕風捉影吃飯的,夔州的齷齪簡直是明擺着,知道的人成千上萬,巡按只要來到夔州府要查明真相旦夕之間。
夔州府衙後堂,十幾個僥倖保住官位的士大夫唉聲嘆氣,周仕登連續問了幾次都沒有人發表高見,一個個彷彿大難臨頭。
見沒人開口,周仕登只好道:“千里爲官只爲財,本官以爲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們都多湊些銀子,給那黨巡按送上幾萬兩,本官就不信他還會爲難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