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叛軍離開安平,王寅立刻命令展開追擊。水師總兵呂泰親率五千精兵數十條戰船於安平碼頭上岸,攻入了安平城中。
碩大的安平城已經空無一日,只有青煙淼淼。
“總兵,找到了!”親衛百戶韓青興沖沖跑到呂泰面前,高興的稟告着。
呂泰精神一振,一擺手:“帶路,看看去!”
在靠近碼頭一處糧倉中,呂泰看到就地擺放的很多木箱。四五個倉庫以內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擺放了不下五六百口大箱子。
韓青親自動手,撬開了其中一口箱子,金光閃閃的金幣映入眼簾,呂泰隨手抓起一把放在眼前看去,每枚金幣上都鐫刻着一隻老鷹的模樣,他知道這是佛郎機人的鷹洋。
再撬開幾隻箱子,每隻裡裝的都是銀錠。正是陳默在安平城內的繳獲。
看着倉庫內堆滿的箱子,呂泰知道每一口箱子裡都裝滿了金銀,四五個倉庫,藏着的金銀何止數百萬兩!便是位居總兵高位的呂泰,一下子看到這麼多財富也頭暈目眩。
以極大的毅力把眼睛從銀箱上拔出來,呂泰扭頭離開了倉庫。
“都封起來運上船吧!”
見呂泰就這麼走了,韓青有些急了,連忙追了上來,小聲道:“總兵......”
呂泰霍然轉身:“你想幹什麼?你可知道每一口箱子在陳默那裡都有記錄?軍中鎮撫司數百雙眼睛也死死的盯在這裡,你敢伸手用不了三日就有人把你的手砍下來!”
韓青嚇得一哆嗦:“我沒有,小人不敢!”
廈門島,王寅小心翻看着呂泰派人送來的賬簿,和擺放在眼前的另一本賬簿小心對比着,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幕僚鄭陽笑道:“大人儘管放心,呂泰將軍還是知道輕重的。”
王寅微微一笑:“這可是近千萬兩銀子的財富啊,能辦多少大事?有多小心都不爲過!
不是呂泰知道輕重,而是齊王一手設立的監督制度杜絕了貪污的可能。呂泰雖然爲總兵,卻只有指揮權,軍資糧餉,監督權都不在他手中,有營中上百鎮撫司官兵盯着,他哪裡敢伸手?”
“還是齊王英明!”鄭陽讚道,話頭一轉:“大人,陳默帶人離開安平,難道咱們就在這裡乾耗着不動嗎?”
王寅笑道:“不動,在把鄭家軍徹底整編之前不離開金門廈門兩島!”
......
福州城,叛軍從泉州攻來的消息傳來,整個城內一片恐慌。福建三司的大員齊聚督師行轅,要新任督師左懋第拿出辦法來。
左懋第臉上露出了苦笑:“諸位,叛軍大兵壓境,鄭總兵的七萬大軍潰敗,鄭總兵亡於賊手,現在整個福建只有福州城中這不到一萬的軍隊,我又有什麼辦法?”
福建布政使胡茂連忙道:“中丞大人,您別忘了咱們還有一支軍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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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懋第還未回話,巡撫錢楓林道:“胡大人你說的可是王督師帶領的水師?自從王督師帶着水師南下以後,已經半個多月沒有消息了......”
“啊!”堂中的官員們頓時目瞪口呆起來。
原本指望着水師能夠及時趕回解救福州之圍,現在看來根本不能指望。很多官員不禁想起流傳在官場的傳聞,原督師王寅正是叛軍的後臺,是他一手操持掌控着叛軍。既然如此,其又如何會帶兵回來?
“王寅奸賊,我早就看出他和叛軍是一夥兒!”布政使胡茂大罵道,“福建如此好的形勢,就因爲王寅他擅自招撫艾能奇,才敗壞如此。現在又擁兵自重不聽調遣,他和叛軍就是一夥兒的!”
隨着胡茂的大罵,堂上其他官員也紛紛發出絕望的罵聲,痛斥着王寅。原本在督師左懋第面前,他們不會如此失態,可現在叛軍大兵臨境,福州城岌岌可危,若是叛軍攻入城內,他們這些人誰都跑不掉,絕望之下誰還顧得了那麼多?
左懋第木木的坐在堂上,聽着這些官員歇斯底里的宣泄,他能理解他們的感受。
在計劃中,這些個官員都是犧牲品,都是拋給叛軍的祭品!
“中丞大人,您得拿出一個辦法啊?”一片罵聲中,錢楓林突然說道,堂上頓時靜了下來。
左懋第爲難的道:“這個時候我能有什麼辦法?”
錢楓林急促的道:“調兵啊!福建沒有軍隊,可是相鄰的浙江、江西、廣東有啊!您是東南督師,有權節制四省軍隊!”
左懋第猶豫道:“現在調兵恐怕來不及吧,軍隊集結進入福建都需要時間,而且各省軍隊剛剛回到本省,恐怕不願再來吧。”
錢楓林道:“中丞您是東南督師,只要您親自去調兵,哪個敢不聽?中丞,下官建議您立刻乘船前往杭州,調距離最近的浙江兵來援。”
左懋第搖搖頭:“不行,我去了這福州怎麼辦?身爲東南督師,我不能擅離職守!”
錢楓林急了:“中丞大人啊,您是東南督師,不是福建巡撫。您儘管去吧,這福州城有我和諸位大人呢!福州城內有萬餘軍隊,我再召集城內鄉紳百姓協助守城,守一兩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聽着錢楓林的話語,其他官員們彷彿也看到了希望,紛紛勸說左懋第立刻前去杭州調兵,於是,左懋第只能勉爲其難的答應下來,依依不捨的乘船離開了福州。
左懋第一走,很多官員纔回過味來。
“不對啊,督師一走,豈不是把咱們拋給了叛軍?據傳錢巡撫他和王寅狗賊關係密切,其和叛軍必然有聯繫。左督師一走,錢巡撫便在這福州城中一人獨大,他若是和叛軍配合,這福州還能守得住嗎?”
布政使司衙門,福州知府悄悄拜訪布政使胡茂,悄悄道。
胡茂頓時皺起了眉頭:“如此爲之奈何?”
福州的軍權操在巡撫錢楓林手裡,若是錢楓林降賊,其他人根本沒有辦法。
“沒辦法了,咱們的命運皆操在錢巡撫手中。要想活命只能抱着錢巡撫的大腿。既然叛軍是王寅背後操縱,和齊王也脫不了干係,咱們抱緊錢巡撫大腿,也不失一條通天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