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又走出三十多裡,已是深夜時分,楊光見大家都很疲憊,周邊也沒發現清兵的蹤跡,便令大家在此處就地休息,待明日再作打算。
在休息前,楊光要求排長以上的人員及高雲天先作一些思考和準備,明日起來第一件事,要召開第一次排長以上的軍事會議,總結今日戰鬥的得失經驗,以待日後再戰。
軍事會議?
對於這幫前幾天還是書生、農夫、屠夫、和尚的人來說,是件新鮮事情,雖然今日戰鬥和走路很疲憊,但有人竟然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今日戰鬥的得失經驗教訓,想着明日會議上該說些什麼。
第二天早上,天光矇矇亮,楊光便起來爬上去高處,勘察四周的地形,通過望遠鏡,只見四周都是一片丘陵地帶,樹木長得鬱鬱蔥蔥非常茂盛,空氣非常純淨,清晨的天空瓦藍瓦藍的,沒有後世那種工業社會的半點污染。沿着小路,楊光走出近十里,都沒發現有人的影蹤,看來此處還算適合一支幾百人的隊伍隱藏。楊光遁着小路的四個方向安排好十幾個明崗暗哨,便回去大隊休息的地方佈置召開鐵血軍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太陽升起時,士兵們繼續休息,排長以上的人則全部集中在一塊大石頭下團團圍坐,楊光坐在中間,取出一張a4紙和簽字筆交給盧文標,由他負責作會議記錄。
一切準備停當,楊光宣佈會議開始,要求大家首先總結一下昨日戰鬥可取的好經驗,好作日後的借鑑。
楊光剛說完,大家便七嘴八舌說了起來,盧文標用慣了毛筆,用硬筆記錄,顯得有些潦草,只是勉強跟得上大家的話語,記錄的好經驗有好些條:
一、初步有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建制,連排班的編制,人員不在毫無指揮。
二、戰前的計劃佈置,使清兵步步陷入己方的算計中。
三、選了一個好的伏擊地點,萬一伏擊不利,也能找到脫身的逃路,保證自己能立於不敗之地。
四、第一次成功激怒清兵,誘使清兵分兵,首先殲滅弱敵,第二次出動預備隊,迫使清兵再次分兵,從而自己集中絕對的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清兵,大大降低自己的傷亡代價。
五、領頭的人非常勇猛的衝鋒,並在一開始就成功擊斃清兵,大大提升了大家的士氣,減少了對清兵的畏懼心理。
六、觀察哨在高處時刻觀察監控,不擔心清兵援兵會突然到來。
但是,大家說來說去只有這六條,再也無法說出什麼東西來了,楊光也不再糾纏於此,而是要求大家總結可能失敗的教訓:“我們不能光顧着報喜不報憂,這次戰鬥,我看我們存在很多不足,有好幾次幾乎完全失敗,現在想來還覺得這是有些僥倖……我們必須正視我們存在的短板和可能失敗的因素,從而保證下次戰鬥不再犯這樣的錯誤……大家說說吧!”
楊光剛說完,屠夫張大安便跳了出來,向楊光跪下,連說自己在戰鬥中沒有控制好士兵們,在清兵沒被殲滅前,便衝上牛車隊爭奪兵器,自己不但沒有控制好大家,反而自己還湊上一份,去搶了一件兵器,差點被剩下的清兵殺來沖垮。和尚桓智也跟着出來跪下,兩人幾乎是聲淚俱下地向楊光表示認錯。
楊光又好氣又好笑,說鐵血軍還沒經過訓練,也沒有制定cāo典規章制度,臨戰前自己也沒意識這個問題,這次就這樣算了,下次就不能這樣了,如果再犯這樣的錯誤是要斬首的,說罷揮手讓他們起來坐着說話。
說到這裡,作記錄的盧文標停下記錄,提出楊光作爲鐵血軍的主帥,卻需要他幾次三番親自率隊衝鋒,這是非常危險的,刀槍無眼,萬一主帥有什麼危險,則有全軍覆滅之虞,在下次戰鬥中一定要保護好主帥,而主帥一定要留在中軍指揮,不可冒險親自衝陣。
對於這個問題,楊光則苦笑了一聲,鐵血軍的名字雖然響亮,但尚無鐵血之實,自己不帶隊衝鋒,這羣烏合之衆什麼時候能真的鐵血起來?
甄二五則說鐵血軍最缺乏的是訓練,急需找一個安定的地方,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拉上戰場打仗、打硬仗。這令楊光對這甄二五刮目相看,很奇怪他爲什麼起了個類似於二百五的名字。
高雲天對甄二五的意見表示贊同,他心有餘悸地說了自己率五六百莊客佃戶憑一腔熱血起事,而多次失敗,人員損失了七成的經歷,歸結爲一句話:非經嚴格訓練的士兵決不能讓其上戰場!
但兩人的意見立即遭到桓智的反駁,他認爲鐵血軍雖然急需訓練,但現在清軍大舉南下,恐怕清兵不會給鐵血軍多少的時間來訓練,邊戰邊練纔是王道,甚至要以戰代練,最關鍵的是在戰前計劃佈置周密,處處料敵在先,先保證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纔去打,這樣軍隊的戰鬥力便會慢慢在戰鬥中提升上去。
盧文標打斷了桓智的話語,他認爲還是先找一塊穩定的地方訓練兩三個月,再行尋找戰機,這樣才能達到以戰代練的效果,他還提出全軍應儘快下去江南去,找一塊區域立足。
盧文標一說到要到江南,那在哪裡好呢,這幫傢伙哄地又七嘴八舌起來,盧文標說應進入皖南徽州地界,那裡山高林密,易於隱藏蹤跡,就算清軍大舉前來,也不怕,等清軍糧草不濟時,便可以抓住機會反擊。
但高雲天馬上有人反駁說徽州地域狹窄,迴旋餘地小,不適合擴大軍隊規模,到那裡發展不是一個理想的地區,還不如留在長江三角洲京滬杭三角地帶發展,易於獲取糧食,這裡人口密集,人才衆多,擴大軍隊也非常方便。
雙方脣槍舌劍爭論起來。
楊光想不到這些人竟然還有一定的戰略意識,知道那個地區的優劣,看來他們讀過一些書,並沒有白讀。但現在是戰鬥總結會議,說這些扯遠了。於是出面打斷他們的爭論,說現在是戰鬥總結會議,應圍繞次戰鬥的得失來進行,要到哪裡去,他已有了計較,待下次會議在討論這個問題。
於是,會議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張大安心有餘悸地說,戰鬥中最關鍵時刻,突然出現的幸好是高雲天所部,如果是清兵的話,恐怕大家今天就不能這樣坐在這裡開會了,他建議,以後凡是戰鬥,必須對十里甚至幾十裡範圍內的地區進行搜索,確認沒有敵蹤才能投入戰鬥。
這又引出了一個哨騎遮護戰場的事情,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軍隊出來的,如何設立夜不收哨騎?竟然沒人說出個一二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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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光心裡嘀咕:要是這羣中有幾個明軍出身的軍官就好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劉永宏不是總兵劉肇基部下的把總嗎?
但不知現在劉永宏是死是活?如果他在這裡,也許能幫得到鐵血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