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章 夜戰盛宴
黑暗中，阿濟格命令清兵打起火把，要綠營兵在清軍停留的地方四周開始挖掘壕溝，以防敵人乘着夜色前來偷襲。
這一下，不但滿洲八旗，還是蒙古八旗，甚至漢軍旗都滿心悲哀：強大無敵的我大清王師騎兵何曾有如此不堪一日！堂堂幾萬騎兵竟然淪落到要挖掘壕溝來抵禦敵人襲擊的地步？
但是，所有的綠營兵今日都見識過鐵血軍的強大攻擊能力，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得不按主子的要求，毫不理會其他人的想法，使用手中的兵器，拼命挖掘壕溝。
可清軍纔開始挖掘壕溝，鐵血軍就發動了夜襲。
黑暗中火光一閃，無數的火箭拖着長長的尾焰，越過清軍陣地外的巡騎，撲進清軍的陣列中爆炸。
阿濟格和這裡所有的清軍人馬都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前所未有的超級待遇，被炸死的清兵最幸運，死了就死了，也就沒了任何的恐懼害怕擔憂。最痛苦的是受傷的人，出於人的生理本能，骨肉受傷後便止不住的撕心裂肺地大叫大喊。這惹得將官們心煩不已，命令親兵一刀將受傷嚎叫的人砍了，便耳根清清靜靜了。大多數沒被火箭爆炸波及的清兵畏懼着主子的約束，而馬匹卻受不了這種巨大爆炸聲響，亂跳亂喊起來，如果馬死了，騎兵就不是騎兵了，沒有人願意對自己的座騎下手。這卻惹惱了心煩意亂的阿濟格，他下令：所有人約束好自己的座騎，否則連人帶馬一起處死……
黑暗中，斷斷續續飛來很多的火箭，將清軍炸得心驚肉跳，陣內亂成一鍋粥似的。在清軍大陣外的巡哨，發現發射火箭的地方並沒有多少人影，膽子大了起來，策馬衝過去，要探查個究竟，但他們的馬匹纔開始行動，黑暗中響起呯呯的聲響，也不知有多少的子彈朝清軍巡騎掃來，打死了很多清軍，沒被打死的清軍巡騎都嚇得趕緊扔掉手中的火把，也隱入黑暗中去躲避子彈，不管鐵血軍如何自由選擇有利的地形，繼續發射火箭襲擊清軍大隊。
捱打挨炸了一陣，這些日子來已飽受折磨的阿濟格忍無可忍，他決心不再受折磨，命令清軍大隊騎兵出擊，去抄躲在黑暗中發射火箭的鐵血軍。
鐵血軍也懶得與清軍作戰，只是打來一排子彈，打倒一些清軍人馬，轉移陣地繼續隱入黑暗中去發射火箭或子彈襲擊清軍。
已變成苦逼種子的阿濟格，只得指揮清軍憑着騎兵的機動優勢，不斷出動，以躲避不知什麼時候會從什麼地方飛來的死神。
而清軍一動，給鐵血軍更多突然襲擊的機會。連平時甚少夜戰的鐵血軍騎兵也伺機而動，抓住清軍的尾巴，狠狠地咬上幾口，當清軍回過神來，便一走了之，躲進黑暗中等待機會。等清軍一動，便又衝出來，打一把就走，就像老鼠戲耍大象一樣，老鼠跳來跳去，弄得體量巨大的大象毫無辦法。
這樣的不對稱打法，讓阿濟格和清軍很不適應，只能被動挨打毫無辦法。但總不能這樣靜立原地呆下去，只能繼續出擊，繼續捱打。
到了半夜，清軍又餓又累，很多人沒了繼續玩下去的耐心，特別是那些最善於逃跑的綠營，趁着黑暗，鑽進黑暗中便一去再也不復返。
但鐵血軍不知什麼回事，居然步兵、騎兵一起向清軍發動了大規模攻擊行動。無數的火器同時發射，將夜空映得一片通紅。
“你他孃的，就來吧！”
“拼了！”
“馬拉巴子，死了就死了！”
“來啊，就來個痛痛快快的吧！”
見鐵血軍打起火把發動大規模攻擊，跟阿濟格一樣，飽受襲擊之苦的清兵們忍無可忍了，紛紛跳起來衝出去，要與鐵血軍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這一次，鐵血軍也許是累了，只是打了一陣便往後退去，似乎還是要隱入黑暗中去，等到有機會再鑽出來玩那無休無止的偷襲遊戲。
清軍彷彿受夠了氣的小媳婦，這次是下了死決心與仇敵死磕到底，跟在背後死死追着鐵血軍不放。
鐵血軍騎兵邊打邊撤，一眨眼就跑沒了影子，只留下步兵。
那些鐵血軍的步兵一開始還四處躲閃，但後來去彷彿不知死活似的，在鐵血軍騎兵的後面衝出來，竟然不退不閃，源源不斷地涌來，藉着黑暗的掩護，與清軍騎兵周旋起來，打成混戰狀態。
“殺啊！”
清軍騎兵殺紅了眼，在夜間視線不清，無法展開衝鋒，利用馬速衝擊踐踏步兵，就使用兵器在步兵羣中猛砍猛刺，殺得面前的“鐵血軍”步兵人頭滾滾、屍橫遍野、慘叫聲響徹夜空……
也不知打了多久，有一個清軍將官發現自己砍下的一個“鐵血軍”步兵腦袋後面拖着一條辮子，再低頭一看，只見那些“鐵血軍”步兵的腦後面都拖着一條辮子，雖然有長有短，但都是一條辮子，急忙大叫起來：“你們是什麼人，敢衝擊大清王師？”
誰知對方的問話跟他幾乎一模一樣：“你們是什麼人，敢攔着大清王師的去路？”
阿濟格在後面看己方騎兵打得痛快，正爽着呢，不料聽到對方說也是清軍，急忙命令停下來，才終於搞清楚面前的步兵原來是揚州北上的清軍步兵。
原來洪承疇在揚州在接到阿濟格派快馬送來的口信，立即安排各部步兵北上支援。步兵的行動速度本來就慢，揚州的綠營兵這些時日來死傷太多，卻沒撈到什麼好處，沒死傷的綠營兵也累得夠嗆，對於洪承疇要大軍北上的命令，各部綠營就沒那麼積極了，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走走停停。走到大半夜才與鐵血軍發生遭遇戰，按綠營以往的習慣，碰到兇悍的敵人，一般都是立即後撤再作打算，誰知對方竟然死死咬着不放地追來。洪承疇心憂阿濟格與鐵血軍作戰會有什麼不測，不準綠營步兵撤退，在鐵血軍衝來之際，命令各部綠營精銳步兵趁着黑暗與對方展開對衝。誰料這竟然是鐵血軍瞞天過海偷樑換柱的計謀，讓兩邊的清軍打了起來。
在鐵血軍面前苦逼慣了的阿濟格，這次沒有暴跳如雷，而是冷靜地要求在綠營步兵的掩護下，立即紮營，讓騎兵歇息休整。
直到此時，清軍纔有時間點檢弄清楚自己的損失，阿濟格帶着八萬二千騎兵從揚州出發，短短一天時間的戰鬥來，到此刻連帶傷的人只剩下：滿洲八旗兵三千七百餘騎，蒙古八旗一萬一千餘騎，漢軍旗九千餘騎，綠營七千餘騎，合計共三萬一千餘人。而那三萬綠營步兵，幾乎折損殆盡。
阿濟格聽到騎兵損失彙總時，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蒙古人、漢人死得再多，他都不會心痛，回去北京在他的兄弟諸王裡也能很好地交代得過去，但他帶來的一萬五千滿洲八旗，竟然損失超過了三分之二，幾乎是滿洲八旗精銳大軍的六分之一，這是連阿濟格自己都難於原諒的過失。他此刻心裡怒火翻騰如同火山爆發，恨不得就將揚州、宰莊的人馬全殺了，再剁碎成肉塊碎末，然後狠狠地吞進自己的肚子裡去。但更鬱悶的是，阿濟格現在根本沒法發作，也不知向誰發泄他的雷霆之怒。
自恃百戰百勝的勇猛親王阿濟格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心中暗道：難道自己老了嗎，先是被什麼揚州瘦馬的女人夾傷胯下之物，親自出馬打仗也打敗了，真的老了嗎……
心細如髮的洪承疇當然知道阿濟格內心的尷尬，主動上來打圓場道：“主子，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太過介懷，我大清王師仍有機會，建議明日就讓步兵來，讓十幾二十萬大軍一擁而上滅了這些蟊賊！”
“好！”阿濟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突然想到什麼，轉身低聲說道：“明日就讓老洪你來指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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