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歸德餘波
張軒跟着羅汝才從歸德北門入城。
一路之上,張軒見到無數屍體,以城牆附近最爲多,只是城牆之外,大多是義軍臨時徵召的饑民,不管死再多,也不會影響到義軍的實力,反而能在這慘烈的攻城戰之中活下來,會被納入曲部之中。
即便是張軒也不能倖免,自從從臨潁從大軍東征,張軒也從這些攻城餘生之人中選擇了不少精壯填補進張軒本部之中。
而今張軒本部已經恢復到三千五百人的規模。
張軒麾下有六個把總,曹宗瑜,羅岱,王進才,鄧和,秦猛,黃旭。而張軒身邊的親衛,也讓周輔臣掌管。其中羅岱所部,全部是騎兵,足足有近五百騎,這是臨潁之戰後,羅汝才從李自成麾下爭取過來的三百匹戰馬所帶來了。
不是張軒不想擴軍了。
這年頭,河南一帶,只要管飯,要多少人有多少人。只是張軒發現自己就控制不住了。
在有幾百人的時候,張軒還能控制到每一個人,不過勞累一些而已。但是軍隊擴張到數千人的時候,張軒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憑藉他一個人的能力,無論如何也管不了這麼多人。
只能憑藉軍官團。憑藉這些老兵。
所以張軒一想起吳自蘭拉走的數百老兵,心中都恨得牙癢癢的。
在臨潁一戰後,張軒剩下的老兵只剩下大概兩千人上下,又被拉走了數百人。這三千五百人是張軒擴張的極限了。
老兵與新兵幾乎一比一了,再塞更多人,他就無法保證戰鬥力了,而帶出來的合格軍官,也不多了。沒有一個合格軍官。再招多少人,也不過一盤散沙,烏合之衆而已。而且義軍也不會給張軒修整的時間,一路上大戰沒有,小戰可是接連不斷。從來沒有停歇下來。
如果有吳自蘭那些老兵在,張軒最少能將軍隊擴充得更多一些。
張軒輕輕一嘆,收攏自己的心思。
進入歸德城之中後,這些屍體就少了,只是大街兩邊的所有門面全部關閉,蕭條之極。
不過,到了府衙附近屍體多了起來,鮮血淋漓的,一具具屍體橫臥。
這個是歸德府最後抵抗的地方。
一進府衙之中,屍體更多,說堆積成山,有一點誇張。但是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卻是事實。要麼地面上有屍體,要麼地面有血污。
李自成早就到了。
李自成站在臺階之下,說道:“誰是顏則孔?誰是王世鏽?”
張鼐說道:“我這就找人來辨認。
”
不一會兒,張鼐帶來一名衙役,讓他指認。
這個衙役一一指認,顏則孔,王世鏽,而後之指揮張興,教諭夏士英,主薄鄒光祚,乃至舉人徐作霖等等。舉城官吏大抵在此。有力戰不屈者,有事敗自盡者,有與敵協亡者。
如此慘烈的局面,張軒看多了,也視作尋常之事,只是這些人的身份,讓張軒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大明人心尚在。
張軒餘光忽然看見李信在李自成身後耳語幾句,李自成眼神一挑,說道:“來人,將此人殺了。”
這衙役大驚道:“大王----”
李自成說道:“死於此地的都是忠臣義士,此等小人,怎麼能與這些忠臣義士死於一地,拉出去殺。”
這衙役隨即被堵住嘴拉出去了。
李自成說道:“我將軍最敬佩忠義之士,厚葬之。”
張鼐答應道:“是。”
張軒將目光放在李信身上,心中暗道:“這定然是李信教李自成的,想收士大夫之心,只是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府衙之中,李自成正做自己的政治秀。而城外侯氏一族,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數千馬隊奔馳,長刀揮舞道:“跪下,都跪下,敢站立者站。”
就在歸德城護城河以南大片空地之上,黑壓壓有不知道多少人聚集在這裡,這些都是從歸德城之中逃出來的百姓,曹營馬隊奉命攔截,羅汝才似乎因爲張軒的影響,所下的命令,禁止濫殺。
當然禁止濫殺,並不是說就不讓動手了。
一個頭戴大頭巾的秀才,似乎有些猶豫,在別人都跪下的時候沒有跪下來,在人羣之中非常的顯眼。
“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飛來一箭,將這個人死死釘死在地面之上。
“啊----”身邊的百姓哪裡見過這局面,立即有人瘋狂的往外面跑,這一擁擠,立即有人被踩在地面之上,不知道多少腳踩下去,不過,一會功夫就沒有氣了。
這裡的騷亂也影響到了外圍,站在最外面的幾個人猛地被擠出了人羣。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只聽馬蹄急促,刀光雪亮。
張應元御馬飛馳,長刀一甩,就將這幾個百姓砍伐在地,大聲說道:“傳我將領,敢出列者斬,敢亂動者斬,敢站立着斬。”
張應元的命令傳來,數千士卒大聲呼喝道:“敢出列者斬,敢亂動者斬,敢站立着斬。”如此幾次三番。聲音停下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安靜。幾乎沒有人敢大聲呼吸,偶爾有幾聲嬰兒哭,也被父母急急忙忙的按住了。
張應元滿意的點點頭,這場面算是控制住了。但是他隨即又皺起眉頭,心中暗道:“這要怎麼辦纔好?”
這最少有一兩萬人之多。
該怎麼處置?
張應元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只好讓人回報羅汝才,請羅汝才定奪。
這裡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就有人過來稟報道:“大人,有人自稱一條龍求見?”
“一條龍。”張應元沒好氣的說道:“一條龍,哪裡的一條龍?”
義軍的外號與兩個有大來源,一個就是《三國》《水滸》這些之中,另一個就是葉子牌之中,所以名號有很多重複的,比如一條龍,這個綽號,在陝西有,在河南也有,在大地方有,在小地方也有。 ωwш ▲ttk an ▲c ○
“似乎是歸德本地的?”顯然張應元麾下的將士也不認識他。
“帶來見見吧。”張應元說道。
他覺得他總不能置人與千里之外。
“是。”不過片刻,數百匹騎兵奔馳而來。隨即有一個人過來,這個人就是侯巖。
侯巖上前高聲說道:“小的一條龍拜見闖營當家的。小的仰慕闖營依舊,還請將軍引薦,讓我等能夠拜在闖王他老人家帳下。”
張應元眼睛一瞄,他本是邊軍出身,半輩子都是馬背上討生活,故而眼睛毒得很,只需輕輕一瞄,他就看出來,侯巖帶得數百騎,馬上的人倒不怎麼行,但是馬卻是好馬,而且是戰馬。
一瞬間就有一種,將侯巖的馬匹奪下來的衝動,不過,一聽去投奔闖營的,就息了這個念頭。
闖營與曹營之間的種種,張應元卻是知道,他無意爲幾百匹馬傷了闖營與曹營之間的和氣,不過,沒有好處,張應元也沒有什麼興趣與侯巖多說話,只是三言兩語,就將侯巖打發走了。
張應元忍不住多看兩眼這馬兒,遠遠的看過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暗道:“這馬隊之中,怎麼還有女人?”
張應元的眼睛很毒,雖然侯家的女眷已經女扮男裝,但依舊瞞不過他的眼睛。
不過,張應元沒有往深裡想。只是過了一會兒,他心中暗道:“不對,如果是搶來的女人,何須女扮男裝,他女扮男裝是想掩飾什麼?”
張應元陡然問道:“剛剛那些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往南。”
闖營在西,他們怎麼向南?張應元心中暗道:“必然有詐。”
只是此刻人已經走遠了,張應元這裡還有事情,脫不開身,他只能暗暗吩咐左右,不許說見過那些人。就按下不表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