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超劉二爺,可不知道他身負如此重大的使命,直接決定張軒對劉洪超的戰鬥策略。他優哉遊哉的從西平而來。
他鮮衣怒馬,隨從衆多。在臘八當日才施施然的從汝寧城北城門入了城。
根本沒有怎麼停留,就徑直去了節度使衙門。
劉洪超來到節度使衙門之前,看着故崇王府的金碧輝煌,心中充滿了豔羨。有一種想距爲己有的感覺。
進入會場之中,汝寧各地的土寨頭目見了劉洪超紛紛起身,說道:“二爺。”
一時間劉洪超顧盼生輝,紛紛點頭示意,有一種喧賓奪主的感覺,似乎他劉二爺纔是這一場宴會的主角。
張軒從二樓角落之中,看下去,見所有人都魚貫而入,在劉洪超身邊打招呼。看到這情形,張軒才明白,劉氏的威望在汝寧一帶,一至於斯。
張軒心中暗道:“區區一鹽販子,難道以爲自己是張士誠嗎?”
片刻之後,人陸陸續續的到了。
劉洪超作爲劉洪超的代表,坐在第一張桌子之上,與他在一起的,卻是沈萬登,與幾個寨主。
“喲,這不是沈老弟,好久不見,最近可好?”劉洪超語氣陰陽怪氣的,根本沒有一點問好的意思。
“拜爾等所賜。”沈萬登說道:“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劉洪超聲音猛地壓低,用只有沈萬登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好好珍惜,你現在的生活吧。你時間不多了。”
“彼此。”沈萬登說道。他心中卻有一些忐忑了。沈萬登自己知道,他的力量不如劉氏,此刻見劉洪超如此信心十足。心中也生出一絲疑慮,暗道:“是不是我的條件太高了一點。”
“奉天倡義文武大將軍麾下汝寧節度使果毅將軍張軒,到------”一聲拖着長音的唱禮之聲,將所有的聲音都壓制了下去。
“刷”的一聲,周圍張軒的部下全部站了起來。隨即那些誰也不敢得罪的小頭領們也都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
在張軒出來之後,看得最爲醒目的是,劉洪超這才漫不經心的站了起來。
在所有人之中,最顯眼不過了。
“張某奉闖王之命,鎮守汝寧,月餘以來,還沒有見過汝寧各地的賢良,今日一見,汝寧府果然是人傑地靈,張某先乾爲敬。”張軒一伸手,張元海江一碗酒遞了上去。張軒一飲而盡,將酒碗翻過來,果然涓滴不剩。
下面的人紛紛舉起酒碗,一個個喝了下去。
張軒見了幾句客氣話,就不說話了,將事情交給了張質。自己坐在了首桌之上,
“劉將軍可好?”張軒與劉洪超寒暄道。
劉洪超恭恭敬敬的說道:“家兄安好。”劉洪超雖然驕橫,但是也是一位聰明人,他心中固然看不起張軒,但是卻沒有當面不給張軒面子的意思。
這個時候,張質也開始說話了,說道:“而今汝寧府初建,官吏缺乏,故而張將軍請了闖王之令,決定從汝寧本地徵召一批官員,填補空缺。今日之會,就是爲了此事。”
實際上張軒纔沒有向李自成請示,不過是借李自成的名頭而已。
一時間有些人有些心動了。
很多人如袁時中,沈萬登,下注的時候想的深遠之極,想到未來怎麼辦?而更多的人,其實不過是鼠目寸光而已,一聽當官就把持不住了。紛紛心動,一時間有人開始問張質具體的細節。
宴會之上聲音嘈雜起來。
張軒問劉洪超說道:“令兄有沒有出仕的意思?”
劉洪超說道:“家兄已經是闖王麾下西平守備,何來沒有出仕的意思?”
這就是所謂的聰明人說糊塗話。
張軒所問,分明是劉氏有沒有投靠他的意思,而劉洪超卻拿闖王來壓人,可惜張軒從來不將李自成所封的官,放在眼裡。
他太明白了,李自成所封的這些外官,根本就是你又多少實力,就封什麼官,恐怕李自成那邊連個留檔都沒有吧。
劉洪起身上有西平巡檢的官職,派人去歡迎李自成,李自成自然要封一個西平守備。與之前的西平巡檢相對。
這樣的官,李自成不知道封過多少個,早就忘記了。
沈萬登冷笑一聲,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喝酒。
張軒又與劉洪超攀談幾句,幾句話下來,張軒徹底發現,這劉洪超還真是一個來吃酒的。
問什麼,都要回去請示家兄,或者說,我做不得主,如此等等。
張軒也就知道,今日不可能在劉洪超這裡得到任何信息了。他也沒有心思在這裡陪他們喝酒了。
張軒見張質那邊完事了,也就藉口如廁,就來到後面了。問張質說道:“情況怎麼樣?”
“有幾十個寨子都決定投奔我們。”張質說道:“不過我看了都是汝寧附近的。”
張軒說道:“沒有這個宴會,他們也會投奔。”
這是地理因素決定的。他們不投奔張軒,遲早被張軒清除掉,故而張軒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這一場臘八宴開得沒有任何意義。”張軒宣佈了這一場宴會的失敗。
“不,將軍,至少我們確定了劉洪起的想法。”張質說道。
“什麼想法?”張軒說道:“劉洪超根本就沒有說任何東西,好像就是來這裡喝杯酒。”
“不,”張質說道:“不肯溝通,也是一種想法。既然沒得談了,只好換一種辦法溝通了。將軍可以決定了。”
張軒心中一動,暗道:“還有一點好處啊。”
關於攻劉洪起,汝寧內部也是有一點分歧的。就是急攻,與持重的分歧。最急的就是羅岱,用羅岱的話說,就是商量什麼啊,直接一夜奔赴西平城下,突襲西平城門,將劉洪起拿下來不就行了。
不過,張軒認爲羅岱的意見太毛糙,直接給否了。
曹宗瑜與王進才覺得,既然意見決定了進攻,就儘快進行。而張質覺得兵者國之大事,還是要持重一些,最少要與劉洪起溝通一下,如果能不動兵,就不要動兵,如果劉洪起能答應他們的條件,支援一些糧草鹽鐵,那麼是用錢而賣也行。
張質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時間越長。張軒所部的實力也就越強大,每過一天,張軒的實力就變大一分,何必急着爭一時之短長。
而此刻,劉洪超的態度,讓張質也考慮儘快用武力解決劉洪起。
“既然如此,就事不宜遲。”張軒對張元海說道:“你立即去講曹將軍,王將軍,羅將軍,給叫過來。”
“是。”張元海說道。
三人本就在宴會之上,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到了。
張軒周圍選了一個隔間,在這裡,外面宴會的聲音,就若隱若現,幾不可聞了。
張軒將情況講了一下,說道:“現在如何進攻劉洪起,就要定下來。各位說說吧。該怎麼辦?”
“怎麼辦?”羅岱說道:“現在有一個現成的辦法。那就是將這位劉二爺給扣下來,讓劉洪起來領人。”
“不行。”張質首先說道:“這樣一來,今後誰還敢派遣使者來?萬萬不行。”
“你未免將劉洪起想得太兄弟情深了。”王進才說道:“我覺得劉洪起,很可能不要這個弟弟的小命了,畢竟弟弟的小命,怎麼能比得上自己的小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讓劉洪起自己出來啊?”羅岱說道。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即便是在隔間之中,也聽的清清楚楚,隨即有女子的哭喊之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