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有人落水。
當楊繩祖衝進大營之中後,睢水西岸也就變成不設防的狀態,連淅淅瀝瀝的箭雨也沒有了。
阻擋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睢水河了。
不過,這一條河並不是多寬,雖然倉促之間,準備不足,但是對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最先完成渡河準備工作的是臨潁營。
臨潁營是張軒的老底子,臨潁營之中,張軒手把手培訓出來的軍官最多。
故而在感受對面只有輕微的抵抗之後,鄧和乾脆莽了一把,不管不顧,派人游過去,拉緊兩道繩索,在這兩道繩索之間,搭建木板梯子之類,弄出一道浮橋。
張元海第一個帶隊衝了過去。
張元海所部根本沒有到齊,不過是幾十個人而已,就這麼一衝,對面就崩潰了。
張元海趁勢追殺,居然直接闖進對面大營之中,佔據營門之後,不敢再衝,畢竟身邊的士卒太少了一點,等待後續援軍。
第二個完成渡河的是南陽營,畢竟曹宗瑜善於練兵,絕非張軒自以爲。張軒所部所有的規章制度,雖然有張軒軍事思想,但是將這些軍事思想落在實地之上,不少都是曹宗瑜的功勞。
對張軒那一套,曹宗瑜瞭解的更加透徹。所以雖然南陽營是新組建的營頭,但是實力僅次與臨潁營。
不過,西平營就差多了。
反正張軒已經通過臨潁營的浮橋過河之後,西平營還沒有忙清楚。
張軒來到官軍大營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月亮早已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去了,天上羣星重新閃耀起來。
張軒首先問道的,就屍體燒焦的味道。
大片大片的灰燼,也說明了,剛剛在這一座營地之中,有一場大火燒過。
不過,臨潁營的士卒已經在維護秩序,撲滅火焰,保證營中的物資的完整。
“拜見統領。”楊繩祖得知張軒過來之後,立即過來迎接,拜倒在地面之上,說道。
“楊將軍快快請起。”張軒連忙快走兩步,將楊繩祖扶起來,說道:“今日一戰,楊將軍乃是首功之臣。”
“末將不敢居功。”楊繩祖說道:“都是統領運籌帷幄之功。”
如果說之前的附從張軒,還是看在羅汝才的面子之上,但是現在楊繩祖看重張軒,卻大半是因爲張軒自己了。
天下之間定義將軍的標準只有一個,能不能打勝戰,能打勝戰的,就是好將軍,不能打勝戰的就是垃圾。
不管張軒用了法子,打贏這一戰之後,楊繩祖看張軒的目光自然不同,在禮節之上也恭敬了幾分。
“將軍不必過謙。”張軒說道:“軒不過有策劃之能,但是數日之內戰戰千里,又賊月圓之夜,傾力一擊,大破官軍,如此之能,即便是古之名將,也不過如此而已。如果將軍不首功,那麼誰是首功。今日所獲之女子錢帛,右軍其他各部分文不取,盡賞楊將軍。”
說實在的。
張軒對這一次迂迴計劃能不能成功,心理也不過五成的把握。
一來是張軒信任曹營精騎。這樣的行軍能力,曹營騎兵一定是具備的。
二來,張軒對自己也有自信,自信能收拾了最慘的局面,不過楊繩祖全軍覆滅,張軒率部撤離而已。
雖然撤退是比較艱難的軍事行動,但是張軒還是有信心,將右軍各部撤過新黃河的河道。憑藉這一道人造天險拜託追兵。
不過那個時候,袁時中只能自求多福了。
“用汝寧府換取這五千精騎,是在是賺大了。”張軒心中暗道。他不過是牛刀小試,就試出來精銳騎兵的威力。
“楊將軍立即將你麾下收攏過去,就地休息,收拾殘局的工作就交給其他各部。明天一早,你們還要行軍。“張軒說道。
“統領您的意思是---?”楊繩祖似乎猜出張軒的意思。
“對。”張軒說道:“明天,我們要直接進攻夏邑城外的長圍,夏邑城解圍。”
張軒心中暗道:“我的力量最大的時候,就是現在了,養精蓄銳半年的士卒,又增添了羅汝才撥下來的武器,不敢說武裝到牙齒了。但也可以說是整員滿編。而這個狀態不可能持久的,隨着時間的拉長,與消耗的增加,軍中的狀態,會消退下去。所以最有可能解救夏邑之圍,就是現在,打官軍一個措手不及。時間越長,對我來說越是不好。弄不好,還能將自己給搭進去。”
“所以快打,越快越好,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張軒心中暗道。
“末將明白。”楊繩祖立即低聲安排自己的親兵,到營中傳令,就地休息。
“河南巡撫王漢,死於亂軍之中,總兵卜從善似乎帶着家丁向南方逃竄。當時追趕不及,只能託下來了。”楊繩祖說道。
“王漢可惜了。”張軒心頭一嘆,不得不說,對於寧可浪費半年的時間,也要先修好黃河大堤,才南下剿滅義軍。
這說明這王漢還有幾分愛民之心。
“厚葬吧。”張軒說道:“你也趕快去休息吧。明日還有着仗要打。”
“是。”楊繩祖立即退了下去。
清點了一下騎兵士卒,整個軍事行動大概有三百多人折損。可見戰陣之上死的人並不是太多的。
楊繩祖將士卒抽調下去,就地休息。
張軒接受營中瑣事,立即有人來報,說:“營中抓住一個大官,官軍裡面稱呼他爲桑大人。”
桑大人?張軒發動腦筋,似乎沒有想起幾個姓桑的官員,隨口說道:“先關起來再說。”
“是。”下面的人立即去辦了。
此刻已經是後半夜了,張軒整理物資清單,心中着實被嚇了一跳,無他,物資比較多。
不是小看王漢,即便他是河南巡撫,現在河南殘破到什麼地方,他也籌不出來這些物資來。
只是現在這些物資都歸張軒了,張軒頓時大喜暗道:”來的時候太急切了。糧食堪堪夠用而已,如果想要長久的僵持下去,就必須補充糧食。可解了張軒燃眉之急了。
所謂食敵一鍾,當吾十鍾。不過這些糧食的囤積點,並沒有在這裡,而是東邊不遠處的文家集。
“報。”一個傳令兵來說道:“秦將軍來了。”
話音剛落,秦猛就走過說道:“末將拜見統領。”
“怎能來的這麼晚?”張軒問到。
按理說秦猛應該走得比張軒快纔對。
“路上遇見了逃出來的卜從善,大戰一些場,斬殺卜從善。 卜從善人頭在此。”秦猛大聲說道。
“好。”張軒一聽卜從善這個名字,心中就厭惡之極。一想起卜從善在黃河大堤上做的好事,張軒頓時有一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說道:“將人頭掛在轅門之上,讓全營士卒看一看。”
“是。”秦猛說道。
此刻天空漸白,啓明星在東方分外耀眼,能見度也上去了,最少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而且地面之上漂浮在大地之上的煙霧,就好像是狼煙一樣,大片大片的彌散開來。
雖然空氣之中,還有這樣那樣的味道,但是在張軒感覺很是神清氣爽。說道:“秦猛,官軍遺留了大批輜重在文家集,你立即起身,去接管文家集,不可讓文家集落到官軍的手中。如果實在守不住,可以燒掉。”
“是。”秦猛大聲說道。退後數步翻身上馬,帶着麾下兄弟,再次出發,不過這一次的方向,是正東方,正是太陽升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