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四章 善後
“什麼?”羅汝纔有一點不想相信。
張軒也趕緊拿眼睛看向曹宗瑜,給曹宗瑜使眼色,張軒唯恐羅汝才一怒之下,將曹宗瑜給殺了。
“曹某無心於廝殺,願意在醫療營之中做一點事情。這哨長就免了。”曹宗瑜說道。
大仇得報,曹宗瑜不想在違逆自己的心思了。
對,他其實看不上流寇。不過,他當初是爲了活着,爲了報仇,別無他法,但是現在他卻不想越陷越深,在他看來,所謂的義軍遲早要被朝廷殲滅的。而南陽本就是他的家鄉,曹家也是大戶人家。與他曹家往來的,沒有幾個白丁,他一路走過來,看見往日友人的門戶,一個個充滿了義軍,甚至聽見裡面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曹宗瑜心中不安起來。越發不想在流寇之中繼續殺人了。
張軒給他使眼色也沒有用。
不過,眼前的是羅汝纔不是張獻忠。
羅汝才雖然狡詐非常,但是講義氣。不會隨隨便便殺人,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帶着你的人去醫療營之中幫忙吧。”
不過,話說到這分上,羅汝才也沒有心思與他們多說話了。
兩人聯袂退了出來。
張軒問道:“曹兄,你今天怎麼了?”
曹宗瑜擡起頭看,看向遠處一處突起的山峰,那是周王府的最高處,所謂的王府山是也。也是曹宗瑜從小看大景物,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張兄,我知道你的才華,只是你真覺得義軍之中,是久留之地?”曹宗瑜淡淡的說道。
張軒大驚失色,小聲說道:“禁聲。”
這是什麼地方,羅汝才就在後面不遠處,到處都有人來人往,一旦敗別人聽見了,那還得了啊?這可不能隨隨便便的說啊。
曹宗瑜輕輕一笑,他沒有再說話,但是已經明白了張軒的立場。
張軒沒有發現有人聽見他們的說話,輕輕鬆了一口氣,隨即看想曹宗瑜。兩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不多說話了。彼此之間都有默契了,等有時間再詳談。
張軒與曹宗瑜一起來到府衙,因爲醫療營也在府衙之中。
一進府衙,張軒就與曹宗瑜分開了。
張軒沿着熟悉的道路走了進去,這一條道路不是別的,正是去後衙的路,張軒去見程文采的時候,也是走得這一條路,而同樣的路,卻去見不一樣的人了。
“學生張軒拜見前輩。”張軒一進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吉珪此刻正忙得不可開交,將一分分文書,到處亂翻。吉珪頭也不擡的說道:“坐。你知道是來幹什麼的吧?”說着擡起頭來一看,張軒這纔看強拆吉珪。
吉珪頭上頂着一對眼鏡,對,就是眼鏡,在大明這東西雖然貴重,但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吉珪乾瘦乾瘦的,看上去,讓人明顯的想起了山西賬房先生。
一直看一個人很不禮貌,張軒與吉珪的目光輕輕一觸,張軒就低下了頭,說道:“學生知道。掌盤子讓學生來幫忙。”
吉珪說道:“我給你安排事,與在襄陽做的事情一樣,收集糧食,車馬,還有願意跟隨我們的人手。官府的府庫,我都查了一遍,好像是空蕩蕩的,但是我太瞭解這些當官的了,細細拷問一番,總能問出來東西,這些事情我來辦,不過,民間的糧食,車馬之類,就要你來負責,你在南陽城之中待了一陣子,想來對南陽城比較瞭解,你來辦這件事情,也算合適。”
張軒在南陽城之中一兩日,日日提心吊膽,哪裡有什麼心思去了解南陽城之中,到底是誰家有錢糧,誰家有車馬,而且,這說好聽了,是收集,說不好聽的,就是硬搶。
吉珪說道:“快去吧,要不要我配給你一些人手。”
張軒暗道:“我免不了這一遭了。”張軒沒有潔癖,如果有潔癖的話,他早已死在黃陵城下了,爲了自己活下去,只好對不起其他人了,說道:“不用派人手,我去找曹大哥幫忙。”
“也好。”吉珪說道:“快去快回。記着登記造冊。”
“是。”張軒答應下來。
張軒出了後衙,來到了前衙之中,來到醫療營。
“張公子。”羅玉嬌首先看見張軒,只見她滿心喜悅的迎了上來,雙臉通紅,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剛剛跑得太快了。她來到了張軒身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說道:“你平安就好。”
張軒說道:“多謝關心,營中怎麼樣?”
羅玉嬌說道:“多虧張公子仁心,將如此醫術廣傳營中。好多兄弟,都得到了醫治。我要代他們好好謝謝你。”
張軒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現在也將我給掏空了,沒有什麼醫術可教了,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羅玉嬌很想問:“你這麼冒險進入南陽城之中,是不是爲了我?”
“公子。”小丫也跑過來了。
小丫有羅玉嬌的照顧,臉上好像肥了一點,多了一塊肉,看上去可愛多了,再也不像當初的一把骨頭。
張軒說道:“小丫,這兩日如何?”
小丫說道:“羅姑娘待我極好,我每天都有肉吃。”
張軒說道:“多謝羅姑娘了。”
“不用,”羅玉嬌說道:“我很喜歡小丫,拿小丫當我妹妹。”
張軒說道:“小丫,你去將曹大哥叫來。”
“是。”小丫說道。他答應下來,就連忙跑了過去。
“這次我授命徵召城中物資,營中的藥材夠不夠用?”張軒不是傻子 ,對羅玉嬌的心意猜出來幾分,但是他又怕猜錯了,要知道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就是她喜歡我。
而且張軒不想在義軍之中久留,故而,他覺得他與羅玉嬌之間最後什麼也別發生。故而,他立即問起了營中事務。
“藥材倒是還夠用,不過多多益善,能弄過來一點,就弄過來一點吧。”羅玉嬌的語氣有幾分幽怨,兩個人一本正經的說着公務,但是氣氛卻平白多了幾分幽怨,卻不知道,這一分幽怨到底是誰的。
曹宗瑜來得很快,打斷了張軒與羅玉嬌的對話。張軒與羅玉嬌打了一個照顧,就與曹宗瑜一起出來。
“什麼?”曹宗瑜皺起眉頭說道:“你要我做這個?”
這是縣衙的一處角落。附近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人。
“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張軒說道:“但是這事情總會有人做的,即便是我推了,還有其他人做,到時候,手段就未必有我這麼溫柔了。”
“幫助外人欺負家鄉人,我今後會被撮脊樑骨的。”曹宗瑜說道。
張軒說道:“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最好的離開的辦法。”說到最後五個字,張軒猛地壓低了聲音。
曹宗瑜頓時沉默了。
大仇已報,曹宗瑜實在不想留在流寇之中。他壓低聲音說道:“說來聽聽。”
張軒說道:“如今河南的局面,簡直是人間地獄,一旦離開大隊人馬,逃不出一個死字,即便我們想離開,河南決計不是落腳之處,如今天下,也只有江南一帶,還算是太平,但單單憑藉你我,如何能千里跋涉去江南?所以,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人手,本來,你如果當了哨長。正好有一哨人馬,就好辦多了,可惜---”
“你當曹操的名號是白叫的。”曹宗瑜沒好氣的說道。“如果那麼容易被拉走一隊馬隊,他就不叫曹操了。”義軍最重馬隊,即便曹宗瑜當一哨之長,下面定然有羅汝纔派來的老卒,豈能那麼容易被拉走啊?
“說吧,你準備怎麼辦?”曹宗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