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的事情,孔有德做不來,雖然政事堂的那一批都是抓來的,但都是在吳橋,陵縣一帶抓的,反正不歸自己統治,他們家族有什麼想法也無濟於事。
如果在登萊也這麼幹,對於之後的治理肯定沒好處,政事堂的那一批,完全是脫離了自己的家,無依無靠,只能依靠孔有德。
登萊的這些士紳子弟,他們的家人可都在,總不可能時刻不停歇的派人監視着他們吧,只能等他們心甘情願的效力才行。
但人才缺口的問題,又必須解決,否則他發展實力的計劃,必然會受到影響。
至於解決辦法,孔有德想到了兩個。
其一便是擴大政事堂的規模,彌補這方面的人手不足,遼東難民那麼多,之前能挑選一批,現在再挑選一批也很容易。
但這需要時間,就像第一批被分派到各縣做事的學生,雖然處理事情起來沒出現什麼大問題,但經驗還相當缺乏,這兩個來月,根本不足以獨立處理這些事情。
至於第二個,就是尋找一個德高望重之人,爭取到他的效力或者協助,然後以此爲榜樣,吸引更多的有才之人投效,以彌補目前的人才缺口。
至於這個人選,孔有德倒是瞄準了一些,但現在都沒辦法拉攏過來。
他們之中的很大一部分,比如當過左副都御史的賈毓祥,幹過太常寺少卿的張孔教,前冀寧兵備僉事畢拱辰這些人,都是十分不錯的人選,主要是是有足夠的威望,然而他們基本都在萊州城,協助範景文守城,想拉攏都沒有機會。
至於其他的一些沒有進萊州城的致仕或者賦閒官員,大多都是級別不夠的,比如知縣,同知,縣丞這個級別的,就算招攬過來也沒什麼用,而且幹到退休還是個六七品的官,說明他們的能力不咋地。
如果他們主動來投,孔有德可能還會給他們個知縣的位置,但如果要讓孔有德親自去請,他還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雖說裡面也有一些人才,但裡面藏着‘臥龍鳳雛’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別看諸葛亮只是一介布衣,但他可是世家門閥的人,先祖諸葛豐是當過司隸校尉的,司隸校尉在西漢時在三公之下,諸葛珪當過郡丞,差不多就是副省漲,叔叔諸葛玄當過太守,換到大明就是巡撫,他老婆的姨夫是劉表,他還有一些牛的一匹的朋友,比如司馬徽,龐統他爹,徐庶之類的,背景關係硬的一匹。
如果登萊有這麼號人物,哪怕能力平庸,孔有德別說三顧,五顧都沒問題,要的就是影響力。
但問題是,登萊偏偏就這樣的人。
看來,光在登萊二府找這樣人,希望是不大了,必須得廣撒網。
就比如當初用張普成,這傢伙能力確實不錯,但因爲官場方面的問題,遲遲不得到升遷,最後纔在自己的遊說下,爲自己效力的。
再者如張國臣那般,因爲和自己一樣是遼東籍貫,而遼東籍的官員數量稀少,在朝廷之中備受孤立,能力有,資歷也有,但就是沒有大好前途,在跟範景文的談判中,直接跟自己交代了全部的情況。
像他們這樣的人,在大明朝應該還是有不少的,等到這一仗打完之後,應該去搜羅蒐羅。
至於這件事情,還是讓李養性負責這事比較靠譜,當初抓燒製玻璃的工匠,軍情局的人手就到大明其他的地盤上走了一圈,也留下了一部分暗樁,有一定的基礎。
再次幹這件事情,應該問題不大。
“大人,成山衛到了!”徐文儀說道。
儘管現在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水師戰船上有火光,但徐文儀還是準確的判斷出了現在的位置,儘管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孔有德很是佩服,果然是航海老手,經驗豐富啊。
靖海衛到成山衛的距離並不算太遠,陸路大概一百二十里,海路則要近一些,一百里左右。
經過兩個時辰的航行,差不多天剛剛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水師船隊就來到了成山衛北邊的海面。
至於張東他們,估計要到明天才能到了,不過這都沒什麼關係,以現有的力量,收拾這些倭寇綽綽有餘了。
倭寇手頭沒有船,所有的船都在海盜手裡,而現在所有的海盜船都被天策軍水師俘獲,所以倭寇根本就不會發現天策軍水師的到來,這也是天策軍的優勢。
根據這幾天的戰鬥,還有俘虜的倭寇供述,差不多可以確定,這成山衛一帶的倭寇,接近一千八百人,比靖海衛的倭寇要多一些,畢竟他們預定的進攻重點是威海衛,成山衛要更近一些。
由於馬上就天黑了,對於陸地上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孔有德也就沒有靠近,而是派了一些舢板,靠近岸邊觀察一下情況再做決定。
很快,派出去的舢板就回來了,根據彙報,成山衛城依舊飄揚着倭寇的旗幟,說明還沒有被拿下,而毛承福他們已經在成山衛城外面,西側五里的地方安營紮寨了。
具體情況,還要等上岸在說,但港口在成山衛城的北側,馬藍灣裡面。
如果在那裡登陸,勢必被倭寇發現,所以船隊繼續向西前進,然後乘坐舢板上岸了。
隨後孔有德就來到了毛承福的營地,被毛承福和楚中天他們迎了進去,直接進了毛承福的大帳。
“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兩個時辰之前,靖海衛已經成功收復,沿海諸島的韃子和海盜,也都被肅清了!”孔有德一進來,就先宣佈了目前的情況。
聽到這個消息,衆人先是歡呼了一聲,然後又沉寂了下來,因爲孔有德表情很是玩味,搞得氣氛有些尷尬。
他們也知道,當初分配攻擊任務的時候,由於客觀條件的限制,他們無論是人手,火炮,還是武器裝備,都要比進攻靖海衛的張東和強得多。
結果呢,人家張東和現在已經搞定了靖海衛,他們這邊還沒能順利的拿下成山衛,說出去難免有些丟人。
知道他們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孔有德先開口“說說吧,現在這成山衛的倭寇是個什麼情況,這兩天的戰鬥情況如何?”
隨後毛承福作爲指揮官,站了出來彙報現在情況。
跟火急火燎的張東和不一樣,自從給毛承福的騎兵裝備燧發槍之後,他就不喜歡那種硬碰硬的戰鬥,而是喜歡遠遠地殺傷敵人,不光能夠減少自身的損失,還能讓敵人憤怒,說不定會做出什麼錯誤的決策,一舉兩得。
於是昨天的得到命令之後,他就帶着麾下的槍騎兵,遊蕩在成山衛城,後千戶所城,寧津千戶所城之間,吸引倭寇主動出擊,殺傷他們的有生力量。
其實就算他想要當時進攻,也是來不及的,前一天晚上的海戰結束後,海盜是能送到前千戶所,但火炮可沒辦法卸載裝運到前千戶所,只能回到威海衛拆卸。
所以樑丘的炮兵,還需要把他們的三十門火炮從威海衛運到前線,儘管他們都很賣力,但大炮這東西不是人,哪怕只是幾百斤的佛郎機,運輸速度向提上去也是很難的。
直到今天中午,這些火炮才被運送到了前線,毛承福他們纔開始攻城。
進攻的順序,他們的選擇和張東和一樣,先是拿下除了衛城之外的幾座千戶所城,畢竟難度小得多,而且還可以消除威脅,免得進攻衛城的時候,其他地方的倭寇從背後襲擊。
這個過程很順利,一是倭寇在這些地方安排的兵力不多,一般也就一兩百人,當初在前千戶所安排那麼多人,也是因爲直面百尺崖城,算是橋頭堡的關係。
二是毛承福的釣魚戰術很成功,接近一天的遊蕩,成功的吸引了不少倭寇出城,無一例外的都被他們打死了。
火炮到位之後,先是一頓炮轟,炸開城門,然後槍騎兵伺機而動,狙殺想要防禦的倭寇,其他兵馬順利入城,收復城池,解救被倭寇抓起來的軍戶。
但因爲這些千戶所城分散的有點開,所以拿下這幾城池之後,差不多就快天黑了,他們也就準備白天再攻城,至於夜間,毛承福還是準備帶着槍騎兵,繼續去襲擾,說不定還能有點便宜可戰。
也就是說,到現在爲止,他們還沒有發起對衛城的進攻。
聽完他們的彙報,孔有德不吝誇獎“你們做的也不錯,雖然速度慢了點,但勝在穩重,損失控制到了最低限度,很不錯!”
這種必勝的戰鬥,沒有緊迫性的話,早點晚點區別不大,穩步推進,減小損失,也未嘗不是一種好辦法,所以孔有德也很滿意。
旋即,他又說道“不過這場戰鬥還是不宜拖得太久,我決定連夜進攻,今晚就拿下成山衛城!”
聽了他的話,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又是誇獎他們做事穩重,怎麼又急着晚上就攻城啊,他們提前可都沒做什麼準備啊,這要怎麼打嘛。
看到他們的疑惑,孔有德就把今天發生在靖海衛的情況,跟衆人說了一遍。
他們也都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孔有德的意思,無非就是把這事情再做一遍就好了。
靖海衛的倭寇不知道郭懷一他們已經戰敗,戰船全部被俘虜,成山衛的倭寇也一樣不知道啊。
那麼天策軍在陸地上直接發動攻擊,然後給予倭寇施加巨大的壓力,讓他們感覺自己可能要受不住了,必然會產生逃跑的想法。
與此同時,郭懷一率領船隊進入馬藍灣,讓倭寇知道有逃跑的路子,於是就會從城內出來,朝着馬藍灣前進,毛利小五郎他們那一夥倭寇的下場,必將重演。
這場戰鬥的指揮權,孔有德還是交給了毛承福,主要是他想偷懶,而且他也有些暈船,現在想休息一下。
就像暈車一樣,有的坐車的時候暈車,時間長點噁心反胃嘔吐全部都來了,但讓他來開車,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第一天出航的時候,因爲艦隊首航,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航行上面了,就算是暈船也感覺不到,都被興奮感掩蓋了。
第二次的出航距離不遠,威海衛到雞鳴島也不過四十來裡,哪像這次,從威海衛跑到莫羅島,在跑到險島,再從險島回到成山衛外面的海域,加起來差不有四百里的路程,就算是輕微的暈船,這麼長時間下來也很難受。
看到孔有德將任務交給自己,毛承福也沒有二話,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來。
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集中火炮,轟塌一部分城牆,然後從缺口進入,攻佔全城,不過這一點計劃還是沒變,張東和用火藥炸開城牆,是他手頭沒有足夠的火炮,毛承福這邊可是有三十五門,集中到一起,火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張東和那個法子,太浪費火藥了,而且還需要提前準備那麼多攻城器械,毛承福他們壓根就沒準備,臨時打造也來不及了,還不如繼續沿用老計劃。
至於進攻的方向,他選定爲了西門,一部分槍騎兵掩護炮兵,轟擊幾門,其餘的槍騎兵和楚中天的火銃,負責同時攻擊南門和東門,只留下一個北門,好讓倭寇有逃跑的路。
快到子時的時候,一切準備就緒,天策軍開始行動了。
現在還是月初,月亮只能看到大概四分之一,所以月光非常微弱,除了城頭的一些火把,能夠照亮城外不到十丈的區域,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轟轟轟……”
隨着一聲聲炮響,大片的炮彈被投射到成山衛城的西城牆上,天策軍的進攻開始了。
這一輪炮擊下來,城內的倭寇頓時就亂套了,他們雖然知道天策軍回來進攻,但無論如何也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間點來進攻。
這個時候,大部分倭寇都已經入睡了,只有部分負責值守的倭寇,此刻都被這巨大的炮聲給震醒了。
好在他們也算是組織有度,很快就在軍官的組織下,上城牆進行防禦,但效果並不怎麼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