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容一邊忙着應答隨即跳下牀慌手慌腳的披上一件衣服,拖上拖鞋。忘了開亮外間電燈,奔出去時撞上了東西也顧不得痛,唯恐門外的人等得焦急。但又怕聽錯了,畢竟是夜裡,她一個姑娘家,奔到門口警惕地又問了句;“誰呀?”當她真切的聽清楚來人就是譚震肇時,免不了心裡有點激動!
門一打開,卻見他脣角間勾起弧度的笑意,一雙烏黑髮亮閃閃有光的大眼睛直盯着,要不是認識和已有一定的好感,這時,會被他盯的毛骨悚然。“哈哈,想不到吧?我殺了個回馬槍。”他的臉皮要多厚就有多厚,見她還不讓道嚷道;“深夜造訪,無論歡迎與否,總先得讓我進去坐坐吧。”他往昔豪爽的性格就是這般的隨和重義氣,好似他和她早就成爲了老朋友。手緊摟着肚子使勁地暗示,要不是有剛纔的那一幕,施玉容肯定會認爲他是肚子疼。
然而此時的施玉容已經莫名其妙地對他萌生了好感,連剛纔的煩惱之心和不安情緒都煙消雲散。“你想過沒有,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多不便,不怕人家說閒話嗎?”她半擋着門,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故意不大情願地讓他進去。在關上門的瞬間,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譚震肇一閃身就闖了進去;“我們光明正大怕什麼,”說着徑直來到飯廳;“啊呀呀!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這麼好的一桌豐盛佳菜既然紋絲不動。”撂起一塊紅燒肉要往嘴裡送。
隨後跟進來的施玉容看到,一巴掌攥掉他剛攥起的肉;“還講不講衛生了,用手抓。”
同一晚上,剛纔是路過隨意而來,這次深夜特地造訪,相隔幾個小時,對他們來講心理又多了一層的牽掛。譚震肇走出施玉容家並沒有回家,也沒有找地方去吃飯。他察言觀色施玉容討厭孔剛毅的到來,沒趕他走是給他留點面子。再一個,他和施玉容的關係還沒有深入。他是搞偵探出身,走出一段路就停了下來,回頭就看到孔剛毅也走了出來,猜得到是被施玉容趕出來的。本想馬上就返回去,覺得不妥。怕孔剛毅也會反偵探,二則,怕施玉容的心情還沒有好轉。就去了段祺正家和劉斌聊天,可是聊天心不在焉。
“肚子餓得慌嗎,”譚震肇快到嘴的紅燒肉被一巴掌打掉,嘟嚷着說;“現在就管起來了,那我以後的日子恐怕要失去自由嘍。”他直爽開朗的性格口無遮攔先亂說起來,似乎剛纔沒吃到這塊肉心存不滿。沒等施玉容開口,他就走向廚房,揭開電飯煲蓋一看,飯也紋絲不動;“難不成晚上我不打道回府,你一夜就不吃飯了?好樣的,夠義氣。快把菜端過來,重新熱一熱。”端菜的同時,他又忍不住要攥肉偷吃。施玉容相當的聰明,已把他盡收眼底,在他剛要去攥肉時,她腳一跺;“還用手抓,再忍會就這麼難嗎?”
菜都重新熱一熱端到桌上,飯還在冒氣。按禮數講,譚震肇第一次到她家吃飯,他喝酒時,施玉容應該陪同,不會喝酒就吃點菜,兩人相對坐定。譚震肇仰着臉,等人伺候;“待客之道第一次到你家吃飯,又吃的這麼辛苦總得給點面子吧。”他用手指着面前的空酒杯;“我爸吃飯的時候,都是我媽先給我爸倒滿酒才吃的。”
如此臉皮厚的人施玉容倒是第一次領教,不夠這頓飯確實吃得辛苦;“難爲你路途辛苦,勞駕有功,臉皮厚,本小姐就免費服務一次,下不爲例哦。”不自然地攥起酒瓶給他斟滿酒。
“你自己不斟一點,陪陪你未來的……”譚震肇話說到一半看到施玉容已用眼角白他,倏然住口。
“我不喝酒,你自個兒喝吧。”施玉容夾起筷子要去夾菜。
“吶吶,”譚震肇等着說,“現在先開始省了是否,今後一定是妻管嚴。”
“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來,滿上,算是夫君回敬你一杯。”
“再亂說!”施玉容攥在手裡的筷子狠狠地打在他的手背上。這一記打得不輕,打出去後她有點後悔。
要說沒有疼是假的,但譚震肇要表露出男子漢的氣概,雖疼也不把手縮回;“來,再來一下!晚上老婆打老公是天經地義,白天給點面子就行了。”他就是這個性格,一旦認定了可以結交的朋友,就開始厚顏無恥,開起玩笑就沒玩沒了。學生時代,謝夢瑩和段祺正友好時,他最喜歡拿謝夢瑩開玩笑,好幾次,謝夢瑩都給他弄得啼笑皆非。
施玉容也沒了轍,肚子也餓壞了,菜也快涼了,時候也不早了,不想再摩騰下去。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一點點!”
“蠖!”譚震肇斟滿酒風趣地說,“倒很有坤士風度嗎。”一句話把她逗笑,施玉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也不知道是第幾筷,特然一雙筷子把一雙正在夾菜的筷子壓住。她不明白地擡起頭;“總得表揚一下吧,藏在心裡還不如說出來,我的手藝怎麼樣?”施玉容凝目地望着他,只會搖頭,實在無奈下,就低了一下頭。可譚震肇來了勁,倒過來,成了主人;“吃,好吃、多吃點。”拼命地夾菜往她碗裡放;“餓壞了也不知道吃飯,也不知道自己保重身體,都把它吃完,明天重新來過。”
雖然是一頓晚來的晚餐,雖然兩人肚子都餓壞了,吃的是那麼得有味,似乎像一對新婚夫妻。桌上的菜基本吃光,剩下的倒掉。譚震肇非常的自覺,先動手開始收拾。他豪爽開朗,和藹隨和,勤快體貼,確實也有很多地方討女孩的喜歡。
施玉容端起盆子就在廚房洗刷,兩人乾淨利索,很快就把客廳和廚房打掃乾淨。時間確實已晚,譚震肇試探着說;“我該回去了。”話雖出口,腳未移動半步。下一秒,只得硬着頭皮開步。才走幾步,就嘀咕道;“可憐呀,這麼大的屋子,卻沒有我譚震肇的容身之處,可悲呀,可悲。”
施玉容並未搭理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後面。在譚震肇走出大門的一瞬間,她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小心一點,路上注意安全,別忘了你是喝過酒的……”
一晃,十幾天過去。譚震肇是從那晚回去之後就杳無信息。這對施玉容來說多少就有點擔心。她這幾天也不知怎的,覺得心很煩,有點心浮氣躁,自己也高不領清到底怎麼了。偏偏這段時期村裡沒有案子要向派出所彙報或聯繫的。“這個傢伙,難道真的那麼忙嗎?忙到連晚上都沒有時間?一個電話都不打來。嗨,你不打電話過來,我爲什麼要理你。男人都靠不住。可心總是有點發慌,尤其是這幾天,似乎是度日如年。這枯燥乏味的日子很不是滋味,心裡正生着悶氣。
“嘟嘟”兩聲汽車喇叭聲把她驚醒過來。她馬上跑出去看,打開門,只見譚震肇笑吟吟地站在門口,停着一輛上半新豐田小轎車;“你來幹嘛?”心裡實在是又驚又喜,講出去的話卻很絕情;“這輛車是你開來的,停在我家門口乾嗎,在我面前擺闊啊。”擋住了門不讓他進,連綴的牢騷話。
“瞧瞧,才十幾天的時間,就不認人了,變得也太快點了吧。”譚震肇笑盈盈地趣味說;“那晚不知是誰還那麼的關心我,小心一點,注意安全。”
“誰關心你了?”施玉容陰沉的臉頰登時被說的暴紅,嗔怒道;“別自己臭美,走啊,還站着幹嗎。”隨手就要關門。
“好好好,算我自己臭美總行了吧。”譚震肇用手擋住門說;“你總得先讓我進去再向你解釋吧,拒人於門外,被別人看到多沒有面子啊!”他硬闖了進去,走到大廳,睡在一把藤椅裡搖擺着。見施玉容陰霾着臉站在一邊,甭理他。“好了,快別不高興了,頭幾天倒是想來,怕被你說我臉皮厚,被趕出門。到了第三天局裡突然來了緊急任務,外出要去辦一個很重要的案子,局長非得要我一起去。因爲那裡有我的戰友熟人,走得急,來不及向你打招呼,想不到一去就是十來天。在執行任務時,是不準打私人電話的,這是鐵的紀律。白天有時候雖有時間,有其他同志在一起,怕他們笑話,說我分心,所以不方便與你打電話。等到晚上一有空,偷偷地跑出去拿起電話筒,看到這麼晚了,怕吵醒你,打擾你,最終就擱下了話筒。昨天晚上剛趕到,今天就來看你,還不滿意嘛,我的大小姐。”
施玉容靜靜地聽着,臉色漸漸有所好轉,眉角間有了點笑容;“打不打電話由你,誰稀罕了。這輛車……?”
“哎呦,口好渴哦,”譚震肇厚着臉皮討茶喝。“未進門,先吃了個大蛋糕,你看我的脣都幹了。待客之道不會小氣的連一杯茶都捨不得給吧?”
“想喝茶,不會自己倒。”施玉容嘮叨着已去倒茶,茶捧到他面前卻裝着極不情願的樣子;“又不是大相公,還叫人伺候。”
譚震肇接過茶,道了聲“謝謝。”連綴地喝了幾口,看模樣真的很渴。“這輛車子是我向朋友借來的。你快去打扮打扮,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晚上我們去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