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着那般頑童都人手拿着個泥人心滿意足的被大人領着走了,曹牧文才貨攤跟前。那商販眼見着又來一個客人,便又喜笑顏開的擡起了頭。之前一直在數錢呢。看來生意甚好,情不自禁的喜上眉梢啊。見曹牧文是個成人,也只當是買來了給家中晚輩的。曹牧文又打眼掃了掃那貨架上的泥人面塑,卻是寥寥無幾。看來已被人買走不少。便微微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哎哎,客官,客官,這還有呢。”生意人真不愧是生意人,察顏觀色真真兒是一把好手,一眼看到曹牧文神色之後便察覺出來。立馬從貨攤下面拉出一大箱子來。原來是害怕這廟市人多擁擠,碰壞了這些壓箱底貨。
“您快來看看,好的都在這呢。”那留着一撮小鬍子的商販有些得意的說着。曹牧文一看,只覺得這些比貨架上的着實質量好了不少,而且分爲一盒一盒的,竟是成套出售!眼看着好幾個盒子裡各有數個泥人。色彩豐富勻稱,線條細膩明快,就是看胎體也是用的好泥料,各個是造型生動。竟是文身武身,神話,泥塑之列均有。
“怎麼樣,一看就是好貨。”這位小哥兒一見曹牧文有心去便開啓口來滔滔不絕的吹了起來。“我這些泥人可人潮州大吳泥塑在北京的正經傳人大作啊。你看看。”說着就拿出一盒來初到了曹牧文面前,曹牧文一看便以覺得喜歡。這是——劉關張?
曹牧文一看頓時來了興趣。那《三國演義》自是明初成書,並且就是根據流傳在民間市井的各種說書,話本有羅貫中整合再加杜撰出來了。所以說在《三國演義》出現之前,像是劉關張等等的三國故事便是大大的流傳廣泛了,到了這時候有了形象的泥塑倒也是栩栩生動。曹牧文初一看還略覺不可思議,仔細一想便頓覺的合理。這套泥塑不光劉關張三人,竟然是“五虎*”外加劉備,孔明,一套共七人。心下甚喜,便已打算狠狠殺一番價,須得買下。還好年前發了“薪水”因爲過年領到的還略多,因爲有魏大哥給的那一大包東西,竟然到現在還沒花幾個錢兒。囊中倒也不算羞澀。擡口一問:“嗯,多少錢?”
走在這繁華的,燈火輝煌的街市上,曹牧文有一股肉痛的感覺,手裡正捧着那盒精美的“國貨手辦”。又時四下閒逛,看着天空裡時不時有煙花騰空而起,天空被染成一片紅色,煞是好看。還時不時傳來隆隆的煙花聲,還有四周衚衕裡不時躥發出的小火光,以及噼噼啪啪的爆竹聲。
走了這一大路,曹牧文也覺得腹中有些餓,這廟市中自由許多小吃攤,花樣自是層出不窮,只看他只覺得自己怎麼只生了一張嘴。不知吃什麼好。走來走去來到了一處較開闊的地方。燈市就是這裡了。只見的許多的花燈,燈籠均掛在架子,結繩上。許多遊人時不時停下來駐足觀看,自是在看着燈謎了。
正月十五鬧花燈,賞燈,猜燈謎自是傳統。這燈市上街道兩邊每個許丈便立一木架,均以各色結繩相連,掛着形態各色各異的花燈。上面寫附一張紙,寫着燈謎,而謎底自是寫在之下的花燈裡。曹牧文看在一個賣着“商彝周鼎、秦鏡漢匜、晉書唐畫”之類的大古董店之前便立了一木架,四周掛了許多花燈,一衆人等正聚集在下面猜着燈謎。看來是這店家所立,還能給自己增添人氣,倒是一舉兩得。
曹牧文還是打算先填飽肚子再去湊這熱鬧。踱步到路邊的一處湯圓攤前,前一個凳子做個下來。小二兒見來個生意便忙不迭的上了去。曹牧文要了碗黑芝麻湯圓端了起來暖着手。“唉!一到天冷手就涼,沒想到到了這裡還是這般。”又遠遠的看着那些花燈和聚在一起猜燈謎的遊人。
仔細觀察者些人。竟然還有意想不到的發現。曹牧文直直的看着一人。只見那人身形高大,肩寬肌粗的。等引人注目的是那人竟然有一頭的褐紅髮。服裝打扮也與幫人不同,身邊還有兩人與他打扮一致。也都是大鬍子,一雙眸子也是綠色的。“色目人”的稱號便是與此吧。這些人便應該是“碧眼胡商,漂洋番客”了。明朝時的外國人主要分爲兩種,一是走陸路從大漠原“絲綢之路”而來的阿拉伯商人;二便是走海路的歐洲洋人了。北京位置偏北,所以胡商番客雖不少,但都是第一種人。而從海洋而來的“洋人”南方會有些。這些胡商來得中原久了,也多少習了些漢人習俗文化,也來城隍廟廟市列肆交易,參與些廟會祭祀之類的。管着燈謎看的懂看不懂,來了湊個熱鬧也是好的。
眼瞧得那些外國人,曹牧文正拿起勺子把一個湯圓往嘴裡送。忽覺的不對。
不知怎麼剛剛在坐下之後便覺有人在看着自己。心中一絲奇怪。轉頭便往身後看去,只是這裡人多又很是嘈雜,也是難看出究竟是什麼人。因爲四周便有無數人川流不信,互相交談。
吞下最後一個湯圓曹牧文便起身,走向那處燈架。走到其下,正有多人湊到一塊,正猜着燈謎。曹牧文便也準尋這雅緻,擡頭瞧了起來。
“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樑骨,便是迷之底。”
原來這是一個雙聯迷。曹牧文心道:“估計這應該時猜字之迷。”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反正自己只是湊了熱鬧瞧瞧。
這時候只聽見身邊有人正說到:“這‘畫時圓,寫時方’難不成是個田字?”說罷又轉頭一想道:“‘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這肯定不是‘魚’字了。”
“嘿嘿,這不是廢話嗎?既然‘無無頭亦無尾’自然不是魚了。”曹牧文心中想道。這傢伙真是個笨蛋。
隨即便面露笑容,竟然“嘿嘿”兩聲發出了聲。周圍人等一看有人發出笑聲,只當是胸有成竹,已然猜出謎底。紛紛回頭看曹牧文。特別是剛剛那位。似乎也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
“啊,壞了壞了,自己又樂出了聲。”曹牧文見此狀心下大窘。“哎,這幫人不是存心想看我笑話吧。”因爲曹牧文這時候正巧看到那位老兄眼神裡似乎有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
“哼!”曹牧文心中暗哼了一聲,有些生氣,“我~~日~~。”曹牧文這擡口便要成髒,這“你們”兩字還沒出口。這幫人便是一臉詫異。
哎?曹牧文也倒奇怪。只見那位兄臺嘿嘿笑了出來。說道:“我們倒是早知道謎底了,就想看看旁人猜的出來嗎?剛剛有幾人過來看,我們便佯裝不知道一起起鬨。”說罷倒是讚賞的看了曹牧文一眼,又正色道:“這猜出來的你是今晚上第二個。”說完拱了手,作了一輯。
啊!曹牧文倒是目瞪口呆了。“這也太惡搞了。”本想到擡口來句髒話竟都能成謎底。不過到頭來自己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謎底是什麼呢?
這時候對面那位倒是一喜,“哎,這就是剛剛比你前纔出來的。”便伸指指向了曹牧文身後。
“啊哈哈,要說這謎底嗎?”隨即身後便傳來說話聲。曹牧文聽了心中一驚,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新覺好奇,回頭一眼。
只看到那吳徵正字正腔圓的說道:“這便是我大明朝國號的一半——明日的‘日’字。”
雖然現在人很多,但大家均是在外面街上,所以在這間酒館裡只有三三兩兩幾人,唯一坐滿了一張四人桌便是曹牧文吳徵他們了。
曹牧文坐在了最裡面,當然這不是他願意的,而是被人輕輕的摁到了這個位置上。心下依然冷靜,正在飛快的思索着眼下的局勢,“怎麼回事?這兩個壯漢是誰?衙門裡的捕快?”心下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也沒幹什麼作奸犯科的事。像是自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被他們知道了則更是天方夜譚了。
“唉,咳咳。這個,你看看。”正在這時候,坐在曹牧文正對面的吳徵咳了咳,發話了。說罷從懷中掏出了那隻一直便揣在懷裡的手,拿出了一塊牌子。
錦衣衛。
咦~~?這是什麼,這~~~~,啊!!突然之間一陣天打雷劈轟鳴之聲而過,曹牧文似乎石化了。這這,這個。“惡~~惡搞我吶,怎麼突然冒出了錦衣衛找我!那吳徵,那糟老頭子怎麼回事!”曹牧文似乎心中還沒緩過勁來,不想承認眼前的局勢。“這種貨色也能收到錦衣衛裡,‘臨時工’吧!”他有些瘋狂了。當然,這全都表現在了心裡,而在表情上,竟是沒有一絲變化,依舊瞭然,平靜的低頭盯着那塊牌子——上刻三個可以隨時要人命的大字“錦衣衛”。
這吳徵見曹牧文一直低頭不語,沒有表現出一絲‘應有’的情緒。倒是對這奇怪的年輕人更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