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千戶大人的友人,真是失敬失敬。”曹牧文趕忙客套起來,不論怎麼說,既然是將來聽頭上司的“朋友”,自己又豈能不巴結一二,說幾句好話又不會掉快肉。曹牧文眼瞧着這位仁兄,雖然嘴上說着,心裡卻想着另一處了。
衡量一個時代文明的程度,是看對其他文化的包容程度,對其他思想意識的包容程度,以及對女人的態度,明代中後期,西學漸進,比西方人還能接受外來宗教,那些信仰基督教的中國人,反而從而改變了基督教牴觸其他宗教的本質,比如他們其中,很多人信仰天主教,但也仍然尊禮重義,不忘華夏道統,而同性戀西方教義一直所不容,發現者被火刑處死,但在中國,這種感情行爲在歷朝歷代一直處於被默認的狀態,到了唐宋時期還有專門的”妓院”,到了明代,則在南方地區流行起同性爲婚來了,這顯然都不是一開始宗法制度所提倡的。就在當時的的明朝,兩個男子是可以拜堂成親的,那時候人們稱這種關係爲“契兄弟”或“契父子”。怎麼說呢,中國雖然是個歷來保守的農耕國家,但是對於男色……倒是一直生冷不忌。比如,就是著名的“魏晉風骨”。男風盛行,豪門權貴押玩孌童的形象成爲了時尚,二流的士大夫押妓,一流的真正高端的可是豢養些男童來日夜玩樂。如同與魏晉時期,男風盛行的明代
明代以及後來的清代都是男風較爲盛行的時期
。明代的文人胡應麟曾寫道:“左攜安陵右龍陽,美人翠袖嬌紅妝。”將男色與女色提到了同等的位置。在這一種類似於末世狂歡一般的頹廢情緒的影響下,上自王公貴族,下到市井平民,各階層中都存在狂熱追求男色的人。而在全國範圍內,這種現象在京城、江浙和閩南地區較爲突出。在京城,這種關係主要存在於官員與伶優(也就是戲子)之間,江浙一帶則是商賈與小倌(男性娼妓),而閩南地區則呈現了完全不同的姿態,即“契兄弟”、“契父子”。
“契兄弟”的來源在男風盛行的大環境中,出現很多真心真意要共度一生的同性戀人是十分正常的。當這種堅定的心意出現之後,類似於婚姻的契約關係的誕生自然也在意料之中。但是,爲什麼偏偏只在閩南地區纔出現了這種類似於婚姻的“契約關係”呢?
就在明朝有名的史學家沈德符認爲,這種習俗來源於海寇。古代由於迷信的緣故,人們認爲航船時不能帶婦人在船上,否則船就會沉沒。但是,船員依然需要解決他們的正常需求,所以便用貌美的男寵來代替女人。當時的船長就被稱爲契父。另外也有人認爲,閩南地區出現男男婚姻是由於性別比例嚴重失調,很多男人無法娶妻。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中進行了詳細的解釋:閩地的人喜歡男色,並且不計較身份的貴賤和長相的美醜,只要雙方情投意合,便會結爲契兄弟。年長的一方,人們稱之爲“契兄”,另一方自然就是“契弟”了。契兄到契弟家時,契弟的父母都把契兄當成“女婿”一般,愛護有加。而契弟日後的生活開銷和娶妻生子所需要的費用,契兄都會給予贊助。也就是說,即便兩人結爲契兄弟,兩男子各自的婚姻嫁娶並不受影響。因爲,在當時的社會中,女性一直處於從屬的地位,她們扮演的只是繁殖後代的角色,所以,女性的出現並不會影響契兄弟、契父子之間的感情。
契兄弟的婚禮,是否也如同男女之間的婚嫁一樣,有諸多流程、各種講究。
明末清初的李漁在《無聲戲》的《男孟母教合三遷》中就爲我們介紹了一下當時閩南地區契兄弟的婚禮狀況:男子之間的“婚嫁”與男女之間的婚嫁一樣,提親、聘禮和酒席等,也就是所謂的“三媒六聘”,一樣都不能少,無論是男女婚姻還是男男婚姻,全都講究“明媒正娶”。而且,如果契弟是頭婚,而非二婚,那麼契兄一方送的聘禮就要重一些!
時間一直到了晚清時期,國門被西方的堅船利炮打開,玩弄戲子雖然仍然是士人們娛樂的主要內容,但此時國勢與政局發生鉅變,演員們的地位也隨着社會的發展得到了提高。更重要的是,對同性戀持極端憎惡態度的西方傳統觀念的傳入,西方保守堵塞天主教觀念自然是極端的排斥有違“上帝旨意”的行爲。使得新時期的士人逐漸對於男男關係感到厭倦、反感甚至引以爲恥。在這種氛圍之下,“契兄弟”這種類婚姻形式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即便是在天主教主宰的歐洲,這種情況也是有例外。不過歐洲的那個倒不是單方面的契兄照顧契弟,而是雙方共同支撐家庭,跟異性婚姻很相似的有正式的儀式,要在公證人面前發誓,要有目擊證人,雙方從此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分享“同一塊麪包,同一杯酒,同一個錢包”,共同做決定,彼此成爲對方第一順位繼承人,竟然比其他的血親都要更加靠前。。雖然這樣的關係不一定就等同同性婚姻,舉行這種儀式的可以是親兄弟,這就與中國的“契兄弟”有所不同。有親戚關係的同性或是結了婚的男性,出於經濟原因爲共同扶養家庭而這麼做,不過也是因爲這種經濟混一,如果沒結婚而舉行了這種儀式,以後再討老婆也就難上加難了,要娶也只能討個腐女。不過據說英王愛德華二世,就有跟他的寵臣皮爾斯·加弗斯頓舉行過這種儀式,不過,最後這位窩囊的英王陛下的死法可是有些獵奇了……總的來說,明朝時候,雖然因爲封建禮教的發展,對女性已經到了比較嚴重的地步,但是,很是混蛋的,對於男人來說,卻愈加的“包容”。以至於還出現了文學載體——小說。
《弁而衩》大概是世界史上第一部、20世紀前唯一的一部專寫男同性戀的成本小說。《弁而衩》明代白話小說。稱賞同性戀的性小說之一。題“醉西湖心月主人著”,刊於明崇禎年間。全書分四集:《情貞紀》、《情俠紀》、《情烈紀》、《情奇紀》。每集五回,述一故事。《弁而釵》所寫之小官,皆爲正面人物,是一部男性同性戀的讚歌。如此說來,這簡直就是一部明朝作者未好幾百年後腐女提前寫好的意淫作品。曹牧文也是偶然間知道我國古人還很開放,很包容,非常具有創造力的。要說中國人因循守舊,那也只是一方面的,另一方面上來講,我們的祖先還是非常非常會樂呵樂呵的,聖人也有云嘛:“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兩個大男人在一起樂呵樂呵,交流交流情感,有何不可!正所謂“樂而不淫”嘛!
曹牧文好像剛剛吞下了一隻蒼蠅一般,雖然自己是個很保守的人,但是這只是“行爲”而不是“思想”。曹牧文正望着對面的那位千戶“好友”,想入非非中,對方又開口了。
“不知道這位公子一直看着我所爲何事?”對方很是不解,對於像曹牧文一個這樣有着過去“現代”思想的人腦子裡所想的事情,古代人還是很難以理解的。
曹牧文清了清嗓子,裡面沒有水分,乾的要死。曹牧文深感喉頭髮緊,心中想到:“不論如何,這位仁兄還是必須搞好關係的,院平章畢竟是千戶,我只是的小百戶,縣官不如現管。
如論如何,先打破眼前的尷尬吧。”這樣想着,曹牧文連忙拱了拱手,一臉誠意的對着對面那位不知道被人妄想了多少次的“可憐人”說道:“這位公子,今日在此相聚,倒是有緣分,既然您也是千戶大人的好友,我以後也會在這裡供職,咱們一定還是見面多次的。嘿嘿,那麼以後咱們一定要常來常往,常來常往啊。”曹牧文一臉“真誠”的笑意。
“哦,對了,看公子你的樣子,是要到那裡報到的。看來真是我的過失,耽誤公子您的時間,真是抱歉。”說罷,對方也急忙向曹牧文致歉。曹牧文心道:“這位小哥,真是不錯,既是長得不錯,人也不錯。嗯,姓院的這個糟老頭子倒是眼光不錯。”曹牧文心中已經蓋棺論定,倒是把黑鍋一下子照到了院大千戶頭上。
風度翩翩的那位璧人,連忙一讓,留出一條小道來,示意曹牧文可以前進了。曹牧文也便上前去,對着他微笑到,轉過身去,繼續前進。沒走幾步,突然想到,“真是的,來到這裡倒是沒幾天,竟然見到兩個奇人啊,真是走運!”突然之間,曹牧文又想起一件事情,“哎呀,好像又忘記問他的名字。
“對了,忘記問公子你的名諱了。”曹牧文走了幾步,轉過頭來問道他,後者也正緩緩的向下行去。
“在下龔宸,有幸得見曹百戶了。”對方悠然回過頭來後又嫣然一笑,說出了他的名字,曹牧文這時候心想:“伯母沒把他生成女孩,真是對世界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