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痛苦的折磨
已經記不起邱楓這是第幾次發作了。江落寒痛苦的抱緊懷裡的人,使出最大的力氣桎梏住他亂打亂踢的身體。
突然,鑽心的疼痛從手腕上傳來,邱楓狠狠的一口咬在江落寒圈住他身體的手臂上。他下嘴一點都不留情,要多狠有多狠,手上的皮膚都被他咬破了,鮮血染紅了邱楓薄涼的嘴脣。他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他只恨這個人困住了自己,他不記得這個人是他的少爺,不記得自己曾經可以爲了他生,爲了他死。他咬得那麼狠絕,像是跟這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儈子手!”無論他咬得有多麼狠,江落寒也絕對不鬆手。邱楓鬆開嘴,轉頭看向他,沾了血的嘴脣正如嬌豔的花瓣,美豔但是染着毒。他用一種淒厲狠絕的陌生眼光看着江落寒,從嘴裡吐出來的話語,字字句句猶如猛虎毒蠍。
江落寒被邱楓的眼神看到幾近窒息,那簡直像是無數把鋒利的匕首直直飛過來插在他的心臟上。那不是他的楓,他的楓怎麼會用這麼狠絕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哽咽了。
“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用這樣不認識的眼光看着我。”他上前一步摟緊邱楓,將他的頭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下一秒,痛又從肩頭傳來。帶血的花瓣親吻了他的肩膀,薄涼的嘴脣下白森的牙齒齊整的在他的肩頭落下一排齒印。
痛吧,痛吧,儘管讓這些痛都落在我身上吧,可是老天爺,可不可以求求你放過我的小楓,不要再讓他受這些折磨了。
邱楓咬得越狠,江落寒抱得他越緊。邱楓的掙扎一刻也沒有消停過,他盡最大的努力在江落寒的懷裡爭取空隙,拼命想要拜託他的桎梏。嘴裡一直大聲號啕着放開我。
“江落寒,江落寒,你在哪裡,爲什麼不來救我?爲什麼不來救我啊?我好痛,真的好痛!”每次都會這樣,在邱楓掙脫不開他的桎梏的時候,他就會這樣眼神渙散的呼喊着江落寒的名字。有時候是在懇求,有時候又是指責,可更多的時候是像現在這般哀鳴,像極了剛失去母親的幼獸,彷徨無助又淒涼無比。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看看我,看看我。爲什麼認不出我了,爲什麼看不見我啊。楓,我的楓,求求你不要這麼殘忍的對我。”每一次,邱楓這樣哀嚎着他的名字,卻仍舊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時候,江落寒就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這是一種怎樣將人碾來壓去都還不過癮,最後還要挫骨揚飛的痛。江落寒將邱楓的臉扳過來正對着自己,可是眼睛裡看到的仍舊是他沒有焦點的眼神。
“醒醒啊,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看我一眼吧,我不就是你的江落寒嗎?”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是自己代他來受這些苦。可是偏偏不能,偏偏要讓他生生看着,卻要比邱楓本人的痛苦還要痛苦上千倍萬倍。
“放開我,放開我,你是誰,走開,走開!”邱楓趁着他的手勁小了些一下子就掙脫了他的束縛,迅速地退到牆角。他把身體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沾着哭腔的顫音喃喃的念着。
“你是誰,你不是江落寒,江落寒不會這麼對我的。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不會的,不會的……”一邊念,一邊用頭撞向牆壁,一下一下,撞在江落寒心裡生生的疼。
“對不起,楓,對不起。”江落寒衝過去用身體擋住他撞向牆壁的頭,任他一下一下撞在自己身上。眼眶那麼脹熱,一眨,一滴鹹鹹的苦澀的淚珠就滴落了下來。
“求求你,給我吧,一點點就好,給我。不然用東西換也可以,用什麼換,我,我你要嗎,用我的身體換。”邱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抓着江落寒的衣服,眼睛裡只剩赤裸裸的慾望。他突然開始脫自己的衣服,臉上帶着誘惑至極的媚笑,一隻手去拉江落寒的上衣,手指像靈活的蛇一般滑進了他的衣服裡。這不是他的楓,這不是他的楓,把他還給我,求求你把他還給我。江落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他猛然睜開,將邱楓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抽出來,迅速起身將他拉起來往牀上拖。邱楓被他拖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一看江落寒把他往牀上拖,立馬驚恐的邊後退邊厲聲尖叫。
“不要,不要,你這個惡魔,放開我!”他又踢又咬,可是江落寒彷彿什麼也感覺不到,他拖着他的手臂往牀上一甩,趁邱楓還沒回過神來的空隙,手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條皮帶。他不願意的,他真的不願意的,他怎麼捨得對他的楓這麼做。可是他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即使心痛的要死他也要這麼做。手腳麻利的將人五花大綁在牀上,任由邱楓怎麼齜咧着白森森的牙齒威脅他,又或是痛哭流涕的哀求他,江落寒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終於將邱楓綁在了牀上,江落寒如同虛脫般沿着牀沿坐下來。身後邱楓的謾罵聲不絕於耳,可是他的心已經痛到快麻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邱楓像是終於沒力氣鬧了,謾罵的聲音漸漸小了小了下去,一開始劇烈的掙扎也開始慢慢弱了下來,直到最後筋疲力盡完全沒了聲息。他如同屍體一般平攤着四肢躺在牀上,臉色慘白,眼睛直直的盯着頭上的天花板,瞳孔放大,眼珠子連轉都不轉一下,就連呼吸也微弱的像快要斷氣的人。很多時候,江落寒一回頭就看到他這副模樣,每次都要以爲他熬不過就這麼斷氣了。所以他每次都後怕地靠近,小心翼翼的將耳朵貼近他的胸膛,直到確認了裡面那顆心臟還是跳動着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這次又是一樣,他將耳朵貼上他的胸口,直到聽到胸腔裡那緩慢但確實還是在跳動着的規律的心跳他才安下心來。他轉身去衛生間裡拿了一條溼毛巾,將邱楓滿身的大汗擦乾淨。他把他的衣服重新都扣好,末了在他毫無血色的脣上印上一個親吻。
“楓,別怕,你又撐過了一次。會好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江落寒的語調極溫柔,寵溺中夾帶着心疼。他把綁住邱楓的皮帶解開,劇烈的掙扎讓邱楓的手腕上勒出了兩條血紅的印子。江落寒從牀頭的抽屜裡拿出藥膏,一點一點輕輕的抹在邱楓手腕上被勒紅的地方,動作專注而深情。
邱楓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再掙扎了,身體上的傷雖然在這近兩個月的修養中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每次像這樣發作一次,就跟要了他半條命一樣,讓原本還沒有完全復原的他頃刻間又變得不堪一擊。半晌,江落寒都已經快要幫他把兩隻手都塗完了,邱楓突然低低的啜泣起來。
“落寒,疼!”
江落寒猛地擡頭看着邱楓,他以爲他記起自己了,可是當他看向他的眼睛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邱楓的眼神仍舊陌生,只是嘴裡下意識的就叫出了江落寒的名字。
“落寒,疼!”邱楓哭了,像個摔了跤的小孩子在跟媽媽哭訴,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枕頭上,滲進棉絮裡。
“小楓乖,我弄輕一點,就不疼了。”江落寒失望的移開眼神,低下頭心疼地吻去他眼角的淚珠。一顆心碎的眼淚順着他的臉滴落到邱楓臉上,混合着邱楓的眼淚一起流進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