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不要丟下凌兒,不要丟下凌兒!姑姑——”
誰在哭啊,稚嫩的聲音帶着驚恐與慌亂。//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我睜大眼睛,卻只看到茫茫的霧氣涌動。
“姑姑——不要丟下凌兒,你說要永遠陪着凌兒的。凌兒保證聽話。”那孩子的聲音怯生生的,帶着銀鈴般的清脆,讓我感覺心揪得痛。儘量睜大眼睛,慢慢的,那些霧氣散盡,我看到一個約五六歲的漂亮男孩正拉着我的手,眼巴巴地看着我。
難道他叫的姑姑是自己?我驚異地看着他,才發現他看我的眼神沒有焦距,難道他根本就看不見我?可是他是誰?我一連串的疑問飄出來。
“姑姑,我在等你回來,你要說話算話,可一定要回來。”那孩子的清澈的眼中盛滿哀傷和悽楚。
不,這只是一個孩子啊,怎麼可能是這種眼神。我感覺非常詭異。
再定睛一看,那雙眼卻是一個年青男子的。那男子站在一個巨大的棺木之前,手中撫摸着藍色絲線編織的蝴蝶,那蝴蝶栩栩如生,藍色的翅膀彷彿隨時都可能張開,忽然,男人幽幽地嘆息:“你到底什麼時候纔回來?月凌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怕了!”
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但聽得到他的每句話,那每個字都刺得我心痛,我擡手,想去撫摸他的臉,擦掉他滴出的淚,可是手如何也觸不到他。真是萬分着急。
就這樣找不到出口的着急,然後突然驚醒。
又做了這個夢。這個夢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難道預示着什麼嗎?我想找尋出蛛絲馬跡,然而徒勞。便只得搖搖頭,發出一聲嘆息,再看窗外,銀光泄地,深深吸了口氣。
蘇軒奕卻挑開蚊帳,一臉擔心地看着我問:“做噩夢了?”
臨睡前。他堅持要睡在我臥室地沙發上。說怕我有危險。我死活不答應。他就陰沉着臉說:“往後一個月都我刷碗做飯。這總行了?”
老實說。對於一向懶惰地我。這個條件太誘人。但真地很糾結。蘇美男真地太好看。味道也好聞。
我臨睡前都是很掙扎地。至於掙扎啥?借用一句流行地話:我擔心我撲上去。對不起美男。我擔心我不撲上去。對不起我自己。
“沒事。你去睡。”我擦擦冷汗。拍拍他地手。準備翻身下牀。蘇軒奕卻翻身上牀。拉我倒到他懷裡。從背後抱着她。如同豌豆莢攏着豌豆。我驚慌失措。拼命地掙扎。這。這級別對我來說。太限制級了。我怕心臟病發作啊。
蘇軒奕不理會我地掙扎。//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把我緊緊擁在懷中。
“放開。蘇軒奕。你這個混蛋祭司。”我在他懷裡拼命掙扎。說出地話卻一點力量都沒有。
說實話,我很喜歡他的懷抱。但真不喜歡被他這樣抱,儘管我承認我有些花癡,喜歡看他的模樣,也幻想過拿來當老公。但是我自己很清楚:不能長相廝守的男人和女人還是要楚河漢界,這樣抱來抱去,就會糾纏不清了,最終就是一段哀傷與絕望的開始。
“乖乖睡覺。別掙扎了,別忘了我也是男人!”蘇軒奕很不悅,他的身體有着明顯的變化。聲音帶着**的起伏,氣味如上層的葡萄酒,讓人輕易沉醉。我聽到他的話語,身體陡然僵直,我也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通常依照惡俗小說的橋段,我很清楚這時候輕易的反抗便就只能讓洪水決堤。來一段……
雖然不排斥他的親近,畢竟我還是中國文化浸潤下長大的女子。於是只得靜默。良久,感覺他亦漸漸平復,我才輕聲問:“你是來殺她的麼?”
“殺誰?”蘇軒奕語氣迷茫。他沒聽清楚我的問話,含糊地問。
“蓮月皇后!”我幽幽地說。因爲曾聽淨塵師兄說過,要解咒最簡單的方法應就是把下咒之人打得魂飛魄散。
“你怎麼會這樣想?”蘇軒奕扳過我的身體,把我的頭放到胸膛上,我聞到溫暖的日光氣息。
“不然,你們如何解除咒語?最簡單的方法不就是殺了下咒之人。淨塵說過如果是靈魂下的咒語,只需用碎魂釘釘碎靈魂即可,你不可能不知道。”
“不,天商王朝還有很多人認爲是天商辜負了皇后,辜負了神界,所以不能殺她。要帶她回去,找到她命定的天子,天商王朝便可恢復往日生機!這便是我的使命。”他怔怔地看着我。
“是麼?看來要上演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了。”我微笑着,貌似這個結局是聽故事的人樂意聽到的。
“時空之門一千年洞開兩月,所以我必須在兩個月內找到她!曉蓮,你知道我需要你的幫助。”蘇軒奕專注地看着我,睫毛輕輕顫抖,如同蝴蝶的翅膀,我像中了蠱般輕輕點頭。
“謝謝你!”他把我蓮擁入懷,輕聲地說:“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子,純真不做作。從小到打大,我身邊的女子,哪怕是七八歲的女孩都已斂去了純真,勾心鬥角了。”
“瞧你,說得自己仿若是深宮長大的一般。”我好笑地說,卻陡然一驚,忽有所悟地明白:“難道你們做大祭司的最開始是住在宮裡的嗎?”
“嗯,以後你就知道了。/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好了,乖乖睡覺。”他率先閉上了眼,睫毛低垂,美輪美奐。
我就那樣任由他抱着,時間彷彿靜止,我聞到蘇軒奕身上禾苗的清香,帶着幽幽的涼意與些微的甜蜜,還有微醺人醉的溫暖。
這懷抱多舒服,是我想象中命定的那朵嬌豔桃花,於是閉上眼睛,卻感覺到周圍哀傷的瀰漫,耳畔聽到的是驪歌聲聲。
即使這次這朵桃花會開。亦註定了花殤的下場。我很清楚。蘇軒奕終究是商羽國的大祭司,屬於天商王朝,而我註定是屬於這個時空的。
離別,便是我們之間唯一的解。
“曉蓮,你也跟我回去好麼?”過了許久,我都快睡着了,蘇軒奕柔聲問,我懶懶地輕搖頭。
卻聽得他輕輕嘆了口氣,接着感覺他的手輕撫上我的額頭,我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了,睡意頓濃。在朦朧中,聽見有人在低聲喃喃:“我該怎麼辦?”
醒來時,已過中午,蘇軒奕在上網,看到我起來,轉頭看着我,臉上的線條格外柔軟,眼睛閃爍着孩童般的天真,臉上浮起溫暖笑意:“你醒了。我去做飯!”不等我有所反應,他已經很熟練地洗米洗菜了。
我想到昨夜我竟在他懷裡成眠,臉便滾燙起來。刷牙時,才發現脖頸上安靜地躺着蘇軒奕平日裡戴着的玉墜,彷彿原本就是我的,那麼優雅高貴,是我之前見過的任何項鍊都比不上。我對着鏡子,兀自笑了,有幸福滿溢。
可下一刻,我的笑裡有了苦澀,因爲覺得自己自私。只貪戀他的俊逸與溫暖,想着財富,還從未想過要和他一起度餘生。
我隱隱覺得這是一場愛情,可自己遠遠沒有對方投入。在看盡人間情愛悲苦後,在不斷的等待後,在時間寸寸荒蕪後,我已不能輕易地用盡全力愛上某個人。儘管我還是嚮往煙火生活。
藍曉蓮,你不能這麼自私,收了這貴重的禮物,便怕是無論如何也還不清的債,糾不清的情。我伸手去解玉墜,可那紅繩沒有接口,竟然如同一根完整的項圈。
“曉蓮,吃飯了!”蘇軒奕探頭進來喊我,看到我在解玉墜,臉一沉,厲聲道:“做什麼。想死啊!就這麼急切想與我撇清干係嗎?”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很大。
“蘇軒奕,這個太貴重了!我們之間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情意。”我說,也不知道爲何怯怯的,說話結結巴巴,聲音越來越小。
“哼!我對你沒啥興趣。不過是用它給你鎮住魂魄的。”蘇軒奕的臉黑得嚇人,鬱悶與憤怒更加濃重。
“不是已經有鎖魂戒和鎮魂玉麼?”我看着面前暴怒的男人,覺得很心虛。我以前是不管不顧,吹牛、捉鬼、愛錢。就算面對惡鬼,也沒有如此慌亂過。
“誰讓你情況那麼差。”他惡狠狠地瞪着我。
“連神器都沒法?”我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眉頭微皺的男人,覺得他的神色詭異。
難道是自己沒得救了?我突然害怕,想起這美麗的世界,想起父母,想起小弟。我都還沒帶過男朋友回去看父母呢,那可一直是父母的心事。
“昨晚,我仔細查看過你的魂魄。你的魂魄遭受過不只一次重創。失魂魄、碎魂魄。可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還離過魂。”
“什麼?離過婚?我還沒結婚呢!”我一臉疑惑他爲何會突然說這種荒謬的話。
“不是,我是說你的魂曾經離開過身體。”他一副極度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咬牙切齒。
離魂?難道自己曾失去過什麼重要的記憶嗎?我怔怔地想。一切記憶似乎都嚴絲合縫。沒有半點破綻。
“可是,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我突然想到爲什麼要相信蘇軒奕,萬一是他原本就是騙子呢。
“曉蓮,你,”他不說話,以憤憤的眼神看着眼前我,我的不信任的言語讓他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竄起來。
我看出了情勢不對,頓時覺得心虛,便擠出招牌式的嫣然笑容。
蘇軒奕本來想發作,但看到我的笑,便緩和下來,放柔了聲調:“真沒有騙你!我用追魂術追過你遺失的魂魄,可沒有蛛絲馬跡。而你剩下的一魂五魄雖然有鎖魂戒和鎮魂玉,但終究還是會越來越弱,無法再住在這個軀體。並且你是魂魄殘破,是不可能輪迴重生。魂魄便只能永遠漂浮在宇宙空間之內。沉受各種酷烈的痛苦,最終化作塵埃,灰飛煙滅!”
“沒想到,我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呵呵。”我聽到蘇軒奕講,心都涼透了,卻還故作輕鬆地對着蘇軒奕笑。
“我送你的玉,是具有強大靈力的,他是和我一起出生的。可以幫助你多支撐500年,多出500年,便可有更多時間去找尋你遺失的魂魄。相信我,我會努力的。跟我回去。”他握緊我的雙手,生怕不握緊,我便如輕煙飛走一般。
我只得低下頭,淚水洶涌,脖頸間,手上,都是決堤的汩汩之淚。我從來沒有如此莫名其妙哭過,內心很複雜,參雜着身世的悲苦,參雜着對生命的留戀,還有喜極而泣,終於有個人如此溫柔地對待我,關心我的病痛餓慌。
“曉蓮,我起誓:我抱了你,我會負責的。跟我回去。”蘇軒奕輕聲說。
我差點沒自我了斷,昨夜睡覺,我竟如此想過對他說“你既然抱了我,就要負責。”不料今日便就成真了。
擡頭想看他是否是惡作劇,卻一眼跌進他幽黑的眸子裡,有種溺水身亡的慌亂。我最怕這種情況,便趕快甩開他的擁抱,惡狠狠地吼着:“走開,我要去看看有沒有訂單!否則我們都要喝西北風。”
說完便朝電腦狂奔去。
“唉!”他輕輕地嘆息,我儘量不去理會,雙手搭在鍵盤上,裝着很認真工作的樣子。
半晌,我轉過頭去,竟然碰上他專注的眼神。他竟然一直在凝視我的背影。
“你,你餓了?我去開飯。”我被那眼神攪得慌亂,語無倫次地起身。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曉蓮,跟我回去,我們一起過平淡生活!我辭去祭司之位。”蘇軒奕突然說。
我愣住了,卻隨即斥責他很沒出息,要辭去這麼個肥職,要知好男兒志在四方。其實我是顧左右而言他,是爲了擺脫這種尷尬局面。
他這句話,我不是不感動,卻是真的不敢動,我涼薄的心性最怕承受承諾這檔子事。
蘇軒奕臉氣綠了,“我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都是爲了你,你還斥責我沒出息?你這個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簡直是不知好歹。”
“別傻了!你要真喜歡我,怎麼不說留下呢!呵呵!”我故作輕鬆地調侃,故意無視他的怒火。認真地清洗着碗筷。
“我的子民還在等着我帶蓮月皇后回去,我不能失信。而這個時空之門很快就要關閉,下一次開啓,是一千年後的事。我回去便不可再次過來。”他的語調有說不出的哀傷。
我覺得有點不妥,因爲彷彿我們已是約定了白頭到老的熱戀情侶。事實上,才認識不過三天。這份哀傷我承受不起,也不願意去承受。這樣煽情的場景也不適合我這個渴望平凡婚姻的女子。
他是註定要走的。難道自己還要在這28歲的高齡上演一場悲天哀地的梁祝式的愛情?那絕對是不明智的。以後跟他就當作朋友,嘻嘻哈哈地相處!
我如此想,便飛快地換了副心情,開口打趣道:“蘇大祭司,你來真的啊。我告訴你,我不會對一個註定要離開的人動心!這些天深情注視,只是很欣賞你的美色而已!嘿嘿。”我作勢要拿水淋淋的手去掐他嫩嫩的臉。
他輕輕躲開,靠到窗邊。夕陽撲打進來,他俊朗潔淨的臉染上一層柔和,幾縷沒有被束住的髮絲從他的臉龐垂下。他端杯茶淺啜一口。舉手投足竟是無邊風流。我看着他的側臉,竟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