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悄無聲息的夜,看不見一點光,只有那輪被淨化t√";";上在天空,顯出無比的悽清。
下山的路異常順利,幾乎沒有用到香香唧
紫隕、蘇軒奕以及抱着我的夏月凌悉數降下神獸,落在雪國暖景前。這座天商的五星大飯店匾額掉在地上,殘破的紅燈籠隨着旋風朝遠處滾去。
昔日繁華的十里長街,紙屑亂飛,沒有一個人影。夏月凌一撤去結界,風中濃烈的血腥味讓我忍不住乾嘔起來。
夏月凌慌忙從懷中掏出白羽絲巾替我掩住口鼻,我聞不到那帶着惡臭的血腥,但胸中還是壓着一股難以壓抑的惡氣。
“這月辰宮的破壞力真是驚人。也不知天商損失多少。”紫隕看看四周,一彈指,見雪國暖景的牌子掛上去。
“看來要速戰速決了。”蘇軒奕替生風包紮着之前留下的傷口。
我安靜地站立着,夏月凌看着我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便去拍門。好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響,打開一條縫,一個服務員探出頭,看見是夏月凌,猛地拉開門就撲出來跪在地上,哭着說:“主上,你可回來了。片刻之前,這春城簡直是人間地獄。”
夏月凌拍拍他的肩,默默地扶起他,詢問雪國暖景的情況。
“因爲有主上布的陣法,雪國暖景的人只是十個月亮出來時,都化作,化作女子,此番都……都沒事了。”那服務員欣許是想到自己化作女子,很不好意思。
夏月凌揮手示意他下去,便過來牽我往屋內走,我輕輕躲開他的
手,搖搖頭說:“不了,我去街上轉轉。”
“藍曉蓮。”夏月凌有些怒,繼續說:“你不爲自己,也要爲浚
河想想。
我不想跟他爭辯,只是擺擺手,說:“我要去曉情樓和坎門看看。”
夏月凌一把抓住我的手,氣急敗壞地說:“這又不是我的錯,你跟
我嘔什麼氣?”
我慢慢轉過頭看他,擡起右手指指我胸口,嘆息道:“不是跟你慪氣,是我心裡堵。”
“藍曉蓮,你可知,以前命運還與我們藏着掖着,虛與委蛇。現在撕破臉,你一個走,我不放心。”他聲音裡有些哀求的成分。
雪國暖景的門打開,閃出幾個人問:“主上,屬下打掃完畢。請主上前去查看。”
“滾進去。”夏月凌暴怒地喝道,幾個不明所以的服務員唰唰閃進去。
“曉蓮不要任性,他說得對,我們必須要共同禦敵的。”蘇軒奕也勸解道。
我心中自知他們說得對,但在聽到這裡竟是神詆的後花園,神詆們製造出來決鬥以及輪迴渡劫的場所,我心裡就特別不舒服。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都對未來充滿着希望和念想,但在神詆們的決鬥中比螻蟻還不如。
我是一個現代人,對於生命起碼的尊重,讓我心裡很難受。
於是我只是默不體聲地站在那裡。這在夏月凌看來,又是無聲的對
峙。
“藍曉蓮。”他語氣軟軟的,我心裡一痛,輕輕地搖頭說:“月
凌,我真的不是跟你任性,我擔心坤他們。
“真的?”他眉頭微蹙,狐疑地問。
我鄭重地點點頭。是的,我怎麼能是責怪夏月凌。這神詆的後花園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他鬆了口氣,一把將我摟在懷裡,喃喃地說:“你不怪我就好了,我陪你去曉情樓看看吧。”
“夏老弟,這提議一點都不好,當務之急是趕往衆神之源的星山。”紫隕着急地說。
夏月凌瞟他一眼,不悅地說:“你就怕你家夫人等急了?難道我妻子就該勞累麼?再怎麼說,也該明日動身,何況這天商平白多了這麼多冤魂,總得要善後吧。”
紫隕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
蘇軒奕笑着打圓場道:“冥神大人說得很有道理。這怨氣過多,總不是好事。何況我們要到星山之巔去,若有妖蛾子利用這怨氣作祟,恐怕不好。”
蘇軒安一說,紫隕和夏月凌也沒吱聲。我也覺得我適才太過任性,明明是三界六道的安危,怎麼能那麼目光短淺?這世間總是伴隨着犧牲的。
“咦,除了命運那個老傢伙,又有什麼妖蛾子?”突然之間,一聲
清脆的男聲打破沉寂。
我轉過頭,看見一團白影唰地滑過來,然後在紫隕面前站定,拱手拜道:“屬下兮兮參加紫隕大人。
紫隕擡手示意免禮,卻又問道:“你不是叫白飯麼?什麼時候改名了?”
兮兮一臉垮掉,抽搐着臉,拱手道:“回稟大人,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名是藍姑娘賜的。”兮兮指了指我。
“哦?”紫隕狐疑
地看着我,夏月凌馬上就瞪他一樣。
蘇軒奕少不得又來勸說一番。我則怔怔地盯着兮兮,幾次想開口問月陽如何,卻礙於夏月凌在場,我若問了,這廝少不得又是一副臭臉。
最終手來爭去,還是決定先回雪國暖景吃完飯,衆人再陪我到曉情樓與坎門走一遭,然後上街去做超渡。
雪園暖景畢竟有夏月凌的結界以及陣法護着,就算雪國暖景內的人受到月辰宮至陰之氣的影響,但外面的不至於衝進來殘殺,這雪國暖景的情況就要好得多。
夏月凌牽着我穿過大堂,大堂裡的桌椅殘破不堪,連木樓梯都歪歪斜斜,幾個店員正在修正,見到夏月凌都放下手中活垂首行禮。
這雪國暖景正店是沒法住,甚至連坐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夏月凌便撤了陣法,帶着衆人進了後院。
一進後院,夏月凌便彈指點燈,飛火流星般穿庭而過,燈籠次亮起。
“咦?冥神大人這院落原來用的燈籠裡裝的是純陰的夜明珠,怪不得。”蘇軒奕嘖嘖稱奇。
紫隕卻是撇撇嘴,略含諷刺地說:“這整個院落的陣法,房屋的擺放都是純陰意味。難怪會毫髮無損了。
夏月凌也不理會他,徑直將我橫抱起來,往東廂走,邊走邊吩咐騰雲帶紫隕和蘇軒奕去西廂休息。
我猝不及防被他抱起來,心裡一着急,面上難爲情,便吼道:“放下來。”
“安靜點。”夏月凌低頭作勢要吻我,一臉的威脅。
我知道這傢伙向來不拘禮節,我要再不閉嘴,在別人面前吻我,他也是幹得出來的。所以只好恨恨地閉嘴,恨恨地看着得意洋洋的他抱着我穿過花樹,進入東廂。
依然繞過那塊屏風,將我放到軟榻上。他剛放開我,我趁勢就要坐起身,脫離他的箍挾。
他卻眼明手,翻身壓住我,劈頭蓋臉地吻下來,額頭、臉頰.、脖頸、鼻尖、耳際,然後疾風暴雨終於過去,他停留在我脣上細細摩挲,像大海溫柔地拍打着沙灘。
我渾身不由得顫慄,這個男人的氣息之於我,像是黍香醇的酒釀,一聞就沉醉。突然他霸道突進我脣齒間,與我的舌頭瘋狂糾纏,我渾身癱軟,忍不住逸出一聲呻吟。
他吻得更瘋狂,我伸手攀着他的脖子,雙腿不經意間便與他灼熱的昂揚相遇。嚇了一跳,臉卻更紅。
他突然放開我,凌亂的髮絲一路垂下,他紅紅的嘴脣微啓,粗重地喘息着,怔怔地看着我,那眸光像某種獸類。
我身體裡有着某種狂亂的躁動,手還勾着他的脖子,將他不斷地拉近我。
“曉蓮。”他聲音沙啞,輕呼我的名。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雙腿不自覺就纏上他的腰。
“啊。不要一一”夏月凌突然喊道,極端痛苦的模樣。
我猛地擡頭,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臉痛苦的隱忍,粗着嗓子說:“爲浚河着想,現在還不行。
自己懷着孩子,我方纔競一分一毫都沒想到,只巴不得夏月凌不要停下來。
我竟然是色女。這個結論讓我的臉頓時滾燙,於是趕忙撤下自己的雙腿,一側身,拉過被子蒙起臉。
夏月凌也沒嘲笑我,只悶聲說:“我去洗個澡,去去就回。”
然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與開關門的聲音,屋內終於安靜了。我這才浮出被子,貪婪地呼吸一大口清新空氣,然後撫上自己被他親得有些腫的嘴脣,心裡一陣甜蜜。
翻身坐起,推開窗,還是那片荷塘,只是前些日子的荷錢,今時又高了些。想着就這樣看河聽雨,跟自己的丈夫孩子一起過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卻也是踏實的幸福。
正想着,夏月凌便回來了。
我有些納悶,便問:“今天洗澡這麼?”
“嗯。”夏月凌回答,那臉競有些紅。
莫非病了?我連忙站起身,撫上他的額頭,很是疑惑地說:“沒生病啊。”
他沒好氣地瞪我一眼,竭力壓住火說:“藍曉蓮,我已經歸位,神
詆是不會生病的。一點常識都沒有。
我這纔想起來,注意到他額間的銀色火焰印記,伸手撫着那印記,嘆息道:“方纔忘了。還以爲我的夫君是夏月凌,現在該叫冥神大人了。”
“你這小氣的傢伙。”夏月凌嘆息着將我抱在懷裡,一同看窗外的
荷塘。
彼此沒說話,只聽得有低低的風聲。
好一會兒,他悠悠地問:“藍曉蓮,你會介意我的身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