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不多啊!”
雲昭遺憾的拍着一門神威將軍炮低聲道。
雲福冷哼一聲道:“十六門神威將軍炮,就是洪承疇軍中也沒有,更不要說還有四門佛郎機炮,要知道佛郎機炮上有六個子銃,每次使用前只需將子銃塞入母銃之中,激發之後再換子銃,連環發射,威力無窮……”
身在乾燥的巖洞裡,雲福的聲音洪亮,誘發了強烈的迴音,雲昭只能看見雲福的嘴巴在鬍鬚中一動一動的,卻聽不清這個激動地老人倒地說了些什麼。
從那個八個建州人身上,雲昭算是見識到了建州人作戰的方式,他們似乎天生就適合作戰,八個人在上千人的攻擊面前,還能硬挺半柱香的功夫,雖然有云霄下令活捉的因素在裡面,也確實難得了。
雲昭很想看看這一個牛錄的建州兵與戚繼光鴛鴦陣十二人對戰的結果,繼而衡量出自己將來跟建州人戰力的力量對比。
原以爲那八個建州人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活下去,沒想到,他們並沒有雲昭預料中的剛烈場面,他們殺死前來中原治病的莽古爾泰姐姐莽古濟的兒媳婦以及莽古濟年幼的孫子,註定了他們此生無法回到建州。
爲此,他們八人願意隱姓埋名,戴着鐐銬在藍田縣苟活。
“鳥銃兩千杆,全都是新的,未曾使用過,火藥八萬斤,鉛彈三萬斤,炮彈一千發,也保存的完好無損。
就這些東西,足夠你與兩萬建州人作戰十日之用!也是六千戚家軍半年的補給。”
雲昭翻檢了幾枝被油布包裹好的鳥銃,打開油布之後,整支槍依舊烏黑髮亮,槍管裡也塞着塗滿油脂的油布。
“放心,這些東西我們五個每六天就要檢查一遍,不會有任何問題。”
雲昭從箱子裡拿出一柄幾乎跟自己一般高的倭刀,費力的比劃兩下道:“怎麼這麼長?”
“一寸長,一寸強!”
雲昭點點頭,對雲福道:“福伯,管家的差事你交卸了吧!”
雲福絲毫都不感到意外,笑道:“你準備讓誰來接替我呢?”
“雲旗!雲楊的父親。”
“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你就不但心他會有別的心思?”
雲昭瞅着雲福道:“福伯,您面對我這樣一個浮滑小兒每日裡老奴,老奴的自稱,心裡就不憋屈嗎?”
“這麼說你很有捏死雲旗的把握是吧?”
雲福對自稱老奴這件事閉口不談。
雲昭又道:“雲氏以後不能再有盜賊,必須是軍隊!”
雲福摸摸自己的鬍鬚,有些惆悵的道:“我畢竟老了。”
雲昭笑道:“等書院的學生長大後,您就能頤養天年,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咱家的廚娘,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你覺得我還有娶妻生子的心思?”
“怎麼會沒有呢?你開始爲石門寨的戚家軍守靈,後來又爲遼遠之戰的英魂守靈,做了這麼多年的守靈人,也該歇歇了。”
“我娶妻生子了,誰爲他們守靈?”
“天下就要大亂了,這些英靈應該出來作戰,而不是安享血食。”
雲福笑道:“你要驅使這些英靈?他們會願意嗎?”
“這個不清楚,等我將來也成了英靈,再去問他們願意不願意!
雲福,從今日起,你就是我雲氏新軍首領,凡一干軍務全部交付你手,凡我雲氏兒郎任你調遣,凡我雲氏麾下錢糧任你調用!”
雲福緩緩站直了腰身,拱手道:“末將遵命,只是,族長準備給末將多少時間?”
雲昭酸澀的搖搖頭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只要大亂降臨,不管是什麼時間,我都要這支軍隊做好所有作戰準備。”
“族長如此厚待新軍,雲氏陰族定然不忿,這與戚帥當年的處境何其的相似,族長如何能保證老夫訓練的這支新軍不會落得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雲昭瞅着雲福笑道:“狡兔真的死光了,飛鳥真的沒有了,你這隻走狗被烹你有什麼不願意的嗎?
我現在給你任何承諾都沒有用,我們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看看最後的結果。”
“族長不惜重金重現玉山書院,如今又不惜工本,堵上雲氏全族的性命要建雲氏新軍。
呵呵,文武兩途,你是一樣都不肯放過。
族長所謀者大啊!”
雲昭雙手用力揮動倭刀重重的砍在木箱上大喊道:“爺爺來到這人世間,就沒打算平庸的過一生!”
雲福再次抱拳道:“末將遵命!”
雲昭漠然的看了雲福一眼道:“你退下吧,我想跟這裡的英靈待一會。”
雲福拱手倒退着出了山洞,只留下雲昭一個人。
聽到石門被關上了,雲昭高傲的模樣立刻就垮了,首先抱着那門他很看不起的大炮用力的親吻,哪怕親的滿嘴都是牛油,也不願意放棄。
他知道這個世界以後還會有更加強大的武器,可是,在這一刻擁有了這些東西,他遲遲不能跟進的新軍計劃終於可以落地了。
鳥銃好東西……親一下!
狼筅……好東西……親一下!
立牌……親一下!
钂鈀……好東西,就是刺多,不親了……
此時的雲昭就像是一隻掉進米缸的老鼠,又像是一隻掉進油罐子的肥老鼠,更像是一頭鑽進穀物倉庫的豬……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抱在一起然後大笑三天三夜!
有了這些東西,雲氏新軍從一面世,就比李洪基,張秉忠這些人高了無數個級別。
有了這些東西,雲昭的起點就比李洪基,張秉忠高了不止一籌!
即便是自己沒有辦法用真正的強盜裹挾戰術來超越李洪基跟張秉忠,但是,自己可以利用這些東西做到彎道超車!
現在的李洪基不過是高迎祥麾下的一個將領而已,張秉忠還只是一羣流民的頭目,雖然悍勇,卻算不得真正的巨寇。
王嘉胤縱橫於延安,神一魁跋扈於慶陽。鄜州、中部、雒川、宜川之間。
上天虎、掃地王,五六千人,在綏德,清澗;橫天王、點燈子,六七千人,在宜川;又有四夷逃兵及合水、安化饑民二三千人。延安遍地皆賊。
這些賊寇不僅僅攻城掠地,也相互勾連,即便是兇悍如洪承疇者,也只能屯兵於耀州、涇陽、淳化、三水、白水、富平、郃陽、澄城等地,死死的守護西安的西大門,寸步不敢離開。
沒有人會想到,就在西安身畔,還隱藏着一支實力強悍的賊寇。
這支賊寇行事隱秘,身名不彰,然而,從長遠看對大明江山威脅更大,因爲他們的野心更大,更有組織,更有紀律,也更有明確的目標!
雲昭一個人在武庫中親吻武器,抱着武器打滾,在武器堆上唱歌……歡喜的無以言狀。
足足歡喜了半個時辰,雲昭這才收拾好衣衫,平心靜氣的走了出去。
站在這個山洞口,一眼就能看見雲氏宅院,山洞口種了一大片刺槐,此時正吐露着芬芳。
雲福早就走了,只有錢少少留在山洞口等雲昭出來。
“怎麼樣?裡面東西多不多?”
雲昭笑道:“美不勝收!”
“歡喜吧?”
“非常歡喜!”
“太好了,我能當管家不?”
“不成,年歲太小,先讓雲旗當!”
“十年後,我會成爲一個很好的管家的。”
“我知道,你在明月樓的時候就很想當大茶壺總管。”
“你別笑,你不知道當大茶壺總管有多少油水。”
“來我家當管家,你如果敢伸手會被砍掉手的。”
“你知道什麼啊,當了管家,誰還伸手撈錢啊,不用撈就有無數的好處主動送上門來。”
雲昭驚詫的瞅着錢少少道:“咦,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