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襄國
甚至而今的安南,也不是後世的越南,只有越南北部地區,至於南部地區,卻是清代纔開發出來,成爲著名的糧食產區。
所以而今南洋大部分地區,雖然不是一片荒蕪,但也絕非朱祁鎮心中所想,後世重要的糧食產區。
所以能弄到四百萬石糧食,說不定已經是竭澤而漁了。將大明的影響力揮霍的不輕。
想要更多,卻未必能夠了。
朱祁鎮長嘆一口氣,說道:“如此說來,從南洋運糧已經不行了?”
李時勉說道:“陛下,何必擔心糧食,今年漕糧雖然晚於往年,但是二三百萬石還是有的,不是還有南京海運而來的糧食。”
“南方糧食已經豐收了。畢竟何必擔心糧食不足,如果陛下實在擔心,臣卻願意帶着這些船主,跑一趟南京。”
朱祁鎮說道:“先生不是說海上風暴無常。”
李時勉說道:“的確如此,只是從天津到南京,多在北方,不經歷南海,而且可以靠着海岸航行,有風暴還可以在沿岸停靠。”
朱祁鎮說道:“如此就辛苦先生了。”
朱祁鎮再爲北京的糧食操心的時候。
襄王也在麓川城中大興土木。
襄王在麓川城中雖然過很辛苦,很不習慣的,但是每每想到這麓川,還有以麓川城爲中心的一小塊平地,乃至於以麓川盤地爲中心,幾十個土司。這可以讓麓川立國的根基,而今就是他的了。
他心中就有無窮的興奮之感。
麓川所在地方,卻是一塊狹長的衝擊平原,被喝水沖積出來的,這一條給予這細長盆地生命的河流,就是麓川。也就是後世的瑞麗河。
襄王此刻站在麓川城頭之上,對於麓川簡陋的城池,很不滿意,心中盤算的重建的時候,如何多從雲南省哪裡多搞出一點錢來。
至於自己手中的幾十萬兩銀子,卻不能動。在這裡遠在天南,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而襄王大總管這一段時間,更是神出鬼沒,不知道再做些什麼的。而今不知道怎麼的來到這裡找襄王了。
襄王見狀立即知道,這位大總管有話要說。他讓左右退下來,兩人在城頭憑欄而望,襄王說道:“說吧,有什麼消息。”
大總管說道:“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這兩個消息,王爺想先聽那一個?”
襄王說道:“壞消息。”
大總管說道:“阿瓦投了緬甸。麓川西南方向的土司大多數都投了緬甸。除卻木邦,孟養等距離麓川比較近的土司,其餘的都在觀望。恭喜陛下,除卻沐家分給王爺,在雲南境內一兩個土司外,王爺已經成爲光桿了。”
襄王苦笑說道:“意料之中。”
襄王的麓川與思家的麓川,可是大大不一樣了,思家除卻本部人馬之外,還能召集不知道多少外系土司,但是襄王而今,除卻麓川本地之外,恐怕一個土司也指揮不了了。
縱然能指揮的,也是看在大明的面子上。
“這壞消息還沒有說完。”大總管說道:“有人說,在緬甸看見了王爺的大舅子。”
襄王雖然佔據了麓川,但是思家的影響力,卻沒有那麼容易驅散的,其實當初保定侯就想將思家連根拔起來。
但是襄王攔住了。
廢話,可以說麓川本地的人才,都與思家沾親帶故的,真要大開殺戒,整個麓川都沒有人可用的。
襄王而今爲了人才絞盡腦汁,他雖然從襄陽帶了一些人過來,但遠遠不夠用,畢竟襄王在襄陽也是很明白的。
不敢大舉交接人才,是爲自己惹禍。
但是定下封國之後,但凡有眼力的人一看,都覺得這哪裡是封國,根本就是發配,自然沒有人願意跟着襄王吃這一分苦了。
襄王手中的人才相當缺乏,麓川本地的人才雖然不多,但是也能派上一些用場。
故而襄王從保定侯那邊求了,對麓川的處置權,自然是動手殺一批用一批拉攏一批,其中一些在思任發時期,反對思任發與大明大戰的人,都得到了安撫。
甚至襄王還娶了一個思家的女兒作爲偏妃。
所以大總管才說,思任發逃走的兒子,乃是襄王的大舅子。
襄王臉色微冷,說道:“他算什麼大舅子,思氏又不是本王的正妃。”雖然如此說,襄王卻非常重視這個消息。
因爲襄王對麓川統治的政治結構之中,思家是很重要的一環,但是而今出來一個人能與襄王爭奪思家,由不得不襄王不憂心。
大總管說道:“王爺還有一個好消息。”
襄王說道:“什麼好消息?”
大總管說道:“方瑛動心了,願意擔任襄國都指揮使。”
襄王聽了大喜過望,說道:“好,有方瑛在,我就放心了。”
這一次平麓川之戰,襄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擺設,沒有發言一次,但是襄王並非沒有收穫的,他最大的收穫就是知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襄王雖然自詡很高,覺得行軍打仗,他一定能學會的。畢竟他爺爺乃是太宗皇帝。
只是他很清楚,他之前沒有接觸過軍的,一定找一個有能力的將領來幫助自己。這一次作戰之中,展露頭角的將領不少,如方瑾,郭登,毛銳,等人。但是襄王偏偏就看中了方瑛。
或者說,他並不是看中的方瑛,而是他沒得選。
如方瑾,郭登,毛銳等人,皇帝都有封賞,方瑾都有爵位在身了。豈是他能拉攏得動的。
襄王看來看去,唯有方瑛能力不差。不然也不會被保定侯委以重任了。只不過是運氣不好而已。
所以纔沒有功勞,只有他才能是襄王能夠拉攏的。
襄王問道:“卻不知道總管,你是如此勸說方瑛的。”
大總管嘆息一聲,說道:“方瑛是一個孝子。”
襄王頓時輕輕一嘆,說道:“方政可惜了。”
方政的墓前。
方瑾與方瑛兩兄弟跪在前面,上了貢品,並將一個頭盔放在墓前,方瑾說道:“爹,你也知道,思賊人頭,要送往京師的,孩兒不能攔着,只有將這個留下來了,這是思賊的頭盔,孩兒給您報仇了。”
方瑛也磕頭說道:“爹,大哥襲爵了,我們方家也是勳貴了。”
雖然這是一件好事,但是一想到這爵位,恐怕有一大半是父親用命換來的,兄弟兩人都痛苦失聲。
好一陣痛哭。
兄弟兩人才離開墓地。
方瑾忽然問道:“我聽說,你要擔任襄國都指揮使,負責組建襄國三衛。”
方瑛咬着牙說道:“是,大哥,爹在這裡,總要有人照顧的。我們不能都走。”
方瑾也知道,如果爲方政遷墳,數千裡之遙,到時候屍骨都成什麼樣子,怎麼想都是大不孝。方瑾說道:“爲何不是我留下來。而今朝廷也想留下幾位將領,鎮守雲南。”
方瑛說道:“你想過沐家嗎?”
方瑾頓時不說話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的就是沐家,這一次麓川之戰,沐家受到了重創,但是即便如此,沐家在雲南的潛勢力,也是不容小窺的。
如果朝廷要安撫雲南,沐家決計不能動的,而以方家與沐家之間的關係,方瑾吃不了好果子。
方瑛說道:“你放心,我即便到了藩國也不是沒仗的打的,緬甸不安分,你在北邊,我在南邊,說不定我封侯之日,還在兄長之前。”
方瑾嘆息一聲,說道:“明年我就要與姑父一起去宣府了,你要多保重了,我等着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