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正統勳貴
剛剛就在朱祁鎮上朝之前,聽到消息,老將軍終於放心,他一放心,就去了。油盡燈枯,無藥可救。
只是這樣的場合,本不應該爲蔣貴發喪的,這是國家大典。
朱祁鎮臨時改變的流程,先宣佈。
示意下面宣佈聖旨。範弘面對臨時變故,應變如流,立即朗聲宣佈道:“定西伯蔣貴,忠而忘私,練兵有功,封定西侯,贈涇國公,令禮部議諡號。定西伯世子蔣琬襲定西侯。”
此言一出,大家才知道,蔣貴已經不在了。
蔣琬倒是省了襲職一事,直接變成了定西侯。
隨即才今日正常流程之中。
“徵虜大將軍,總領宣大總兵官,保定侯孟瑛。”範弘大聲宣讀。
孟瑛立即出列說道:“臣在。”
“保定侯靖難從太宗,從徵漠北,再徵安南,本朝以來,徵麓川,今黑山之戰,斬首十萬,乃是本朝第一大勝,顧封滕國公,改任內閣大學士,中軍都督府都督。常在君前,以備諮詢。”
孟瑛立即說道:“臣謝主隆恩。”
一番儀式之後,孟瑛當庭換了國公的服色,退回隊列之上,只在英國公之下,爲天下武臣之副,這已經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了。
孟瑛封國公,是水道渠成的時候,朝野上下都沒有異議,不僅僅是孟瑛有今日之勝,而是當日麓川之後,孟瑛就有封國公的聲音。
而今功勞是足夠的。
有硬邦邦的功勞在,自然沒有什麼意義了。
但是下面卻有一些意義了。
而且徵虜大將軍這個職位,從不常設,自然將孟瑛這個職權給削掉了,改爲內閣大學士,中軍都督府都督了。
五軍都督府,詳細的分可以中軍,左軍,右軍,前軍,後軍,五軍都督
但是之前五軍都督府在靖難勳貴的掌控之中,朱祁鎮不好動手,就擱置不怎麼管,而今一場大戰之後,五軍都督府上層幾乎一掃而空。
朱祁鎮自然要插手了。
而且作爲天下衛所的領導機構,朱祁鎮想要變更衛所豈能不從這裡下手的原因。
孟瑛入主五軍都督府,自然是一場的變革的開始。
“遼東總兵官曹義。”範弘細細說道。
“臣在。”曹義說道。
“遼東總兵官曹義,從前遼東總兵官巫凱鎮守遼東,爲巫凱之副,正統七年以來,鎮守遼東頗有建樹,先戰瓦刺與朝鮮,又戰瓦刺於遼河,兩戰皆勝,使石亨入援,方有黑山之勝,封豐潤侯,前軍都督。”
曹義大喜過望,說道:“臣謝陛下。”
“大同總兵楊洪,”範弘繼續讀道。
“臣楊洪在。”楊洪出列說道。
“楊洪鎮守獨石堡前後二十餘年,久御無失,聲名鎮於漠北,鎮守大同有功,又馳援成國公,有功,封獨石侯。右軍都督。”
楊洪說道:“臣謝恩。”
“宣府總兵官郭登。”範弘宣讀道。
郭登立即出列說道:“臣在。”
範弘宣讀道:“郭登乃營國公之孫,世家子弟,以勳衛從軍,從徵麓川有功,平葉留宗,鄧茂七有功,救海西有功。襲武定侯。任後軍都督。”
此言一出,場上有些雜亂,無他,武定侯的家事而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各有說辭。鬧得不可開交。
眼見越鬧越大了。
朱祁鎮終於決定插手,他要藉此讓很多人看,固然國家允許勳貴世襲罔顧,但並不是說勳貴就可以在祖宗的功勞溥上,睡大覺了。
勳貴必須有勳貴的自覺,與國同休,就意味着要爲國效力。
如果想安享富貴,又不爲國效力,那麼他們的富貴也不會長久,即便是能長久,但是也不會是大富貴。
因爲古代“富貴”兩個字,是連起來的,焉有不在權力中心,卻享有最大榮華富貴?
“海西騎兵統領石亨。”範弘繼續說道熬。
石亨立即出列說道:“臣在。”
“石亨國朝宿將,前因罪流放海西,在海西以百戶從軍,履立戰功,今日黑山之戰,又是首功之臣,因封石亨爲黑山侯。左軍都督。”
石亨大喜說道熬:“臣謝陛下。”
武將很多都是這樣的,降得快,升的也快,遇見事情了,很容易被一古腦弄成一小兵,但是隻要立下戰功,那升官,就好像是坐飛機一般。
就這一戰,石亨就與他上司的上司,也就是曹義,平起平坐了。
這個時候,五軍都督府的都督都全了。
在其中安排上,朱祁鎮也是費了很大的心思。
孟瑛總覽軍事,但是有內閣與兵部在後勤方面制衡,即便在軍中,孟瑛也做不到左右與全軍,五軍都督府之中,曹義久在遼東,不怎麼鳥他。是有自己根基地盤的大佬,說起來石亨也是曹義的門生故吏,應該與曹義站在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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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石亨這個人,卻未必會這樣。
郭登與楊洪雖然曾經與孟瑛合作過,但是楊洪的根基在邊疆,與孟瑛之間關係並不會多好,說起來郭登會與孟瑛好一點。
但是問題是郭登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
郭登襲職武定侯之後,定然有很多人找上來,因爲郭登襲職武定侯就意味着掌控很多的人脈與資源。
作爲一個從太祖時代遺留下的侯府,很多資源是有些無法想象的,即便是現在孟瑛身爲滕國公,也未必能與武定侯比底蘊這東西。
這些東西如果落在庸才的手段,自然是另外一種用法,但是如果落在郭登的手中,恐怕就能在軍中拉起一個山頭。
郭登既然有自己的基本盤了,爲什麼要給孟瑛低頭做小。無非是面子上過的去嗎?
所以孟瑛雖然看似成爲軍方第一人,但是他下面的人每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隨即朱祁鎮又封方瑾,爲威遠侯。鎮守大同,武興爲陽和侯,鎮守宣府,焦禮爲東寧伯任遼東總兵官。
吳瑾也封爲昌平侯。
而昌平不是別的地方,乃是萬壽山所在,是列代皇帝寢陵所在,這正是對吳瑾的褒獎,從此不在以韃官視吳家。
雖然大明對韃官的限制並不太高,但是韃官還是有天花板的,當一員衝陣之將是可以的,但是更多卻是未必了。
就好像吳家兄弟兩人,雖然勇猛無雙,但是在軍中的定位從來是衝鋒陷陣的將領,與他們是韃官未必沒有原因。
但是今日之後,吳瑾身上的枷鎖去掉了。
如果吳瑾有能力,今後未必能在內閣之中坐一把交椅了。
這也是一次大調整。朱祁鎮將地方很多實力派都調入京師,而將京師的很多大將都外鎮遼東,宣大等要地。
經過這一次大調整之後,大明在軍事方面的權力徹底被朱祁鎮所掌控了。
當然朝廷的封爵也不會只有這些的。還有下面一些伯爵有十幾個之多,在這裡就不一一贅述了。
總之,從整體來說,朱祁鎮這一次封爵,有大放水的嫌疑,簡單的來說,就郭登在這一戰之中的表現,難免有名不副實之說。
至於下面伯爵。更是有一些放水。
這一次封了一國公八個侯爵,十幾個伯爵,這樣大手筆的冊封,在大明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其含金量總體來說,比之開國靖難時所封,卻是降低的。
但這僅僅是正統勳貴的開始,這是他們第一登臺亮相,與之後形成的龐然大物相比,還欠了不知道多少。
此刻已經是入冬了,北風忽然吹了,灌進朱祁鎮的衣服之中,讓他渾身起冷颼颼的,但是他卻感受到一種別樣的刺激。
與瓦刺的戰事終於開始了。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