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兩件大事
“好小子。”鄭老大猛地幾步跑到了船頭,與幾個水手一般,將一個厚重的木頭箱子搬出來,打開一門鐵炮擡了出來。
冼景萬萬沒有想到,鄭老大還有這傢伙。
要知道,火器是朝廷命令禁止百姓持有的。而火炮是所有禁令核心的核心。
這個是要殺頭的罪過。
更讓冼景吃驚的是,剛剛僞造成失火的船隻上面,也露出好幾門大炮,猛地轟了過來。
鄭老大一直保持距離,所以這些大炮都沒有打中。鄭老大隨即還以顏色,親自操炮,連開幾炮,打了過去。
鄭老大打又遠又準,距離最近的一炮都打到了對面船隻百餘米的方位之內。
似乎對面的船隻猶豫了一會兒,避開船隻,遠遠的撤走了。
鄭老大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不是愣頭青,知道輕重就好。”
冼景問道:“鄭叔,沒有事吧。”
鄭老大說道:“沒事了。都是老江湖,見我們不是好惹得,自然就放過了,他們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就怕那種二愣子,硬要出頭,那就不好辦了。”
搶劫這一件事情,也是需要成本的。
真正的海盜也是衡量成本,這樣情況。而對於鄭老大來說,行船也是需要成本的,死上幾個人,他這幾百兩銀子的費用,就不夠撫卹金的。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他的老班底,幾乎父子相承,找人也是不好找的。
這一場遭遇倒是有驚無險,雖然遇見一些風浪,但都及時靠岸躲避,最後在六月左右來到了天津。
冼景先到了天津廣東會所,將五萬兩銀子藏在貨物之中,一併帶到了廣東會所。
隨即賣了幾分報紙。
看看最新有什麼情況。
首先,他看見的是,日本斬使。
一時間冼景冷哼一聲,罵道:“區區小國,真是不知死活。”
又細細看了,原來斬殺使臣的不是日本國王,而是日本國王的大臣,一個叫細川的老臣,這個細川簡直是一個活曹操,帶兵不擁立太子,居然擁立國王的弟弟。
而且朝廷派人去調解,居然被他給殺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隨即看到明報之上,清一色的討伐日本的呼聲,冼景也覺得理所應當。隨即嘆息一聲,暗道:“爲什麼這一戰不在南洋打,這北邊用不上佛山鐵。”
佛山冼家在正統前,雖然也是佛山有頭有臉的家族,但是全家上下不過有一兩千兩的銀子就差不多了。
之所以在三十年間發展如此之大,固然有冼景父親的英明領導,但也有兩個時代機遇,第一個就是大明首先在廣東開海,一開海以來,佛山鐵就成爲外銷的貨物之一,特別是海上風雲變化,他們之間打打殺殺,都要買鐵的。
這是佛山鐵業發展的第一個機遇。
第二個機遇就是大藤峽之戰與安南之戰。
這兩仗一打,更需要更多的鐵,政府採購且不說,因爲很多時候政府採購根本不賺錢。
這個與後世恰恰相反。
後世政府的生意是最賺錢的,但是這個時候,朝廷即便是下發足夠的錢,也被層層瓜分,縱然大明的政治還算清明。
但是大體算上來,朝廷的訂單。大部分是賠本的。
其實這也是太宗皇帝留下的傳統。太祖皇帝出身民間,理解百姓疾苦,故而對百姓採買有過規定,高出市價。
但是太宗皇帝就沒有這樣的理念,再加上儒家主流對商人定義爲奸詐之極,故而太宗皇帝幾乎對商人與取與求。
要什麼,雖然給錢,但是卻是朝廷一口價。
遇見有能力的大臣,或許商民能寬上一分,如果遇見狠毒的大臣,商人即便是賣兒賣女,也填不上窟窿。
好在,幾任兩廣總督,韓雍,葉盛,項忠等人,都是能幹的大臣,佛山總體上沒有賺多少錢,但是沒有賠錢。
而且真正打起仗來,不僅僅有官府採購,還有地方百姓採購等等,總之凡是打仗,鐵價都打着滾向上升。
如果這一戰在南洋,佛山又能賺上一筆了。對於朝廷對日動兵的勝負,冼景是絲毫不擔心的。
畢竟在他眼中大明開國以來武功之盛,遠邁漢唐,什麼貓兒莊之敗,那都是小節,是小節而已。 wWW✿тт kán✿c○
反正日本是沒有能力打出這樣的戰績的。
隨即,冼景又向下看,雖然每天一挑,卻是一件喜事。
大明有了皇孫,算起來也是嫡長孫,可以說是皇太孫了。這自然是一件喜事了。
冼景心中也很是高興。
越是距離皇帝越遠,皇帝的神聖性就越高,很多對皇帝崇拜之極的人,大多是一輩子沒有見過皇帝的人。
而冼景就是這樣的人。
總體上來,朱祁鎮這麼多年來做的不錯。大明也能稱得上盛世。故而大明有後。對大明也是一件好事。
他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是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自然是走門路的機會。
很多時候走門路,也是需要時機的。想來皇長孫出生,北京自然會慶祝。各種走動之中,自然是走動關係的好機會。
他立即說道:“立即準備馬車,去北京。”
正如冼景所料。
在北京皇孫降生的喜慶氣氛更多一點。
朱祁鎮一開始就拿河北當成根本來經營,不管是在政策上還是別的什麼,對河北都有傾斜。
對北京更是如此。
朱祁鎮微服私訪的不多,但是北京城中真出了什麼事情,是很難瞞得過朱祁鎮的。
更不要說,朱祁鎮很多事情都恩惠到了北京百姓。
少府各種產業之中,在朱祁鎮的大赦令之後,更是第一個落實了朱祁鎮所提到的種種待遇。本來朱祁鎮對少府工作的工匠限制就很少了,這一次正式將他們落戶爲民籍。還有順天府其他地方的百姓。
要知道京衛除卻親兵衛之外,一個個都撤除了,但都編爲民籍了。只是他們參軍的慾望也是最高的。
其實,這個時代的京營並非不能打,只是裡面沒有上升渠道。士卒都是將官的僕役,各種剋扣什麼的,怎麼有可戰之兵。
就身體素質還有作戰技能來說,還沒有退化到比百姓還差的地步。
朱祁鎮與瓦刺打了多少年仗,固然有不少北京百姓戰死沙場的,但是這些軍戶出身的百姓,其實並不是太在乎。
因爲在古代當兵吃糧,真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行爲,生死是常事。
只要朝廷撫卹到位,並不覺得是什麼。
更不要說,很多士卒都因爲戰事有了官職,甚至有些有功勞的將領,還調出京營到外地當了一個武官,雖然六七品的武官對很多士大夫來說,不算什麼。
但是對普通百姓來說,足以改換門庭,從此自稱官宦人家了。
所以,百姓對帶領他們一直打勝仗的皇帝,很是擁護。
畢竟說起來,朱祁鎮這些年做的事情,受恩澤最深的地方,也就是北京附近的百姓,北京從來是朱祁鎮心中的基本盤的基本盤。
朱祁鎮如果連北京百姓之心都收攏不好,他的皇帝也做的太失敗了。
所以冼景進入京師之後,就看見這樣一片熱烈的氣氛之中。
他先找廣東會所安置下來,隨即帶着陳獻章的書信,去見吳與弼。
天理報社所在之地,本來是北京一個角落,吳與弼選這裡無非是覺得便宜,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似乎天理報社在這裡落腳之後,帶動了連鎖反應,大部分報社都在這裡落腳。
似乎帶動這裡也變得繁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