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整個小組的裝備和物資補給,基本就已經完成了。[首發]衆人收拾了一下武器和包袱,便一個個的走出了屋子。
看到楊開等人出來,張鶴生的手離開劍柄,捋了捋墨黑色的鬍鬚,瞧他悠閒的樣子,顯然自始自終,楊柳鄉附近都沒有可疑人出沒。
章得才這回是真給駭住了,駭破了五臟六腑,再不敢有所懷疑了。
邱老實臨走時沒帶幾件衣服,只是把積蓄兩年的錢財,還有楊開給他的一把銀元帶在了身上,腰上插了把蘇制的手槍。照他說的,就是這屋子,這船,這一切,都不值錢,帶着也是個累贅。還不如準備點家底,去西伯利亞那邊從頭開始,忘掉這段不快的往事。
只是邱老實口頭上這麼說,在離開的時候,還是戀戀不捨得回頭看了一眼。
畢竟是相處了兩年的屋子,沒感情,那是假的。
“邱先生,捨不得嗎?”楊開停下了腳步,駐足在邱老實身後,淡淡的說道。
“也不是捨不得,只是有點怪怪的感覺。”邱老實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其實我們奮鬥一輩子,終究還是爲了一個家呀!”末了,他嘆了口氣。
邱老實這句話說完,衆人都覺得心裡酸酸的。
“邱先生,你還可以從頭開始,找一個蘇聯婆娘,生一個黃毛兒子,樂呵呵的在大冬天烤着篝火。但我們……”說到這,楊開喉頭一梗:“始終都是一羣無家可歸之人嘍!”
“一切會好起來的。”邱老實拍了拍楊開的肩膀:“不放棄,不自棄。等你們回來了,一定要來西伯利亞,我請你們吃烤肉,喝羅剎鬼的烈酒。”
“但願吧!”楊開蕭然的嘆了口氣,整個路上再未說出一句話來。
等衆人回到客棧的時候,楊開發現客棧門口已經坐滿了黑壓壓的漢奸,兩邊的街道還有僞軍站崗執勤,大概是受到了監督,這些僞軍比之伐木工廠的那票人姿勢要標準了一點,一個個站的有模有樣,身後揹着三八大蓋,漢陽造等雜七雜八的步槍,只是表情言語之間,始終脫離不了一絲匪氣。免費提供閱讀
“楊開,這是什麼情況?”看到這一幕,陳天頂笑意頓收,心裡多少有點兒戰戰兢兢。
“會不會是我們的身份被章得才發現了?”他說道。
“不可能,他還沒這麼大的能耐。”楊開冷笑道:“就算是立刻將我們來到小鎮的消息傳遞到日本軍營,沿途不吃不喝,也需要一個禮拜的週期。在此之前,我們在他們的眼裡,都是日本高官。因此,不管是虛情假意也好,另有所圖也罷,給他章得才十個膽子,也不敢動我們一絲一毫。”
“所以,陳老闆你就放心吧!”
楊開的一席分析,算是穩定了小組的緊張情緒,於是楊開在前,華伯濤,陳天頂在後,衆人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魚貫走入了客棧。
爲了配合演戲,九筒和石頭告了個饒,然後特意抓住了邱老實的雙手,將他‘壓’進了客棧。
客棧中央的桌子上,此刻正坐着章得才和另外兩個僞軍頭目,根據此前馬寶山的口供,這兩個傢伙,應該一個是憲兵隊的隊長,另一個是皇協軍的隊長。
在三人旁邊,還聚攏着幾個上了歲數的老人,胖乎乎的,穿着華麗的綢緞,頭髮光亮,可能是祥瑞鎮裡叫得上名字的大人物。
“哎呦,太君來了,太君來了。”看到楊開進門,章得才立馬恭維的獻媚起來,就差跪下來磕頭了。另外幾個人也紛紛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對衆人連連抱拳。
“章隊長,我不是不讓你插手我們的事情嗎?怎麼又來了,還帶了這麼多人?”楊開板着臉問道。
“不是。”章得才嚥了口唾沫:“太君,您別生氣,先聽我解釋。先前我不是回到保安室嗎?心想,幾位太君千里迢迢來到咱祥瑞鎮,那可是蓬蓽生輝呀,作爲祥瑞鎮的一份子,我們必須搞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纔對得起太君們呀!於是,我找了幾位同僚,還有鎮長,本地富紳,來給太君們接風。”
章得才一邊說,一邊給楊開介紹席上人的身份。
“太君好,太君好。”酒桌上的人無不對楊開等人點頭哈腰,擺出一副討人喜歡的奴才相。
“這個客棧裡的菜餚很粗糙,難以下嚥。讓皇軍住在這裡,委屈了。我特意安排下鎮子裡最好的廚子,爲太君們做了一桌午飯,雖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但也算是我們的一份小小心意,還有這瓶酒,是我私藏的,太君笑納。”那個體態臃腫的老鎮長指着桌子上的門門種種說道。
楊開定睛一看,桌子上的酒菜的確比原先提升了數個檔次,再也不是滷肉卷加蛋炒飯了,而是各種新鮮菜蔬搭配豬肉,牛肉,羊肉,做出的地道北方菜。而吃飯的碗筷也像是特意帶來的,碟子都是上好的青花瓷,筷子也換成了象牙筷。
章得才這廝拍馬屁的功夫可真是一流的,也的確是用心了。這麼豐盛的招待,任誰都會笑逐顏開。
“呦西,我很喜歡。”楊開滿意的點點頭,隨即轉過身來,恭敬的對着華伯濤鞠了個躬。
“橫山大佐閣下,我們是否接受他們的好意?”
祥瑞鎮是地方小鎮,雖有僞軍漢奸,但真正會日語的翻譯官,倒是一個都沒有。當下章得纔等人,無不伸着腦袋,翹首以盼,等着楊開這個‘熟悉中日兩國語言’的少佐來翻譯。
楊開嗨了一聲,做出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緊接着故作親熱的摟了摟那個肥嘟嘟的鎮長:“各位,橫山大佐說他非常高興,決定和你們一起品嚐這頓中國午飯,另外,大佐還說了,你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是皇軍的左膀右臂,這次完成任務回去,一定找機會提攜你們。”
聽到提攜兩個字,鎮長和章得纔等人無不是捶胸痛哭,熱淚盈眶,心道這幾位日本長官真是太好了,自己精心安排的歡迎儀式也算是值了。
“對,我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章得才摘下帽子,對華伯濤不住的鞠躬。
“好了,到此爲止吧!”楊開揮了揮手:“先前因爲一場誤會,我和大佐並未吃上幾口飯,正好現在補上了。”說完,他毫不客氣的找了張板凳坐下,看到楊開坐下,華伯濤,陳天頂等人也紛紛坐下,但桌子的大小有限,獨眼龍,趙勇德等人則被安排到了另一張桌子,由憲兵隊和皇協軍的人陪酒。
“章隊長,臉上的傷,還痛嗎?”拿起象牙筷子,楊開夾了口松仁放進嘴裡,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章得才說道。
章得才的兩邊臉頰上盡是紅呼呼的手指印,只要一牽動嘴角,就會火辣辣的痛,說到底這是拜楊開所賜,但現在他哪裡敢頂嘴?只是哎呦的抽着涼氣說道:“不痛了,不痛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得罪太君了。”
“嗯,我問你這句話只是讓你長長教訓。”楊開喝了口酒:“可你卻跟我說你不痛了,不痛了不就是沒長教訓嗎?”
“啊?”楊開這番強詞奪理的話讓章得才一陣揪心,片刻,他只得咬咬牙說道:“太君說的是,吃完飯我再多扇自己幾巴掌,牢記教訓。”
“這可不是我說的。”楊開笑了笑:“不過章隊長有自己扇自己巴掌的癖好,作爲外人,我也不好反對。”
說完,他對華伯濤擠了擠眼睛。
華伯濤扮相十足的頜首道:“從五歲起,我就被你們中國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所吸引,吸引的不可自拔。在此之後,我進入了陸軍學院,並如願以償的來到了這片夢寐以求的領土。我曾記得,你們的祖先孔夫子曾說過一句話:吾日三省吾身。看來這位章隊長,也是這樣的儒家弟子呀!每天用巴掌來反省自己所做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