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空曠的冰川上,竟傳來了一陣陣淒厲的鳴笛聲。
“嗚……嗚……”
“嗚…………”這聲音兩短一長,循環往復,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小鋼鋸條,咯吱咯吱,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聽者的腦細胞。
“怎麼回事?”聽到鳴笛聲,楊開眉頭一皺,下意識的端起了手中的卡賓槍,眼神警惕的卡在了機械瞄具上,後背緊繃,一點兒也不敢懈怠。
而小組中其他士兵亦是舉起了各自的武器,粗重的喘息着。
“不對,這是警報的聲音。”片刻,楊開沉沉的說道。經歷過無數次軍事訓練的他,對於這個聲音並不陌生,只是起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愣了一下神而已。
一旦回過神來,立即明白了這淒厲笛音的由來。
在楊開的記憶裡,警報是一種由特殊喇叭發出的信號。一般用於正規軍的三防訓練。其次,警報也被廣泛應用於世界各國的城市建設中,一旦城市受到敵人的空襲,亢長的警報聲就會響起,用以提醒居民迅速轉移到防空洞逃生。比如幾個月前中國空軍和日本空軍震驚世界的杭州空戰期間,整個城市從早到晚,都籠罩在一片淒厲的警報聲中,楊開的兩位同學,亦在此戰中以身殉國。
“楊開說的沒錯,這聲音,的確是警報。”華伯濤聲音急促的說道。可隨即,這位老教授的眼中便露出了一絲疑惑:“但這警報是做什麼的呢?難道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了,所以日本人拉響了警報?”
“應該不會被發現。”楊開搖了搖頭:“先前我用望遠鏡觀察過一次,這附近沒有日本人的巡邏哨兵,連瞭望塔都沒有。”
“我想,日本人拉響警報,一定是另有目的。”楊開說道。
“另有目的……”華伯濤聞言,托住了下巴,陷入了思考中。一旁的陳天頂亦是揹着手,在原地左右溜達,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警報聲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便如鬼魅一般,在衆人的耳邊迴盪。空氣一下子躁動了起來,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漸漸地,這警報聲竟是越來越急促了。
頓時,楊開的心裡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警報聲在空曠的冰川上回蕩,頻率越來越急促,而衆人窮盡目力,也無法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中窺得任何的異動,只覺得空氣中瀰漫着不安的氣氛,讓人只想拔腿而逃。然而這四周的環境,卻讓人不知道往何處去逃,焦急間衆人只得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待着警報下的危機。
出乎意料的是,警報聲在響了大約五分鐘之後,終於平息了下來。但是沒等衆人反應過來,緊接着就是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好像什麼機械扭曲的聲音,隨即就聽到上游處的水聲,嘩啦啦的響了起來。
“華教授,陳老闆,你們看上游!”楊開忐忑不安的望着聲音出來的方向,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連腳下的巨大冰塊,都輕微的抖動了起來。低頭一看才發現,混凝土溝壑裡的江水變的更加的澎湃,而且,水流的水位竟然下降了。
“哦,我明白了!”華伯濤一拍額頭,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攬開雙手,示意大家不要驚慌:“這是峽谷中間,那座攔河大壩的定期開閘放水。這和我們昨天看到的江水逆流是一個狀況,只不過一個遠,一個近。我們昨天看到的狀況沒有今天這麼明顯罷了。”
“至於剛纔的警報,我猜測是開閘放水前的信號傳遞。就像下課鈴響起,學生們就可以離開教室一樣。”華伯濤生動解釋道。
水位在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話聲中迅速下降,一刻鐘後,就降到了人工河道的底部,露出了河底挨挨擠擠堆砌在那裡的麻袋,麻袋佈滿了整個人工河,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連綿一大片,看的楊開有點喘不過去來。而在麻袋之上,還罩了一層生滿綠鏽的鐵絲網,扭成鐵絲網的鐵絲有大拇指粗細,嚴嚴實實的,上面掛滿了許多黑色的條狀物,應該是水中的浮游生物。
望着混凝土河道里的麻袋,楊開膛目結舌的問道:“華……華教授,這些麻袋是做什麼的,爲什麼會出現在河道里?”
華伯濤是這方面的能手,自然不會被這個問題所難倒,當下笑了笑說道:“楊開,這你就有所不知道,這些麻袋是日本人用來填河的。”
“填河?”不知爲什麼,初聽這個詞,楊開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對,填河。”華伯濤點了點頭:“如同建造一座樓房,需要打好地基一樣。任何一條經過人工改造的河道,在正式通水前,都要劣實河道的底盤。至於劣實的方法,通常是採用裝滿黃沙或者石頭的麻袋一層層的堆疊,然後鋪上鐵絲網,固定住麻袋,不讓它們被河水衝散。這樣的話,即使過了很多年,有了穩固的底盤,混凝土河道也不易被擠壓變形。相傳,戰國時期的李冰,就是採用了這種最簡單也最務實的方法,建造了享譽世界的都江堰。”
“哦,原來如此。”楊開說道:“沒想到樓房和人工河,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也有共通的道理。”
“是啊,雙方都要考慮單位面積所承受的壓強,還有……”華伯濤微微一笑,正要接着解釋下去。卻被楊開生硬的打斷了,但見他眉頭擰成了川字,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對勁,這麻袋裡裝的不是黃沙,也不是石頭。”
楊開的這句話,仿若半空打了個晴天霹靂,把衆人僵在了當場。
華伯濤和陳天頂能看得出來,此刻的楊開,一張臉已經扭曲的變了形,用猙獰這個詞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
但二人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楊開這樣做究竟是爲了什麼?因爲從小組出發到現在,以鎮定自若著稱的楊開,還沒有如此失態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
瞬息之間,衆人的目光幾乎全部聚焦在了江水下那層層疊疊的麻袋上。
答案,就在麻袋裡。念頭至此,華伯濤摸了摸鼻子,他已經預感到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但究竟是什麼事,他也說不清。
“陳老闆,破冰鎬借我用一下。”不等陳天頂回應,楊開就搶過他手中的破冰鎬,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