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如此險峻的自然環境下,建造出如此規模的工程,當真是匪夷所思。”一旁的華伯濤感嘆的說道。
“日本人真是瘋狂……”他喃喃。
“但他們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呢?”
“不管爲什麼,反正準沒好事。”楊開冷笑着將手中的破冰鎬釘在冰面上,攀扶着繼續向上爬。
峽谷的路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難走,除了偶然有人失腳,被楊開扶住之外,基本上都還算順利。
令人慶幸的是,由於天氣問題,大壩的頂部一個巡邏的人影也沒有。或許日本人也絕不會想到,如此時間,如此地點,會有一支神秘的隊伍從天而降般的來到了他們的老窩。
約摸走了半個鐘頭,作爲領導者的楊開第一個走到了峽谷的頂端,此時衆人所在的高度剛好和大壩相平齊。楊開發現,在大壩上每隔十米,都有兩個並排放置的鐵喇叭,全部算下來,最少也有二十多個。喇叭很大,每個都有洗澡盆大小,他猜測先前在上游聽到的警報聲,就是這些鐵喇叭發出的,難怪聲音會傳的那麼遠,這麼密集的警報發聲裝置楊開還是頭一次看見。
峽谷的側面,有兩條簡陋的鐵梯,順着鐵梯就可以跳到大壩上,這應該是大壩裡的日軍出行的唯一途徑。由於長年遭受水汽的侵蝕,鐵梯上面已經是鏽跡斑斑,給以一種搖搖欲墜,不太穩固的感覺。
“所有人注意,分成兩批,先沿着梯子進入大壩。”楊開端着槍,警惕的端詳着四周說道。
大壩下轟隆隆的水聲,恍若戰鼓一般的敲打,令人恨不得堵上耳朵。
“一個一個來,不要一擁而上,我怕梯子承受不住。”看着走向鐵梯的衆人,楊開囑咐道。
“是!”幾名老兵點了點頭,俱個露出謹慎的表情。
爲了試探一下梯子的底細,獨眼龍第一個攀了上去,然後小心翼翼的抓着兩邊的扶手,一步步的向下移動,等安然無恙的下去了,這纔打了一個安全的手勢。
看到這一幕,躍躍欲試的九筒和趙勇德便從兩邊同時下去,緊接着便是劉雨薇,石頭兩人。雖說這鐵梯離地面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卻也走得大家心驚膽顫。潮溼的水汽撲面而來,陰冷的風在耳畔尖銳的咆哮,這種感覺就像高空走鋼絲一樣,非常驚險,一旦發生意外,那將是萬劫不復。
還不等楊開把懸着的心完全放下來,就聽耳畔傳來‘咔嚓’一聲脆響,緊接着便響起一陣驚呼,半空中,一條人影猶如斷翅的鳥兒般,猛地從鐵梯上墜了下去。
“不好!”楊開趕忙衝到了峽谷邊。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有人踩斷了鏽跡斑斑的鐵梯,從上面失足落下來了。
眼看那條人影即將摔在大壩上,千鈞一髮之際,一條繩索猛然在她的腰間被拉的筆直,像馬戲團一般,硬生生的將那條人影給凌空拎了起來。這其中真是驚心動魄,筆墨難以形容,只差毫釐,被救者就會墜到大壩的水泥地面上,非死即殘。
楊開定睛一看,那條人影竟是劉雨薇,而在關鍵時刻救了劉雨薇性命的,則是陳天頂。原來在劉雨薇爬上鐵梯的時候,一旁的陳天頂考慮到她是女性,難免有個閃失,便將自己肩膀上的登山繩打了個結,套在了她的腰間,另一端則抓在了自己手裡。當看到劉雨薇踩空的時候,陳天頂慌亂收繩,幸好,繩子收的快,再加上練過內家功夫的張鶴生從旁搭手,纔算托住了劉雨薇的嬌軀,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劉小姐,你還好吧?”楊開大聲喊道。
“沒事。”恢復平衡的劉雨薇腰肢一扭,凌空蕩了個弧度,便重新攀附在了鐵梯上。不過她嘴上雖是好強,看那花容失色的表情,顯然還有些驚魂未定。
“陳老闆,謝謝你。”等雙腳落在了大壩上,劉雨薇感激的對陳天頂說道。
“不客氣,下次小心。”陳天頂一邊收起繩子,一邊笑道。
因爲劉雨薇的教訓,楊開再不敢大意了。
除了已經安全到達大壩上的人之外,其他人在下去之前,腰上都綁上了一根登山繩,由楊開和張鶴生親自把持。
終於,等所有人都下去了,楊開這才舒了口氣,和張鶴生各自一邊的滑了下去。兩人都是高手,一個小小的鐵梯子,自然不在話下。
“各位,我們現在已經處於日本人的勢力覆蓋範圍內了,一切都需要謀定而動,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千萬不要倉促下手。否則就得和小鬼子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了。”楊開半開玩笑的說道。
“指戰員,誰是貓,誰是鼠?”九筒問道。
“對弈纔剛剛開始下,誰知道呢。”楊開揚了揚眉毛:“再次提醒一句,不要離隊,也不要單獨行動,有建議,可以找我和華教授提。”
說完,他掏出四棱刺,冷冷一笑:“先讓我來落這盤棋的第一個子。”
“獨眼龍,跟我去照顧照顧那些鐵喇叭。”
楊開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在作戰開始前,先把大壩上鋪設的警報發聲器給報銷掉。在他看來,整個大壩,應該包含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工作間,而這些鐵喇叭,就是聯繫大壩裡工作人員的媒介之一,沒有了警報,即使小組被發現,只要及時的幹掉巡邏兵,也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
但如果現在的自己不去管那些鐵喇叭,一旦被巡邏兵拉響,整個大壩的鬼子可就真比過春節還熱鬧了,到那時候,哼,別說各個擊破了,怎麼逃走都是個問題。
這就是楊開要走的第一步棋,一步至關重要的棋。
因爲小時候學圍棋的時候,那個花白鬍子的圍棋老師就說過:先招失,招招失。
只有把第一顆子落準了,纔好佈置後的局。
楊開很贊同那位圍棋老師的教誨,所以這句棋語他帶在身上帶了足足十一年,到了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鐵喇叭的數目很多,一個個的去切斷線路顯然不切實際。楊開也不是笨人,片刻就跟獨眼龍順着線頭摸到了所有喇叭的主線,咔嚓一聲,把那兩條指頭粗細的電線一刀兩斷。
處理完警報發聲器,楊開便放了心。將四棱刺插回到褲兜裡,手一招,帶着幾名老兵,彎着腰,邁着戰術小步,戰戰兢兢的朝着前方推進。
華伯濤則和其他人尾隨其後,兩批隊伍之間保持了一定距離的間隔,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楊開,你看那小房子上怎麼有個鍋?”突然,趙勇德指着大壩上的一個拐角說道。
“噓……”聽見趙勇德說話,楊開趕忙轉過頭,把手指豎在雙脣之間,示意他噤聲。
沒辦法,趙勇德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若是讓他一路嚷嚷下去,怕是不消一刻鐘,這附近的巡邏兵就會和大家來一個面對面接觸。
楊開這一豎指,趙勇德立馬會意,縮着腦袋瞧了瞧四周,然後貼到楊開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那小房子上有個鍋,還是特大號的,比我們軍營裡炒菜的那口,還要大一倍,看來小鬼子人挺多,從炒菜的鍋就能看出來。”
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還真像有那麼回事。
順着趙勇德所指的方向,楊開發現在前面的一個類似於閣樓的建築物上,果真躺着一個直徑超過三四米的圓盤狀物體。圓盤上線路交錯,中間立着一根長長的圓錐形尖刺,直指蒼穹。
不過想起趙勇德的描述,楊開卻是忍俊不禁。
要問爲什麼,那東西的確有點像鍋,但卻不是鍋,而是用於軍事偵察的雷達。
因爲楊開當年在德國訓練的時候,在軍營裡看過類似的設備,當時還問過自己的教官威廉。威廉從雷達的起源,原理,收發信號過程都詳細的跟楊開解釋了一遍,所以對於這個,楊開特記憶猶新。
“那是雷達!”楊開笑着說道。
“雷達?”聽了這個新鮮詞彙,趙勇德一愣:“雷達是做什麼的,能炒菜不?”
他是個大頭兵,連正規的軍事教育都沒接受過,自然不知道雷達的含義。
“這個……”楊開頓了頓說道:“雷達是一種軍事偵察設備,看這座雷達,應該是專門用於防空的。它可以在開啓時,通過電波的反射形狀,發現高空中的飛機。”
“哦。”趙勇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但是楊開,既然你說這雷達是用於軍事,那它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大壩上?”
趙勇德的提問無不道理,這個問題也令楊開捉摸不透。是啊,好端端的大壩上,爲什麼會假設一個防空雷達?
楊開一時無法解釋,不過他幾乎能夠斷定,這座攔河大壩的作用絕非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雷達下的小屋子,似乎是一個偵察室,又像是一個瞭望塔。側面開了兩面窗戶,窗戶是玻璃的,透過玻璃,楊開能隱約看見裡面坐着一個人,此刻,屋子裡的人正背對着衆人,像是在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