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的臥房在三樓最東側,早晨拉開窗簾就能沐浴朝陽。
她搬進來後,對房間進行了一些簡單佈置,比如換窗簾、換牀單之類的。用色以金紅爲主,圖案都是些牡丹、鳳凰,大方當中顯露着一絲貴氣。
張樂怡的閨房就要清新得多,以粉色調爲主,居家當中帶着少女情懷。而孟小冬的臥室則非常簡潔利落,掛着戲服、口髯等戲曲道具,甚至還選了一口寶劍做爲裝飾品。
至於廖雅泉,呵呵,人家做戲做全套,屋子裡各種進步書籍。
“好熱啊!”
婉容額頭上沁着細汗,一進屋便把電風扇打開。
窗外蟬聲嘶鳴,白晃晃的陽光普照大地,空氣似乎都因爲高溫而扭曲。
周赫煊走過去拉好窗簾,坐在牀沿說:“有空調就好了。”
婉容挨着他坐下,好奇地問:“空調是什麼?”
“一種可以降溫的機器。”周赫煊解釋道。
“居然有這種機器,哪個國家的新發明?”婉容驚訝道。
周赫煊笑着說:“空調已經發明出來20多年了,不過基本上用於廠礦降溫,國外也有一些電影院和大商場使用空調的。”
私人空調幾乎沒有,因爲如今的空調機塊頭太大。
婉容抿嘴笑道:“周大哥,你懂得真多。對了,我還想聽你講國外的故事。”
“泰坦尼克號的故事你聽過嗎?”周赫煊問。
“泰坦尼克號是什麼?”婉容反問。
周赫煊說:“是一條船。”
“那你快講。”婉容的身子越挨越近,幾乎是靠在周赫煊身上。
周赫煊摟着婉容的纖腰,開始講述經典愛情故事:“那是1912年的4月,我們中國爆發辛亥革命的第二年,號稱‘世界工業史上的奇蹟’的豪華客輪泰坦尼克號,開始了它的首次航行,從英國的南安普頓出發駛往美國紐約。男主人公叫傑克,是個年輕而貧窮的畫家,他在碼頭的一次賭博中,贏得了下等艙的船票……”
“傑克使出最後的力氣,把露絲推到木板上,他自己也往上爬,可木板只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冰冷的海水,正在吞噬着年輕畫家的生命。露絲顫抖着緊握傑克的手,眼中溢出的淚水都快凍結成冰。兩個相愛的男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深情脈脈地凝視着對方……”
“傑克感覺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顫抖喘息着對露絲說:我贏得船票,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能認識你,是我的幸運。露絲,我滿足了。我還有一個心願,你必須答應。你要活下去,不能絕望,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多麼艱難。快答應我,露絲……答應我……一定做到……”
“我答應!露絲失聲痛哭。傑克的聲音卻越來越弱,遠處一條救生船正在海面搜尋……”
婉容突然緊張地問:“他們得救了,是嗎?”
“是的,得救了,”周赫煊苦笑道,“得救的只是露絲,她吹響了哨子。而傑克在救生船到來之前,已經被凍死。”
婉容默然良久,才說:“露絲是幸福的,就算她死了,也能在死前得到真正的愛情。我反倒希望,露絲和傑克能雙雙沉入海底,做一對同生共死的亡命鴛鴦。”
周赫煊狂汗,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不同嗎?
婉容突然緊緊抱住周赫煊,說道:“周大哥,我不知道什麼叫愛情,不過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特別輕鬆開心。”
天津夏日的鬼天氣,就算坐在室內吹電風扇,那也能熱出一身汗來。
孤男寡女的身體隔着單薄的布料,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熱度,甚至還有那一點點溼汗。
婉容感覺燥熱難當,那燥熱不僅是生理反應,更是從內心深處生出的難言渴望。
周赫煊雙手捧着婉容的臉頰,低頭吻住她的紅脣,兩人漸漸倒在牀上。
熱烈而瘋狂的溼吻,幾乎使婉容失去思考能力,下意識地配合着男人的動作。直到衣服都被脫光,她才驚問:“周大哥,你是要做洞房那種事情嗎?”
周赫煊沒有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回答。
“我……我該怎麼做?”婉容傻乎乎地問,宮裡嬤嬤的教導,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你不會還是處……”周赫煊愈發興奮,他想起關於溥儀的某種傳說。
這個傳說,由溥儀的最後一任妻子證實過。他們結婚好幾天都沒有同房,當女方問起緣由時,溥儀噗通跪地哀求新婚妻子不要離開,他說能容忍妻子另找男朋友。夫妻倆隨即抱頭痛哭,互相安慰,最終和和睦睦的過日子。
將近一個小時過去。
窗外蟬鳴依舊,室內的男女卻跟蒸了桑拿似的,渾身大汗粘膩在一起。
婉容被折騰得渾身無力,臉蛋還帶着一股紅暈,趴在男人懷裡甜笑道:“原來洞房是這個樣子。”
“喜歡嗎?”周赫煊愛撫着問。
“嗯,挺舒服的,”婉容羞澀道,“沒想到做女人其實也很快樂。”
周赫煊將婉容摟着,挨在她耳邊輕聲說着情話,過了好一陣才穿衣起來,直奔浴室沖涼洗澡去。
臨近傍晚,張樂怡還沒從電臺下班回來,孟小冬卻意外地出現了。
“你不是在北平有演出嗎?”周赫煊驚訝地問。
孟小冬抿着嘴不停發笑,笑着笑着突然乾嘔,捂嘴快速跑向洗手間。
周赫煊有些懵逼,一個想法浮現在腦海中:不會懷孕了吧?
因爲孟小冬想要繼續唱戲,兩人在啪啪的時候雖然沒戴套,但也是刻意避孕的,所以這一年來都沒動靜。
等孟小冬嘔吐回來,周赫煊問:“你有了?”
“嗯,”孟小冬微笑着點頭,“前幾天就想吐,我也沒當回事。還是我媽發現的,硬拉着我去瞧大夫,大夫說是喜脈。”
“呼!”
周赫煊長舒一口氣,活了兩輩子,都是頭一遭要做準爸爸,高興的同時又壓力倍增。
更大的難題擺在他面前——這事到底該怎麼跟張樂怡說?
正妻都還沒過門呢,姨太太的肚子就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