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權力的地方,必然會有鬥爭,波斯帝國自然也不例外。巴布爾雖然是波斯王子,但並不是王儲,他只不過是國王塔克馬斯普一世衆多兒子中的一員,排行老六,所以說,王冠基本上沒有可能落到他的頭上。
但是,世事難料啊,嘉靖帝朱厚熜這個藩王世子,最後不也走了狗屎運,當上了大明的皇帝嗎?而巧得很是,巴布爾王子似乎也快要被這坨狗屎運砸中了。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目前波斯國的國王叫塔克馬斯普一世,名字有長,命也有點長,已經六十有五了,依舊精神抖擻,倒是他的長子,亦即是第一位王儲熬他不過,十年前就掛,於是次子頂上皇儲之位,嘿,這位次子竟然也沒熬得過老子,五年前也一命嗚呼了。
由於塔克馬斯普一世的三子很小就夭折了,所以由四子繼任皇儲,而偏偏老五和老四年齡相當,前後只差了半個時辰出世,一直互相爭鬥不休,老四當上皇儲後,老五自然不服氣,派出死士把老四給暗殺了。
骨肉相殘,同室操弋,波斯國王被氣個半死,把老五抓起來關了半年,但終究是狠不下心來,最後把他給放了,但從此也不再立皇儲。
就這樣,直到現在,波斯國依舊沒有皇儲,但是老五心狠手辣,再加上又有手段,利用王子的身份搜刮了大量的財富,然後招兵買馬,成爲衆王子中實力最強的一位,時刻對王位虎視眈眈。
這位老五確是個狠人,見老子遲遲不肯立皇儲,於是便打算把其他王子一一除掉,讓老頭子沒得選,最終只能選他繼承王位。
巴布爾作爲排行第六的王子,自然成了老五要剷除的第一個目標,然而巴布爾機靈啊,平時相當低調,整日遊山玩水,喜歡出國遊歷,從不參與政治,倒是打消了老五的部份戒心,暫時撿回一命。
這些年,老五終於把其他兄弟都搞定了,只剩下老六巴布爾這個“不爭氣”的兄弟,但老五顯然並不打算放過老六,畢竟死人才不會跟他爭王位。
去年底,巴布爾領着王翠翹從烏茲別克汗國,回到了波斯的國都——大不里士。
話說巴布爾爲了避開他的五哥蘇曼尼,已經近兩年沒有回國都了,就連老國王都有點懷疑他被老五暗中幹掉了,突然見到老六回來,這位老國王激動得老淚縱橫,抱着兒子心肝肉肉的,自然惹得老五蘇曼尼殺機畢露。
老國王雖然人老了,但心卻不糊塗,爲免巴布爾這個碩果僅存的兒子再被老五幹掉,他當日便宣佈立巴布爾爲王儲,並派出一批親衛保護他的安全。
老五蘇曼尼氣得是咬牙切齒,差點就起兵造反把老頭子直接幹掉,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既然暗殺搞不成,蘇曼尼便心生一計,把主意打到了王翠翹身上。
在一次在王宮演出後,蘇曼尼當衆向王翠翹求婚,遭到後者婉言拒絕,但是是蘇曼尼並不罷休,事後派兵把五翠翹困在了住處,並聲言,如果王翠翹不答應就別想離開波斯。
同時,蘇曼尼還找到了老國王,表示願意輔助老六巴布爾當國王,但前提是要把王翠翹嫁給他,老國王信以爲真,立即便答應了蘇曼尼的條件。
在老國王看來,能用一個明國女子來解決王位之爭,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別說王翠翹只是一個普通的明國女子,就算是大明的公主,他也會毫不猶豫,畢竟大明遠在萬里之遙,即使再強大也對波斯構不成威脅。
然而,老國王這次真的上當了,蘇曼尼雖然對王翠翹確實很動心,但並沒有癡迷到能讓他放棄王位的地步,他只不過是想借此離間老國王和巴布爾之間的關係罷了,巴布爾對王翠翹可是癡迷得很的。
果然,當老國王宣佈要把王翠翹強制嫁給蘇曼尼時,巴布爾炸毛了,跟老國王大吵一場,兩人徹底鬧翻。數天之後,巴布爾集結了一批心腹手下,突然搶了王翠翹逃出城,然後迅速逃往烏茲別克汗國。
巴布爾這一舉動正中了蘇曼尼的下懷,開始名正言順地追殺他,一路北逃的過程,巴布爾的手下死傷慘重,不過最終還是讓他護着王翠翹逃到了烏茲別克汗國。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安全了,蘇曼尼派出的死士依舊在追殺他們,只不過不敢明目張膽地追殺罷了。
這幾個月以來,爲了躲避追殺,巴布爾和王翠翹等人躲躲藏藏,終於逃到了蔥嶺附近,但也錯過了翻越蔥嶺的最佳月份,只能搶在大雪封山之前冒險過嶺。
幸運的是,他們似乎成功了,此刻終於抵達了布倫山口,只要過了布倫山口,就不怕大雪封山了,再往東前行五百餘里便是喀什,繼續往東便是葉爾羌汗國的首都莎車,過了莎車就是且末,然後是若羌,然後是樓蘭,然後就是玉門關,大明就近在眼前了……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在卻很殘酷,災難還是降臨了。
且說王翠翹一行剛剛下了布倫山口,來到一片開闊的谷地時,很後便傳來一陣人叫馬嘶的聲音,一支身穿黑袍的騎兵從後面殺氣騰騰地追了上來。
巴布爾面色慘變,他自然認得自己那位五哥手下的死士,這支黑袍騎兵明顯就是派來追殺他的。
“保護巴布爾皇子!”巴布爾麾下三十多名波斯武士紛紛抽出彎刀,團團護在他的身前。
“保護夫人!”二牛嗡聲嗡氣地大喝,同時抽出揹着的大砍刀。
十幾名老卒立即訓練有素地站好位,有人舉矛,有人彎弓搭箭,有人抽刀怒視。
宋大眼把熟銅棍往地上一篤,將一塊大石頭給撞得裂了開來,破口罵道:“草他姥姥,這幫陰魂不散的龜孫,這次讓他們有來無回,二牛,待會打起來你保護夫人和秋雁先走。”
說話之間,那支黑袍騎兵已經衝到近前,人數也不算多,也就五六十人而已,但全是強壯的騎兵,還攜帶了弓弩等遠程武器。
所以一個照面,巴布爾麾下的波斯武士便死傷過半,就連巴布爾的坐騎也被射死了,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當然黑袍騎兵也被幹死了七八個,畢竟巴布爾麾下的武士,以及保護王翠翹的老卒們也有少量的弓箭,對射之下,怎麼可能沒有死傷。
不過奇怪的是,剩下的黑袍騎兵把王翠翹等人團團圍住後便不再攻擊了,似乎在等候什麼人。
王翠翹這一路遊歷過去,也算是見慣了大陣仗了,所以此時並不怎麼驚慌,她下了駱駝,靜靜地站在一衆老卒們的身後。
那些黑袍騎兵顯然也不想傷着王翠翹,所以剛纔只放箭招呼巴布爾的手下,倒是保護王翠翹那十幾名老卒沒什麼損傷,只是有人被射傷了肩膀,並不致命。
山風嗚咽,雙方在緊張的氣氛中對峙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山口的方向便再次傳來了馬蹄聲,衆人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只見一支約莫二十人的白袍騎兵出現在視線之內,爲首者是一名中年波斯男子,深目高鼻,滿臉的絡鬍子,十分之粗獷,眼神像鷹一樣陰鷙。
巴布爾見到這名男子,瞬時駭得面如死灰,王翠翹亦是目露驚恐之色,馬上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的惡夢啊,當初把她困在大不里士住處的,就是這個男人——蘇曼尼·穆罕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