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險峻,路難走,毛文龍進山之後,立刻就明白陳繼盛先前並非在危言聳聽。山裡幾乎就沒有路可走,雜草與茂密的叢林一眼望不到盡頭。
若不是陳繼盛帶路,毛文龍早就失去了方向。緊走慢趕,一行九人終於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到達陳繼盛所說的密道。
所謂的密道居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裡面漆黑一片。毛文龍立於洞口可感受到從裡面吹出來陣陣涼風。
根據陳繼盛的介紹,這山洞其實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隧道,可直通後山。只要走過這隧道,出口便是韃子的地界。
陳繼盛顯然是有所準備,與六個侍衛很快便弄來十幾根木棒,包上一點麻布,又從身上取出一小壇猛火油,沾上之後用火鐮點燃。
一切準備就緒,這才走在前面引路,有了火把照亮,周圍幾米的範圍都可以看得清楚。隧道的路也不難走,至少比在外面爬山的時候容易多了。
唯一一點,令人感到不舒服,便是那洞內要比外面寒冷許多,而且從洞內吹來的風,居然冷得刺骨。
就算有九支火把,也無法增加一絲溫度,對此,幾個大男人倒是沒覺得什麼?唯有陳瀾每隔一會打一下寒顫,毛文龍見此,乾脆把自己的上衣脫下,爲她披上。
陳瀾很是感動,完全沒有想到毛文龍居然會如此關心自己。一時間整顆心都已經快融化了,依偎在毛文龍的身上,小兩口濃情蜜意。
陳繼盛等人是既羨慕又妒忌,同時又爲毛文龍的溫情感到不可思議。他自己與承祚,劉光祚三人跟隨毛文龍也有近十年,曾幾何時見過他這般摸樣。
不過他們卻沒有懷疑眼前的人不是他們的左都督,而是一致認爲都督是真心喜歡上陳瀾。這也讓陳繼盛等人暗暗小心,都尋思着以後千萬不能得罪陳瀾。
從下午便爬了半天山路,只在傍晚的時候稍做休息,隧道的路雖說比較好走,可也只是相對外面的山路來說。
隧道內已經走了兩個來時辰,陳瀾堅持到這裡再也堅持不下去。毛文龍本想讓所有人都休息一下,但從陳繼盛那裡瞭解到。只要再走一個時辰便可趕在天亮前到達出口。
毛文龍思索後沒有任何的停留,直接背起陳瀾繼續趕路。
一個時辰後,毛文龍便感覺到溫度在漸漸的提升,心知快要到達出口。不知不覺,大家都加緊了腳步前行。
很快前方便出現了微弱的亮光,陳繼盛輕呼一口氣呵呵笑道:“都督,前面便是出口了。”
毛文龍默默的點了點頭,再次加快腳步衝出去。陳繼盛等人也不敢怠慢,緊跟毛文龍身後前進。
六個侍衛更是第一時間搶上前,衝出洞口之後,便警惕着周圍,把毛文龍給圍在中間,第一時間做好了十足的防護。
洞口處是一小塊平地,周圍長滿了藤蔓植物,把洞口掩蓋了起來,月光也只是從縫隙中透射進來。
毛文龍待到陳繼盛等人說安全之後,纔敢放下陳瀾休息。一個下午再加上一整個晚上,趕路到此刻,毛文龍的體力也有所不支。
放下陳瀾的時候,毛文龍卻發現她居然睡了過去。見其睡得香甜,毛文龍也不忍叫醒她,乾脆讓其睡個夠。
毛文龍拿出乾糧和水,邊吃邊把陳繼盛喊了過來:“這裡距離山下還有多遠,山下有沒有人家?我們的食物已經不多了。”
逃出東江的時候,爲了方便並沒有帶上什麼東西,乾糧每人也只准備了兩天。要是山下沒有人家,那今天過後,所有人可能就要餓着肚子了。
陳繼盛思索了片刻,不太確定的說:“都督,這韃子是遊牧民族,他們居無定所,一年四季都在草原上游蕩着,所以屬下也不知道這會山下有沒有人家。”
毛文龍也是微微一愣,事先他倒是也沒想到這事。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總不能再走回去。
“這樣吧!你先帶兩個人下去查看一下,我們就在這裡等着,記住別走太遠,天大亮之前必須得趕回來。”
“是,都督!”陳繼盛沒有遲疑,立刻喊上兩個侍衛,鑽出掩蓋洞口的草藤,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毛文龍吃過之後,便把剩下的乾糧扔給餘下的侍衛,讓他們輪流休息警戒,自己便靠在陳瀾的身邊睡下。
毛文龍確實累壞了,一閉上眼睛便呼呼大睡,在這陌生的地方居然能夠這樣睡得安心?也多得身邊還有四個負責警戒的侍衛。
迷迷糊糊中,毛文龍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喚,一驚之下翻身便站了起來。這下倒把身邊的人給嚇到,待他定眼看去,發現居然是陳瀾。
毛文龍伸手扶住受到驚嚇的陳瀾,微笑着說:”你沒事吧?”
“相公,我沒事。陳大哥他們已經回來了!”
隨着陳瀾所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看到陳繼盛在傻笑這看自己。從他此刻的表情啦看,毛文龍不難猜出,他應該是帶來了好消息。
“都督,山下正好有一人家在此放牧,剛纔下山的時候只看到有一老一小兩個男丁。要不要我們幾個下去解決掉他們?”陳繼盛說話的時候,眼裡冒着綠光,顯然對於幹掉幾個韃子完全不當一回事。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心狠手辣,駐守在這遼東邊境,與韃子交鋒了不知多少次。無論是他陳繼盛還是以前的毛文龍,對付韃子的時候,可不會分什麼平民或者軍人,總之只要發現落單的,都會成爲他們邀功請賞的必須品。
陳繼盛此刻也是一時間還沒適應自己的新身份,還以爲自己等人依然是東江的參將。因此在山下發現只有一戶人家的韃子,他纔會如此興奮。
毛文龍搖搖頭,說:“不許殺人,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大明將領,在這裡殺了人對我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陳繼盛聞言這才恍然醒悟過來,自己等人已經不是大明將領,這會要是殺了人,非但無功,很可能還會引起韃子的注意。念想至此,陳繼盛驚出一身冷汗,連忙行禮:“都督教訓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