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無辜的百姓被捲入這場本來與他們毫不相干的戰爭中,目前也不是自責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自責也於事無補。
毛文龍暫時收起心裡的憤怒,下令東江軍把兩千無辜受到牽連的百姓送入城內救治。一瞬間,城內所有的醫館與大夫全部被動員起來。
而那些不幸的死難者,毛文龍也同時下令,讓東江軍將士必須妥善處理他們的後事,儘快讓死難者入土爲安。
毛文龍在自責,他也盡力在補救這些不幸的百姓,然而,他並不知道,他這樣的舉動卻無疑贏得了這些百姓的十足好感。所有受難的百姓沒有一人去怨恨毛文龍,就算那些已經有家人死去的百姓,他們也都含着熱淚在向東江軍將士感謝毛文龍對他們的救助。
這樣的情況讓毛文龍很不理解,明明是他有錯在先,這些百姓卻不僅不恨他,反而這樣對他越發尊敬,而且可以說是感恩戴德一點都不過份?
“這些百姓難道不明白,他們會遭此劫難是因爲我毛文龍嗎?”心裡滿滿都是困惑,毛文龍剛剛回到府衙便再也憋不住問了出來。
陳繼盛與劉光祚對視了一眼,兩人顯然很清楚這些百姓爲何有這樣的表現,但他們兩人卻沒有站出來爲毛文龍解惑。反而是阿斗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站出來解釋道:“總兵,或許這些百姓真的一點都沒有覺得是你連累了他們。”
毛文龍看着阿斗,輕聲言道:“你解釋一下,我現在很困惑?”
阿斗頓了片刻,組織一下言語,然後才言道:“戰爭向來都是兩敗俱傷的事情,無論是贏的一方還是輸的一方。只要戰爭一打起來,敵我雙方必然會有失與得,而所謂的勝負便是得與失的較量。除此之外,便是這些百姓,凡是被波及到戰事上面的百姓,輸得最爲徹底的便是他們無疑。”
阿斗的解說顯然有些深奧,毛文龍此刻還不是很明白,心裡依舊還是有些困惑?而此時陳繼盛已經憋不下去了,站出來抱拳言道:“總兵,其實無需想得那麼複雜。這些年我們大大小小也經歷了不少戰事,每次打完仗苦的還不都是百姓,這樣的事情可以說都是大家的共識。”
頓了一下,陳繼盛才繼續言道:“而百姓會感激總兵,沒有半點的怨恨,道理就更簡單了。”
看着一副理所當然的陳繼盛,毛文龍言道:“說說你的歪理。”
陳繼盛根本不在意毛文龍的所言,他輕笑道:“總兵可能有所不知,在朝廷治理那會,每次出現戰事過後,那些無辜受到波及的百姓,根本很少有人會去理會他們的生死。像今天這樣,總兵直接下令把百姓安置在城內,還給了他們所有一切需要的東西,包括他們那些死去的家屬,您都一一爲他們安排了後事。試問,這樣的情況,在如今這個亂世裡,有誰做過?”
聽到這裡,毛文龍總算醒悟過來,陳繼盛這樣的言論雖然讓人有些不舒服。可事實勝於雄辯,當今世上的確沒有那一方勢力會去真正關心到百姓的生死。
毛文龍恍然醒悟過來其中的道理,此刻他再無疑惑。只是卻更痛恨起來那些該死的倭寇,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毛文龍意識到,絕對不能再留下任何一個倭寇在他的地盤上。
倭寇手段狠辣,心黑,不把大明的百姓當人看。只要他們需要的話,完全把大明百姓當牲畜來看待,想殺就殺,想讓你活就讓你活,總之一切全憑他們的喜好。
留下這樣的隱患在他的地盤上,無疑就是混亂的定時炸彈。毛文龍意識到事情不能忽視,他旋即開口言道:“百姓雖然對我沒有怨恨,但我卻不能就這樣心安理得。倭從現在起,在整個北方絕對不許有任何一個倭寇的存在,陳繼盛,你可有辦法把這些老鼠一樣的東西,通通從北方這片熱土上清理出去?”
陳繼盛皺眉言道:“沒辦法,尤其是如今這樣的時刻,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去管這些事情。”
毛文龍頓時拉下臉來,他冷冷的說:“不管這事有多困難,總之你一定要把這事給辦好了,如若最終無法做到,我唯你是問!”
毛文龍說完便徑直起身離開,把大廳留下給阿斗以及陳繼盛他們。
起先只是想要賣弄一下自己的淵博的經驗,沒想到卻賣弄過份了。陳繼盛此刻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就是因爲剛纔那一點小小的虛榮心,才導致此刻他要面對這樣一個幾乎沒有可能完成的任務。
陳繼盛思索了許久,都沒能想到應該如何去完成毛文龍交給他的任務。無奈之下,他只好舔着臉湊到阿斗的耳邊,嘿嘿笑道:“要不,阿斗你就替我想一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剛纔總兵交給我的任務?”
阿斗一臉認真的對他言道:“陳大哥高擡小弟了,你讓我在戰場上射殺敵將,或許我還有僥倖的時射殺敵將,可你要我想什麼辦法,我有幾斤幾兩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聽了阿斗的話,陳繼盛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這,這該如何是好,剛纔看總兵那摸樣,很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阿斗兄弟,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難道就不能幫我想想主意嗎?”
阿斗謙虛的說:“陳大哥千萬不要擡舉我,不過你目前也並非沒有機會翻身。經過這一戰之後,倭寇很顯然短時間再也無法與我們硬碰硬,可陳大哥也切勿心高氣傲或者妄自菲薄。對付倭寇總會有辦法的,好在剛纔總兵也沒有給你所謂的時期,所以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一步一步的尋找,剪除那些盤踞在大明這片熱土的倭寇。”
聽了陳繼盛的講述,阿斗沉默片刻後,開口言道:“陳兄弟,你若想完成總兵交給你的任務,那就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