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虎現在還不知道,崇禎開始已經打算給他一道緊箍咒,意圖掌控錢虎,要說再封賞,錢虎如今崛起太快了,一旦稍有不慎,致使錢虎驕縱而不服管教那纔是他最大的失誤。
這點不是崇禎願意看到,畢竟錢虎太年輕了,又是軍戶出身,能從卑jian的地位中升至督撫已經是歷史上破格錄取。大明開朝以來未曾有過的恩典,從一個沒有任何功名,沒有任何高貴的身份,一個草根人士,在短短半年不到便升至督撫一職,不能再升了,這已經是對草根階層中最大的開恩。
即便是崇禎也無法給他升上一級,唯獨可以打破這個慣例便是招爲駙馬方可脫去他那身不高的身份和地位。這樣一來,今後但有功績便可毫無阻擋。
駙馬?說難聽點,崇禎也感覺臉色有些紅,畢竟按照虛歲算,大公主長平也才十二,虛加兩歲也才十三,不可能現在立即下嫁於錢虎。
可是令崇禎又不放心,錢虎他非常喜歡,卻又頭疼,錢虎一樣的惹事,公然跟天下書生對抗,這不是自掘墳墓,但有野心之輩都不會像錢虎這般把國之根本朝死裡整,可見錢虎對這些讀書人的恨意到了何等地步。
崇禎既喜又憂,要用錢虎,就得爲他差屁股,說他好嗎,這個家還真不忘本,從來不對百姓下手,但是說他有野心嗎?根本扯不上關係,有野心的人會把那些官紳從死裡整,會把一些對他指手畫腳的讀書人一刀砍了。
瞧着孔有德被剿滅的戰報,這是朱大典上來的摺子,對錢虎的評論絕對不會有太多的水分,還算是一個實心用事的官員,否則他也不會把山東這個爛攤子交給朱大典。
喜錢虎這樣的猛將,赳赳武夫,雖年輕又乃軍事奇才,至今未曾一敗,不論是韃子兵還是叛軍都沒有一個在他手中得到任何勝績。憂其不懂政治,痛恨貪官污吏,那些地方上的官紳豪強,地主惡霸在地方上欺壓百姓,唆使地痞流氓進行黑澀會組織,他們有着強大的後臺,對百姓進行肆無忌憚的槍、打、訛、騙,致使社會生活嚴重的不得安寧。
不過通過魏成業得來的情報,錢虎在登州一府之內這樣的現象絕跡,什麼黨徒(即黑澀會名稱),他在潛邸的時候,也聽到過這些名號,什麼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類,又以兇器棒椎、槁子爲常備武器。
這類人如有作案未遂,便呼引同類一起逞兇,致人傷殘爲止,也有打死人的現象。不過這些黨徒比較聰明,爲了掩蓋他們殺人行兇的事實,一般伎倆便是擊打對方胸肋,或是襲擊對方的腰肋、小腹,有的可以讓人在三個
月後死,有的讓人五個月後死,有的十個月或是一年後而死多不甚數。
令人恐怖的是這類人下手後給出的斷語準確無比,說什麼時候死便什麼時候死,官方也下過一寫行文阻止,不過卻是一紙空文。
這一類的流氓勢力在嘉靖和萬曆時期便已經空前的猖獗,得到了高速發展,到了崇禎手中已經無法控制,除非出動軍隊進行清理,不過卻是阻礙重重,畢竟這些黨徒都是權貴官紳,地主豪強惡霸在背後支持,黨徒得來的大部分錢財都落入到他們的手中。
崇禎心裡倒是有些明白爲何錢虎這麼恨這些官紳文人,畢竟大多文人都不是出生官宦之家,便是地主豪紳之家,出生於貧民之家官員並不佔多數。
即便是出生這樣的貧民之家,那麼一旦他們得到官位後,便可進行身份轉變,形成一個巨大的團體。想來錢虎便是被這些小流氓,地主惡霸欺負慘了。
剛好登州遭到孔有德的肆虐,正好藉助孔有德這把火,一次xing把登州中這塊毒瘤全部清洗個乾乾淨淨,聽錦衣衛的情報便是錢虎在登州府內,凡是地痞流氓統統被送往軍隊中,想想便知這些流氓能活着出來的都不多。
一個底層爬起來的軍戶子弟,豈可放過他們。不過心裡雖然爲錢虎吶喊,但他卻不敢明面上爲錢虎做主,他雖恨這些士紳,但他需要這些士紳來幫助他治理國家,命運息息相關。
就是岳丈周家同樣在京城養着這樣一大羣地痞流氓爲他敲詐京城百姓的錢財,當然,他心裡同樣沒有對百姓有什麼同情,在他眼裡,地位同不高,堂堂天子,不可能爲了這些jian民而去傷神。
否則他也不會做出一次又一次的增加賦稅,令百姓苦不堪言,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範圍。他沒有從士紳中納取稅率,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團體,自古都是有公民的官紳都不向朝廷納糧。
便是下旨整頓這樣的流氓團伙,旨意下達後成爲一紙空文。想到這裡又是一陣頭疼,心裡是開心了,可是現在他還不希望錢虎死啊。
如今錢虎沒有伸手向他要銀子已經不錯了,比較體諒朝廷的苦。在所有的將領中,錢虎是唯一一個比較聽話和乖巧,懂得爲君分憂。
如今他又立功了,而且功勞不小,殺了李九成,聽說如今錢虎又去收拾陳友德叛賊逆臣,現今還沒有得到捷報。不過他對錢虎比他自己還放心,還要信任,通過多次戰爭,錢虎似乎從來沒有過敗績,想起朱大典在山東聽從那些將領唆使,沒有聽從錢虎的建議導致了金州衛失陷,山東北部
如今算是落入到了韃子手中。
雖然朱大典心有不滿,爲了打壓錢虎,而導致這樣散失國土,不過要是把他換到朱大典的位置,他也許會採取同樣的策略,韃子四處出擊,未曾有過的瘋狂。
崇禎胡思亂想起來,在上書房中不停的走來走去,忽而喜忽而憂。王承恩默不作聲站在崇禎身邊,他此時也知道崇禎的心思,可是他同樣頭疼,雖有意招錢虎爲駙馬,但也不是現在,那只是將來,公主還小,都不好意思開口。
皇家之事,王承恩深知還是不要cha手,而且崇禎對大公主長平不是一般的寵愛,兼且長平年紀幼小,如何開出口,讓錢虎等個五六年,這不是開空頭支票嘛!
能下這個決定的便是崇禎自己,打心裡他也喜歡大公主,懂事又尊重他這個王府中的老臣。從一定程度上,他心裡還是把長平看成是自己的孫女一樣看待,不過不敢說出來罷了。
崇禎突然一屁股坐在龍椅上,王承恩當即把茶端了上去,然後遞給崇禎,小心道:“皇上,其實錢虎很好處理,不需要給他加官,爵位更不能封賞,否則士紳反彈會更加強烈,反倒害了他。不如對錢虎來個不升不降,下旨訓斥一頓,說他目無法紀,不尊聖賢之道,叫他在登州好好讀讀聖賢書。同時招爲駙馬,六年後再把公主下嫁。”
“妙!”崇禎抿了一口後,臉上露出了微笑,道:“這樣一來,便可堵住那些士紳的嘴巴,畢竟錢虎本是一草莽,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聖人之言,他們也不好繼續糾纏,而且招錢虎爲駙馬,又可以預示錢虎將在六年後兵權將上交,六年的時間夠他們訓練出一批精銳之士。”
“皇上英明!”王承恩趁機拍了崇禎一下馬屁,畢竟好話人人愛聽,誰都無法跳出這樣的圈子。
“是啊,錢虎一旦困在登州,據守山東北部韃子從海上進擊中原腹地,又可以包圍京師不受韃子的威脅,即使韃子南下,那麼錢虎也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救援京師。又可以給天下士紳一個信號,錢虎將要被剝奪軍權和政治大權,對他們沒有威脅後,至少可以緩和雙方的矛盾衝突。”
由於心情比較好,崇禎親自擬旨一份,當即蓋上玉璽後,讓王承恩發了下去。同時他心裡也鬆了口氣,打心裡他還是喜歡錢虎這樣的人才,一個不懂政治的武夫纔是他願意看到的。
要是錢虎文武雙全,那麼他就不會這般頭疼。帝王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平衡,而不是一家獨大,有人跟文官唱反調,這是他最願意看到,同時又可以警告那些文官,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意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