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濛,月影朦朧。
廂房之中的氣溫不斷升高。
少年揉着額頭,卻揉不去那滿身的躁動。
怎麼回事?若塵不是已經喂他喝下他的鮮血了嗎?
照理說來,這媚毒應該已經解了,爲何又再次發作起來?
心裡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身下一個踉蹌,撲到桌前,捧起水壺便是咕咕喝下幾大口。
飲過之後,只覺得喉中倒是一陣涼意,心中的滾燙,卻是半絲也沒有降下去,反而愈加炙熱起來。
老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塵的鮮血,不是能解百毒嗎?怎麼今日……
難道,若塵的鮮血,偏偏就解不了這媚毒嗎?
頭昏目眩之際,昔日的一幕,卻是在腦子浮現——因爲心疼若塵,她悄悄找來小綠,以滋補藥膳,換掉了呂徵親自配製,確保萬無一失的毒草藥水……
想起呂徵當日嚴厲的告誡自己,切莫耍小孩子脾氣,她卻沒當回事,仍是一意孤行。
已經沒辦法再思考,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無法抑制的熱流在全身各處遊離,整個人都是瀕臨沸點,眼看就要爆發。
身上如同有千百隻小蟲子同時鑽了進去,不住噬咬着她的肌膚,癢得要命,痛得要命。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誰來救她?誰來抱她?誰來與她……
正當此時,門開了,青衣男子端了熱粥進來,開口喚道:“公子。”
“若塵,救我……”眼神迷離,朝着那高大挺拔的身軀,撲了過去。
隨着少年的動作,只聽得哐噹一聲 ,熱粥,碎碗,撒落一地。
衣衫單薄的嬌軀若隱若現,俊臉血紅,秀眉微蹙,雙臂死死勾住男子的頸項,吐氣如蘭:“若塵,救我,我好難受,難受…….”qq
“公子?”莫若塵扶住她,又驚又急,在看到少年這般模樣之後,百鍊精鋼,也是瞬間頓成繞指之柔:“你怎麼了?怎麼回事?”
“若塵,我受不了了,受不了……”那數不清的小蟲子,已經鑽入了她的身體,一直鑽進她的腦袋,在裡面不停的噬咬,不住的肆虐。
什麼都不顧了,什麼都不想了,什麼都不管了。
她現在需要的,是男人,高大強壯的男人。
而面前,就站着一個這樣的男人。
“若塵,你喜歡我媽?”小手情不自禁的伸了過去,撫摩着他的臉頰,似乎第一次發現,眼前之人竟然長得如此好看,如此迷人,那濃郁的眉毛,明亮的雙眼,挺直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脣,剛毅的小巴,再下面,是喉間突出的喉結,正因爲她的目光,因爲她的瞪視,而不住起伏跳動着。
“公子!”一絲緋色染上了那微黑的臉龐,他的目光,迎上她的瀲灩明眸,艱難地開口:“若塵……喜歡公子……”
“若塵,抱我,親我……”不對,她怎麼對若塵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話來,那是若塵啊!可是,說過之後,心裡卻是無法抑制的歡喜,更多得話語,已經涌到脣邊,脫口而出:“若塵,你要了我,要我……”
“不……”原本摟在她纖腰之上的大手,此時卻是漸漸鬆開,他別過頭去,痛苦地呢喃:“公子……我不能這樣做……”
不能?爲什麼不能?
不管了,她要他,就是要他!
一想到與他赤裎纏綿的情景,就覺得熱血沸騰,不能自己。
他那閃動着柔軟光輝的溫潤脣瓣,近在眼前,好想吻上去,好想……
小手用力勾下他的頭來,趁他尚是呆愣之際,朝着那臆想之中的目標,將自己柔軟芬芳的櫻脣,貼了上去。
脣瓣相觸的感覺,令得兩人都是爲之一顫。
身上更加炙熱,更加空虛難耐。
脣間一絲似有似無的牴觸感傳來,卻是男子抿住嘴脣,還在猶豫掙扎。
少年閉了雙眼,憑着身體的本能,丁香小舌伸了過去,頂開男子的牙關,捲住那溼潤的長舌,球球,熱情的攪動起來。
他的口中是那樣溫暖,熱滑的舌頭遲疑着,帶着一絲生澀,與些許難以置信的驚喜,不知不覺,起初的抗拒已經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卻是越來越多得如火熱枕。
“公子,公子……”一邊喊着,一邊變被動爲主動,大手按住少年的後頸,學她的模樣,長舌出擊,伸進她的芳香檀口之中,追逐着那迷人的丁香。
那脣瓣,好軟好香,甜得醉人。
“若塵,求你,求你……”心中的火焰,已經越燒越旺,沒有辦法停止。
“公子,公子……攥緊了拳頭,除了這聲聲呼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出聲,接受着天底下最勾魂,也是最殘酷的考驗,而心底的防線是那般脆弱,不堪一擊。
又或者,未到最後關頭,他竟是有些竊喜地去承受着她的親近,她甜蜜的侵犯?
身軀一震,猛然警醒,卻是沒有半絲猶豫,推開了懷中之人。
一伸手,點了少年的穴道。
“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喃喃喊着,也不知到底是對不起她什麼,是爲先前的一味順從而愧疚,還是爲此時的驟然抽離而不安。
“若塵,要我,求你要我……”少年目光渙散,嗚咽着,已經是帶着絲絲哭聲。
“公子,若塵不能毀了你,不能!”一咬牙,忍住那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渴求,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放到牀榻之上。
兩指併攏,在那已經結痂凝固的手腕內側又是一劃,鮮血瞬間冒出,再次喂進少年的口中。
迷茫間,櫻脣開啓,用力舔吸着,溫熱腥甜的液體緩緩入喉。
也不知過了多久,散亂的神智漸漸聚攏。
感覺到自己口中的血腥之氣,慕容襄一驚之下,急切大叫:“若塵,沒用的,這個毒,你的血治不了!不要再給我喂血了,你不要白白浪費你的鮮血……”
“不,可以的,至少,可以熬到毒性慢慢消退。”俊臉之上一抹詭異的潮紅,還沒有完全褪去,那眼眸竟是如此明亮:“公子發作的時候,就吸我的血,雖不能完全解毒,卻可以保持大半神智,這毒素,慢慢就會過去的……”
“你瘋了嗎!這個合歡散,要整整持續三天!不是三個時辰,而是三天!”三天之中,還不知到底要發作多少次,他身上,哪裡有那麼多血來喂自己!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沒有關係,若塵身體好,一定能堅持過去!公子,相信我,一定會好的!”他的話語,是那樣堅定,聽得她不由自主,微微點頭。
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也許,真如他所說,發作的時候,吸一小口他的血,只吸一點點,控制住心神,毒性會漸漸過去,情形會慢慢好起來的。
莫若塵拉過被子,給她蓋起來,又擡起手,輕輕拭去她脣邊的血漬:“公子,我去弄一些吃的過來,很快就回來,你等着我!”
“好。”軟弱笑了笑,看着他遠去。
一炷香的功夫,等莫若塵端着食盤迴房的時候,卻見榻上之人咬着脣,眉心緊蹙。
“怎麼了,公子?”將手中物事往桌上一放,大步奔了過來:“毒性又發作了嗎?”
慕容襄苦笑着點點頭:“距前一次,間隙時間越來越短了……”看他一眼,低低道:“你走開,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等下的樣子……”一想起那樣瘋狂的情形,便是羞愧難當,真恨不得立時死了。
眼見少年貝齒緊咬脣瓣,已經咬得發白,卻是心中大痛,想也不想,便將手腕伸了過去,湊到那櫻脣上面:“公子,來吧!”
“不,若塵,我現在還好,讓我再堅持一會,實在受不住的時候,再說……”身上穴道未解,不能動彈,只微微移開脣舌,避過他的手腕。
一個人身上的鮮血是有限的,她怎麼能因爲自己不慎中毒,就如此浪費他的鮮血?
大手依舊伸過來,捧起她的小臉,手腕上的鮮血,又是汩汩流淌出來。
她有些賭氣,也有些懊惱,沒有張嘴,那鮮血便是順着他的手腕,不住往下淌,染紅了整條衣袖。
莫若塵並不吭聲,只是默默看着她,眼底滿是憐惜,滿是柔情。
終於妥協,張開了嘴,那股腥甜便是隨即入得口中。
燥熱的感覺,又消失殆盡,腦中瞬間清明。
擡眼看他,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而這三日之期,纔過去了大半個夜晚。
這樣下去,卻是會要了他的命……
一顆澄澈清涼的珠淚,自眼角,生生滑落,沒入枕被間。
於此同時,少年低沉的嗓音,清晰喊出:“若塵,下次發作的時候,你便要了我吧。”
男子聞言一怔,接下來,便是輕輕搖頭,那滿頭白髮,隨着這搖頭的動作而四處飄散開來:“公子,若塵不會放棄,一定會救你!一定能救你!”
“可是我放棄了,放棄了……”那薄薄的一片膜,有什麼了不起,去了就去了,她怎麼能因爲這個,卻拿若塵的命來開玩笑!
睜着一雙晶瑩的淚眼,對着眼前的男子展顏一笑:“你知道,我一向就沒那些迂腐思想,女子的貞潔,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還欠你一個洞房花燭……”是的,她欠他一個洞房花燭,索性今夜一併補上!
她是現代女性,沒有處子情結,當生命與貞潔不能並存的時候,自然是生命第一,不是嗎?
可是,爲什麼一想到要與除他之外的男子做出親密行爲,即便是若塵,她的心都會那麼痛?
御庭,她的愛人,他在何方?
她好希望彼此是對方的唯一,但是,現實已經不允許,造物弄人……
閉上眼,淚流滿面:“若塵,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公子,若塵不會放棄,也請公子不要放棄,一定能堅持過去的!”粗糙的手指,拂去她臉頰之上的淚水:“若塵不會讓工作的身體受到傷害,更不願讓公子的心受到傷害……”
朝着那美麗的容顏,深深凝視,一字一頓道:“所以公子放心,若塵不會碰公子的,寧願死,都不會。”
少年眼中的淚,洶涌而出:“你怎麼這樣傻?怎麼這樣傻?我欠你那麼多,多得還都還不清…….”
“剛纔,若塵跟公子已經那麼親密,對於若塵而言,已經太多太多了……”那個吻,已經刻在他的心上,永遠都不會忘記。
“傻子若塵……”眼淚,又一次流了出來。
夜晚慢慢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這一晚,已經記不清發作了多少次,口中的血腥味,卻是越來越濃烈。
她的穴道,一直被封着,沒有解開,也就沒法阻止他的一切行爲。
那男子,臉色逐漸蒼白,氣息也是愈加衰弱下去。
她的神智,也是越來越模糊,對於那猙獰的傷口,淋漓的鮮血,已經淡了感覺,沒了記憶,只依稀聽得,一個聲音在耳邊不住響起:“公子,要堅持,我們一起堅持。”
“不要放棄,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窗外,一線陽光射了進來,灑下點點細碎的金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一個久違的清朗嗓音,驟然響起:“襄兒——”
白光一閃,有人飛撲進來。
頎長挺拔的身形,在看到牀榻之上那衣冠不整,緊密相擁的一對人影之時,頓時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