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偰蘭兒就拉着張思淑往竹林後面的山坡上走,桃兒、杏兒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這下就剩下我和朱霏了。
我看着她,她還是低着頭,似乎是想說什麼,又沒好意思開口。
既然這樣,我決定還是主動一點兒,我開口問道:“霏兒,一年不見,你還好嗎?”
朱霏終於是擡起了頭,看着我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我從懷中摸出那個盒子,遞給了朱霏。
朱霏驚訝地問道:“這是什麼?”
我告訴她,這是黑蛟幫傅友廣和吳鑰聽到我們訂婚的消息後,吳鑰把她父親給她的十歲生日禮物拿來送給你的。
朱霏把那盒子打開一看,不住地稱讚這簪子做工好,看得出,朱霏很喜歡這件東西。
我順便將這簪子的來歷,以及黑蛟幫老幫主吳嘯天在去年就去世,以及傅友廣當了黑蛟幫幫主的事都告訴了朱霏。
朱霏聽了,也替吳老幫主的去世感到傷感,更爲吳鑰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感到不安。
爲了消除她這不安的情緒,我將吳鑰當時說的話都給她講了,朱霏纔算情緒好了一些。
我看她拿着這支簪子愛不釋手,故意逗她道:“這簪子真有那麼好嗎?”
朱霏一本正經地回答:“這簪子當然是好啦!不光這做工好、用材好,還有這‘十全十美’的寓意更是好。”
我故作不屑地說:“這簪子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我還有一件比它更貴重不止一百倍的寶貝呢?”
朱霏詫異地問道:“是嗎?是什麼寶貝?”
我從懷中摸出她當初給我的那個香囊,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喏,就是這個寶貝。”
朱霏一看,知道我是逗她,故作嗔怒地說道:“呸,呸,呸,真是討厭!”
說完又掩嘴笑了。
我假裝正經地說道:“真的,這對於我來說就是無價之寶。你那根簪子我平常就放在包裹裡,可這件寶貝,我一直是貼身放着。”
朱霏笑道:“真的呀!那我跟你這件寶貝比起來,誰更珍貴一些啊?”
我笑道:“這不是明擺着嗎?這個香囊我認爲是一件重要的寶貝,但是你卻是我的寶貝兒。那肯定是寶貝兒比寶貝重要嘛!”
朱霏左手掩嘴笑着道:“你真是討厭!”
右手的粉拳就向我胸口捶來。
我也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讓她一拳輕輕地落在我的胸口,我則雙臂一張,把她抱在懷裡。
這下可是把朱霏嚇得是花容失色,她可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手。趕緊掙脫了我,說道:“胡大哥,你不自重!”
我知道霏兒害羞了,那個年月可不象現代,那男女之間可是不能隨便摟摟抱抱的,即使是成了親的兩口子,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何況我們還沒有正式成親呢。
我立即笑着說道:“霏兒,對不起,嚇着你了。我就是喜歡你,情不自禁地就抱住了你。”
霏兒理了理剛纔被我擁抱弄亂的頭髮,說道:“胡大哥,明天你又要出發去泉州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真的不希望去錐子山嗎?”
我很認真地說道:
“是的,我希望你就留在石門,就留在你父母身邊。
錐子山一是條件艱苦,你去了怕適應不了;二是我得經常在外跑,一年到頭在錐子山也待不了幾天,你一個人在那裡,我怕你寂寞。
如果你留在石門,那多好。
我不在的時候,有父母、有哥哥、有弟弟,他們都在你身邊,你也不會感到寂寞。
同時,你還可以幫父親準備一些講學的資料,這多好呀!”
霏兒說道:“可是,可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接過她的話茬說道:“可是什麼?你是不是認爲出嫁了就不能住孃家了?”
霏兒點了點頭道:“俗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我們成親後,我還待在石門,恐怕是不太好吧?”
我笑着說道:“這只是世俗的想法。我來問你,你父親是不是一個世俗的人?我又是不是一個世俗的人?”
霏兒望着我,認真地說道:
“不是,你們都不是世俗的人。
父親也就是覺得在這一點上面,你和他太象了,所以他能跟你成爲忘年交,而他跟一般人根本談不到一塊兒去。”
我笑道:
“這就對了。
你父親不是一個世俗的人,他不會認爲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所以他希望你能留在石門。
我也不是一個世俗的人,我從來不認爲女人就比男人低一等,我甚至認爲在某些方面,女人比男人還強些。
所以,即使你出嫁了,你還是你父母親的女兒,你跟父母住在一起這太正常不過,有什麼好怕的。
我跟你父親都認爲你應該留在石門,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朱霏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們的事也算是定下來了,你怎麼還是開口一個‘你父親’,閉口一個‘你父親’的?”
我連忙賠笑道:“娘子批評得是,不應該再叫‘你父親’,以後都叫‘咱父親’!”
霏兒假裝生氣地道:“呸,什麼娘子,沒成親不許亂叫!”
我就假裝很誠懇接受批評的樣子,說道:“對,對,娘子批評得是,沒成親不能亂叫。”
霏兒終於沒忍住,笑道說道:“你還亂叫,再亂叫就不理你了。”
說完就背過身去。
我連忙又跑過去,面對着她,給她賠不是,逗她開心。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已是正午了。
羅仁隔了老遠就在竹林外喊我們回去吃午飯,估計他是怕進了竹林撞見了我和霏兒正在卿卿我我,大家都尷尬,這小子機靈。
這天下午和第二天,我和霏兒就再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晚上,朱老爺子讓曹氏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爲我們餞行。不用說,當晚,我又陪朱老爺子喝了個痛快。
第二天上午,我們各自都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午飯過後,我們準備出發。朱老爺子、曹氏、朱異、朱同、朱霏、陳元貴、張思淑、偰蘭兒她們幾個都來爲我們送行。
大家無外乎是一些叮囑我們路上小心的話,唯獨張思淑標新立異,對我說道:“姓胡的,一路上要注意點兒,別做什麼對不起霏兒姐姐的事,不然,我饒不了你。”
我笑着道:“張姑娘,你可真是會擡舉我,你說我能幹出什麼對不起霏兒的事?”
張思淑正準備開口,還是偰蘭兒機靈,她開口打圓場道:“思淑姐姐,你就別跟胡大哥鬥嘴了,胡大哥的人品不錯,我相信他。”
張思淑沒說話,我回頭看看朱霏,她也正看着我,從她的眼神中,我讀出了“依依不捨”四個字。
我們五個上了馬,與大家告了別,就一揚馬鞭出發了,目標:屯溪碼頭。
也就個把時辰,我們就趕到了屯溪碼頭。
羅仁找到了船家,這條船還在裝貨,是條貨船,不過夠大。
我們就把馬牽上船,東西都放好,五個人上岸在附近溜達。
三月初十一早,準時開船了。
新安江沿途的風景也是不錯,再加下正時值陽春三月,這趟出行實不亞於旅遊看風景。
當然邊看風景,邊打牌那也是必須的,只不過這次出門總共五人,總得有一個人在一旁湊熱鬧。
一路順水,也很順利。三月十四日就進入了千島湖,三月十七日就到了梅城。
從梅城南下就要逆蘭溪而上,再轉入金華江至婺州,從梅城開始,就全部是逆水了,速度肯定得慢一些。
三月二十五日,我們纔到了婺州。
羅仁給船老大付了錢,真假鈔參半。我們就從婺州改走陸路了。
因爲在船上待了半個月,也不累,於是我們並沒有在婺州停留,而是馬不停蹄地繼續南下。
從婺州一路南下,過了處州路,四月初四我們到了青田縣。既然到了青田縣,那肯定得去南田鄉休整幾天,再怎麼着,也得去探望一下劉伯溫。
我們到劉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劉伯溫見我們的突然而至,也是十分地興奮。晚上,喝酒吃肉那是少不了的。
大半年不見,我們又有了好多話題。
劉伯溫對土匪強盜“以招安爲主,以攻打爲輔”的戰略方針貫徹得很到位。就這大半年的時間,他就陸陸續續地收編了好幾處土匪,隊伍的人數也由原來盡是劉家族人的百餘人,發展到三百餘人。
還是毛主席說得好啊,“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時逢亂世,手裡沒幾條人,沒幾條槍,能有什麼話語權,誰會買你的賬?
在劉家休整了兩天,我也將上次單州之行未完成偰玉立老爺子交待的任務的事,以及這次準備去泉州再次打探情況,以便對偰蘭兒的下一步作如何安排的事,都跟劉伯溫好好嘮了嘮。
劉伯溫也是唏噓不已,沒想到偰哲篤老爺子就這麼快歸西了,脫脫被罷官還不到兩年時間,原來的一幫幹臣是死的死、被罷官的罷官。
劉伯溫不由得感嘆道:大元氣數已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