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嘉靖帝招內閣大學士以及六部官員,到永壽宮議事。嚴世蕃早早就來到了他老爹的臥室,然後與嚴嵩一同乘轎,前往西苑。
萬壽宮中,嘉靖帝依然一身道服,不過今天卻沒有坐在內殿的蓮臺上,而是反常的坐在外殿的龍椅上,直接聽取衆大臣的議事。
嘉靖帝身子斜靠在龍椅上,饒有興致的看着殿下幾位大臣相互攻伐。
“皇上,胡宗憲作爲直浙總督,這次移民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難逃其咎。”都察院右都御史歐陽必進,神情激憤的對皇上道。
“皇上,臣認爲歐陽大人此話差矣。”高拱出列,言語強硬的反駁道:“胡宗憲作爲直浙總督兼浙江巡撫,不光管理着浙江全省的錢糧民生,還要抗倭,東南大局都在胡宗憲手中,移民之事本是交與浙江、直隸兩省布政使司衙門的,所以臣認爲錯不在胡宗憲。”
見高拱爲胡宗憲開脫,歐陽必進忙上前接着道:“皇上、胡宗憲既爲直浙總督兼浙江巡撫,那更加的責無旁貸,此次事件他胡宗憲就算無錯也有過。”
嘉靖帝一言不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這兩位大臣,歐陽必進還想要繼續征討胡宗憲,但見到嘉靖帝這幅彷彿戲謔的神情,竟是不敢在說下去了。
整個大殿中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陳洪站在嘉靖帝左面,偷眼打量着嚴嵩、徐階還有歐陽必進和高拱。
“今天絕對不對勁兒。”陳洪在心中自己嘀咕道。
衆所周知阿,胡宗憲是嚴閣老的門生,也正是有嚴黨在朝中支撐,胡宗憲才能夠坐穩這個直浙總督,總管東南一切抗倭事宜。這是多大的權勢?多少人對這位置眼熱着呢?現在要說整個朝廷,嚴嵩是朝廷中的輔,那胡宗憲就是牧,兩人一里以外,把整個江南牢牢的把握在嚴黨手裡阿。
而這個歐陽必進呢?他是嚴嵩的小舅子,嚴黨核心人物。可現在……就是這個嚴黨核心人物竟然在參胡宗憲?而一直與嚴黨做對的高拱,竟然幫着胡宗憲說話?
“恩、高愛卿說的是,胡宗憲身上的擔子是多了些,又要管着東南抗倭,又要管着浙江民生。”嘉靖帝點點頭道。
陳洪聽了嘉靖這話頓時一激靈,手心中冒起一股冷汗,看來這些文臣一個個精明的連心眼都是空的阿,明着看是幫胡宗憲說話,實則暗中暗示胡宗憲身上職位太多,看來自己以後可得小心點,要不然指不定稀裡糊塗的就得被他們弄死。
“皇上……”這時,嚴嵩顫顫巍巍的從他那‘專’坐上站起身,神情有些傷感的道:“胡汝貞(胡宗憲字汝貞)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確實有過錯,臣懇請皇上撤去胡汝貞浙江巡撫一職。”
見嚴嵩自己說出要撤去胡宗憲浙江巡撫一職,高拱得意的翹起嘴角。不過站在他前列的徐階卻是神情一緊,心說要壞,這老傢伙又玩起了這一手。
果不其然,嚴嵩話音剛落就聽嘉靖帝冷哼道:“怎麼?出了岔子就想撂挑子了?嚴閣老,胡宗憲是你的門生?你回去告訴他,朕還指望着他在東南打倭寇呢,浙江是稅收大省,沒他胡宗憲坐鎮朕不放心。”
“哼、有了點困難就要撂挑子,朕這還一堆困難呢,朕也撂挑子?”
一聽嘉靖帝這句話,滿大殿的文武大臣可嚇壞了,噼裡啪啦跪了一地,高呼道:“不能爲皇上解憂是臣等罪過,臣等該死、臣等有罪。”
“行了行了,朕都把你們砍了,朕也就真該撂挑子了。”嘉靖帝不耐煩的擺擺手,說到最後自己到是笑了。事情解決了,他也該回去打坐了,不過剛一起身他現有點不對勁兒。
衆大臣見嘉靖帝站起身要走,然後想了想又坐了回去,不知道嘉靖帝這是怎麼了。
“嚴世蕃呢?”嘉靖帝坐下後問道。
“臣在。”站在衆大臣中間的嚴世蕃邁前一步,站了出來。嚴世蕃雖然是現在嚴黨的實際掌權人物,但他的權勢都是仗着自己老爹嚴嵩,他本身只是工部左侍郎兼尚寶司少卿,正三品而已,所以在這些大學士以及各部堂官面前,他只能位列中部。
嘉靖帝笑道:“今兒個你到是安靜,朕到是不習慣了。”
“阿!”嚴世蕃彷彿才睡醒一般,沉吟道:“臣……”
“想說什麼?大聲說出來。”嘉靖帝見嚴世蕃少有的拿捏起來,大手一揮道。
現在嚴世蕃已經勾起嘉靖帝的興致了,知道時機已經成熟,這纔開口道:“臣最近幾天在想一事。”
“何事?”嘉靖帝果然來了興致,這個嚴世蕃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脾氣直白火爆,何嘗像今天這樣?
“臣……不敢說,只是一些閒雜瑣事,怕污了皇上的龍耳。”嚴世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有說。
“說!朕赦你無罪。”嘉靖帝見這傢伙沒完沒了起來了,臉色不太好看的道。
“既然如此,臣可就說了。”
大殿上衆官員紛紛側目,不知道嚴世蕃這是要做什麼,徐階看看嚴世蕃,在瞧瞧坐在那閉目養神,彷彿把自己置身事外了的嚴嵩,心裡面暗暗有些擔憂。他知道,嚴世蕃從來不會做沒用的事情,他今天如此反常,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可到底是什麼,他一時也拿不準。
一旁高拱同樣不知道嚴世蕃今天怎麼搞的,不但沒和自己對着幹,反而扭捏起來了,輕輕用胳膊碰碰徐階,小聲問道:“徐閣老,這個嚴世蕃在搞什麼名堂?”
徐階微微搖頭,目視前方嘴脣翁動道:“不知道,先聽聽看。”
嚴世蕃走到大殿前端,開始講起了他的故事。
“皇上,近日臣也在看浙江移民的摺子,本來臣也恨胡宗憲把事情辦砸了,本來還想到皇上這來說上幾句。不過……臣在看浙江送來的摺子時現這麼一個事情,是說浙江省台州府胡裡村,有兄弟二人。兄叫胡長安,做些皮草生意,漸漸的家業大了起來。弟叫胡長興,是個獵戶,家裡沒什麼錢。”
一旁高拱本以爲嚴世蕃會藉機說些自己等人的壞話,或是又要出什麼餿主意,現在見他竟然真的說起家長裡短的事情來,在一旁不陰不陽的道:“小嚴大人,這是朝堂議事,不是街頭巷尾的小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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