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打前一天晚上在宴上鬧了一起,惹得皇上怒斥了一第二天就摞了挑子。諸事不理,閉宮不出,舉凡有報事的人來全打出去。接着便自請上奏,跟皇上說自己失了儀雅,無顏管理後宮諸事,自罰月俸,自領禁足思過。太后一早就大撒手什麼都不管,如此緋心便請旨重掌後宮,皇上沒說什麼,兩邊皆都准奏。
緋心雖然有些詫異德妃脾氣見長,變起臉來開始混不吝的耍小性子。但她此時請旨掌宮包括皇上答應的痛快都有一個原因,便是兩人都知道,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快到頭了。
緋心陰虛不固,宮血不足,難以固胎培氣。這在懷孕初始已經知曉,只是她一直心存一線希望,不願意早早放棄。但隨之日久,自體日虛,胎日異常。胎兒在腹中反成母害,將她日益損耗。馮太醫前幾日已經斗膽言明,此胎再保下去,怕是對貴妃大大的不利。
雲曦明白馮太醫敢豁了老命說這樣的話,說明這個胎再耗下去怕是對緋心有危險。他不想再繼續冒險,便與緋心商量了再三,她實是想潑命接着保下去,但她心裡也明白。如今虛寒之氣不散,對胎兒的成長其實沒半點好處。便是生下來,怕也是個短命難濟的。她縱是痛得心絞,也咬牙忍了。
雲曦讓馮太醫準備準備,調一調貴妃的身子,找個合適的時機把孩子拿了。他其實本就有心找機會讓緋心此時出來重掌後宮,他要把緋心流產這件事,擴大成爲一件賢妃爲帝操勞至疲,嘔心瀝血直至胎掉的感人事蹟!
雲曦是個事事都能利用的人,就算是一個已經走到頭的胎兒,也要將其利用成爲推緋心登上皇后之位的踏腳石基。
緋心一直無子,所以不足以立後。就算代爲教養皇長子,但畢竟不是她所出。但若她能有些事作保,至少在“德”上,她已經綽綽有餘。這個孩子沒了,其實是好壞參半。懷孕至少證明,貴妃不是不會生。等到調至可孕健康嬰兒地時候,那時她升位便順理成章。
如今德妃鬧成這樣,正好給他一個理由。
後宮不能無人掌持,所以緋心重新管理後宮,兩天以後俊嬪莫梓容升爲靜華夫人,移居祥安宮。皇長子賜名啓,改冊爲貴妃之子。
十二月初六晌午,貴妃在掬慧宮與衆司院太監掌事安排萬壽大典事宜之時暈厥倒地,晚時掬慧宮大怮,貴妃所孕之胎因返京之時勞頓,回宮之後勞累不休,未能保住而流產。皇上聽聞大驚,立時趕往掬慧宮撫慰貴妃。
次日。皇上爲貴妃改懿字封號。加賜皇后儀駕。一應規制。皆與皇后同等。同時令靜華夫人暫領後宮事。以讓貴妃安心休養。
靜華夫人日日探看。親服藥石。貴妃深爲感動。兩宮日益情深。皇上深感辛慰。加賞靜華夫人領紅圍金繡。紫燕金頂儀仗。領妃月祿。
一直默默無名地俊嬪。如今一舉成爲後宮之中舉足輕重地人物。後宮之中一向如此。你方唱罷我登場。走馬川流。從來不缺紛繽。
自打貴妃陪聖上南巡之後。榮極一時。無人可出其右。更因皇上回來以後。一改後宮雨露均沾地舊例。日日與貴妃廝守。她有孕之後。根本不能侍君。皇上偏就只瞧着也樂意。生不將後宮諸妃放在眼裡。如今貴妃流產。皇上更是眼中再無旁人。每日便是有事難往後宮也打發人來問個三四遍。生怕她再有半點閃失。貴妃也一改往日作風。欣然接受。
如今新上位地靜華夫人。以及一早舉報司掌局有功地鄭奉媛等都是貴妃地附庸。貴妃獨佔聖寵她們只當瞧不見。德妃索性閉門不出。和嬪孤掌難鳴。陳吳雙美人微言輕。太后早就不問後宮事。如此一來。後宮倒也沒有醋浪橫生地事情發生。
但朝中卻不是很太平。倒不是因爲皇上獨寵貴妃引得外臣非議。他們到沒有多事到這個地步。而是皇上打南巡迴來。就有一些朝中新秀開始搞些事端。打皇上臨行之前。興華閣便已經興風作浪。要將文華閣驅出內廷。一幫文人吵得不可開交。待皇上歸來。現任大司馬。東臨王楚淨河便上疏。痛陳時下三司之局地種種敝端。首先上表請辭去大司馬一職。其門下各路將軍。當中包括靈嬪之父紛紛響應。另有央集令林孝。會同其門生子弟也相附合。與一幫守舊老臣在朝上鬧地雞飛狗跳。幾次三番演出什麼朝臣披髮撞柱地戲碼!
皇上自十六歲親政以來,這六七年一直中規中矩,固守祖宗訓誡。但如今,他提拔上來的一些新秀漸漸坐大,不將老臣放在眼裡,時時在下就磨擦不少。如今居然斗膽到要罷廢三司舊制,重組內閣,直將一幫守舊老臣個個肝裂膽碎,氣得吹鬍子瞪眼。幾次跑進內宮求見太后,請太后主持大局!
太后雖沒表任何態度,一副吃齋的樣子。但她這種中立的態度無是壯了舊臣的膽,沒兩天,便鬧
院右侍郎在外以言詞無禮,冒犯天威,觸動舊律的罪州下文典下獄論罪,不待林孝請旨,已經將其誅於永安城梅花市!
這事掀起朝中大波,雖然死地是個文典,但宣律院如此殺雞敬猴擺明就是給林孝難看。給林孝難看就是給皇上難看,讓他知道舊典不可違,祖宗之律絕不能動搖~!
所以打從一入十二月,朝堂上鬧得沸反盈天,雲曦深知一派新黨現在難成事,守舊派態度堅決。此時他縱是着急也斷不能明顯偏幫,以免朝中動盪。雖然朝上事煩,但他一入後宮就半點不**這種顏色,只與緋心靜處求安。
緋心雖不過問朝中的事,但她密羅織網的關係網哪能讓她半點未覺。她早知皇上勵精圖治,有心開創一番事業。此次南下,更瞭解民生之重。如今三司權力太大,基本上是將皇上架空,箇中環節弊大於利,而許多高職基本都屬於只拿錢不用辦事的多餘,朝廷每年要空耗數十萬之巨以養這些高官。皇上若想有一番作爲,打掉一個阮氏還遠遠不夠。必要重新建立一套政治班子,重整朝臣,才能開創宣平之盛。
而這當中,太后就是關鍵。太后與先帝時期的股之臣關係良好,他們因爲侍奉先帝,所以對太后頗爲尊重。太后在某種意義上是先帝地精神代表。如果太后不肯支持皇上,那這幫老臣也難動搖。殺是一個方法,但不能只用這一個方法。當恩威並施,才能讓人心服口服。況且這班老臣並非是不忠無義之黨,而是守舊。若大肆誅殺先帝良臣,只會影響皇上的威信和聲譽。
緋心知道皇上煩惱,但皇上不提,她也絕不會主動引他愁煩。況且朝上的事也並非是她一個女人可以談論地。所以最近她一直賣力討好太后,雖然她瞭解自己現在的情況,也不能指望太后能對她有什麼改觀。但總歸是越發地和順,只希望能讓皇上少點障礙。
雲曦何嘗不瞭解她的心思,但見她每日強撐着往太后那裡服侍,更是加倍賠着小心,到處尋些奇花異草討太后地關心。他心裡就格外的不是滋味,他知道此時她將這份心思放在這裡,已經全然都是爲他!
十二月一入,舉國都忙碌起來,年節氣氛越加的濃烈。臘八一過,加上萬壽節,緊着便是小年,除夕。後宮之中沒一日得閒,因着皇上大駕歸來不久,所以今年不打算往行宮去。一切都是在宮裡準備,因着近了年底,皇上也不想再鬧出事來,所以將一應尖銳難決地朝議都壓而不動。
萬壽節時,宮裡無比熱鬧,因着去年有大司馬阮丹青的事影響了衆人的心情。今年雖然貴妃也流產了,但所幸之前有個皇長子出世給宮裡添了喜慶。加上今年瞿峽完工,南省再不必因水患而憂煩,這兩件喜事也足以沖淡了貴妃流產之事。所以這一陣子,宮裡還是披紅掛綵,格外的喜慶。
緋心因着流產身體一直不太好,加上南去又勞頓了一起,最近又老陪着太后左右侍奉,所以雖是榮寵至極,但氣色卻比往夕差了許多。萬壽之時,一些相應的排場又省不得,免不了要勞筋動骨。雖然說在宮裡,出門便有人擡,不需她動手動腳。但耐不住心力半分不能少用,實是弄得越發的瘦弱起來。雲曦是瞅在眼裡,痛在心上。恨不得將她捂在懷裡養個一年半載纔好。
萬壽節過,便緊着是過年大典,全國是因着這兩節連一起格外高了興。加上年底諸事可結,總算能痛快休整。這段時間靜華夫人難掌得住事,少不得三天兩頭地來找緋心拿主意。所以緋心實際上也閒不得,不過想着這段時間挺過去便罷,待得正月裡,皇上也能安生幾日。如此一想,讓她心裡也透着些喜歡。
正月大典一過,宮裡大的排場也就算是都得收,餘的都不過是哪宮哪院的關係好,再相互間走動走動,過過小宴。
但這樣也算踏實下來,正月裡頭幾天沒什麼事,雲曦也不必坐朝,不過是有事便去,無事便早早回來。如此,他與緋心相處的時間也多了一點。
雖然打從十一月初回來,至現在,他但凡往後宮來,便必要與她相聚。但多時都是坐一會便往前頭去,也沒太多時間玩樂消遣。加上緋心身子一直不好,特別是打從十二月初流產之後,加上她十分地畏寒,越發的怯弱起來。況且這一個來月,緋心一直心裡很是負疚。他期待這個孩子由來已久,卻是她的身體不爭氣,偏是好不容易懷一個還保不得。最後還是要他來圓場撐面,替她打掩不說還要藉此捧擡她地德行。他心裡難過不亞於她,而她卻半點難助得他!雲曦實是瞧的心裡疼地慌,手底下也越發的輕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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