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四爺不是不願意!反之,他拒絕你是爲了保護你和媽媽!”
保護她和媽媽?
雲裳不以爲然地冷笑一聲,斜睨着眼前的男人,“何以見得?”
“他不是不想認你,而是‘不能’認你!”他彎曲着食指,親暱地颳了刮她的鼻尖,噙着溫和的笑意地緩緩說道。
不能?
鬱凌恆刻意咬重的兩個字,讓雲裳心懸一顫,如醍醐灌頂……
“你的意思是……”她皺眉遲疑,不知心中猜想的是否正確。
就算她沒有說出口,他卻像是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一般,輕輕點頭。
“他身爲一國總統,雖權力無邊,但並非什麼事都可以隨心所欲。所以,有些事,他想做卻不敢做,有些人,他想認卻不能認。”他溫柔開導她。
雲裳咬脣,沉思。
對啊,她真是被情感矇蔽了理智,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經過鬱先生的提醒,她終於想通了爲什麼嚴謹堯先前還有幫助她的意願而在知道他們有血緣關係之後反而拒絕了她。
嚴格說來,她和嚴謹堯的血脈關係,是個很可怕的存在,因爲嚴謹堯是一國總統,有私生女這種事萬萬不可曝光!
一旦被世人知道她是嚴謹堯的親生女兒,嚴謹堯的明君形象將會一落千丈,若被反派或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後果則不堪設想。
目前他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初潤山,而初潤山那麼殲詐狡猾,設想一下,如果她和嚴謹堯是父女這件事被初潤山抓到了真憑實據,那麼初潤山一定會藉機報復,甚至會興風作浪企圖推翻總統嚴謹堯……
爲什麼後果會如此嚴重?
是因爲當年歐晴與嚴謹堯在一起時,嚴謹堯有未婚妻,而後來他們分手後,歐晴又火速嫁給了雲銘輝。
也就是說,不管歐晴當年是在哪個時期懷上雲裳的,都是不道德的。
如果雲裳是在他們沒分手的時候懷上的,好事者便會說歐晴是第三者插足於嚴謹堯和未婚妻之間,歐晴必定會遭受世人羞辱,而嚴謹堯則會被鑑定爲渣男。
如果雲裳是在他們分手後懷上的,那就是在歐晴與雲銘輝有婚姻事實的時期,那麼就變成嚴謹堯成了小三兒,而歐晴則是紅杏出牆,這更是有違道德標準,兩人都會被世人譴責唾棄。
所以說來說去,雲裳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若嚴謹堯是一個平凡人或是商人便罷,有個私生女什麼的倒也問題不大,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就算做文章也起不到興風作浪的效果,就算有效果也不會禍及無辜。
可偏偏,嚴謹堯不是平凡人,他是一國總統!
站在權力頂峰的人,必須襟懷坦蕩光明磊落,他得以身作則,身上不能有絲毫的污點,負面新聞更是不能有,否則反動派必定會跳出來煽動廣大羣衆進行陰謀性討伐……
如果雲裳是雲銘輝的女兒,嚴謹堯最多刁難她一下,給她點教訓,然後就會給歐晴面子,答應幫忙,做個順水人情。
哪成想雲裳居然是他的女兒,他頓時改變了主意,拒絕幫忙,就怕落人把柄……
這件事若是曝光了,只怕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他若倒了,會有無數人遭到連累……
所以無論何時,他都得以大局爲重!
因爲對所有擁護他以及他在乎的人來說,只有“他好”,才能“大家好”!
雲裳狠狠蹙着眉頭,越想越心驚膽顫,如果嚴謹堯倒了,反派上位,那麼毫無疑問,他們所有人都得完蛋!
如此看來,她的身世很有可能會成爲一顆摧毀大家的原子彈……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雲裳惆悵,苦着臉愁眉不展地嘆氣道。
“別擔心,辦法都是人想的。”他擁着她,讓她的小臉埋在他的胸膛,溺的輕揉她的頭很有耐心地安慰道。
她嘟嘴懊惱,有些尷尬地嘟囔,“我本來還以爲只要去找他就可以萬無一失的……”
如果不是擔心太爺爺,她纔不會主動去帝都找嚴謹堯,更不會主動坦白身世,總覺得這種自己主動“認爹”的行爲有點抱大腿的嫌疑,從內心來說她是很不屑的!
可是爲了太爺爺,她就算再怎麼不樂意也硬着頭皮去了,就想着面子什麼的跟太爺爺的身體比起來根本不算事兒,可哪成想,現在臉丟了,太爺爺卻還是出不來。
鬱太太又重重嘆了口氣,心裡鬱悶得不行。
“其實這樣也好!”鬱凌恆笑笑。
她擡頭瞅他,蹙眉,“好什麼?”
“我並不希望勞煩四爺!”他輕輕道,脣角雖掛着淺笑,卻是一副極爲認真的模樣。
“爲什麼啊?雲裳不解。
他垂眸,深深看着她的眼,看到她的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臉,輕幽的語氣透着一絲苦澀,說:“這是鬱家的事,不管是什麼難題都應該由我來解決!”
鬱家的仇,他要自己報,並不想假手於人。
鬱太太要求去帝都,當時他心裡不太樂意,因爲知道鬱太太是想要去求四爺幫忙,但他默默斟酌了下,最後並未阻止的原因有二,一是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一時半會兒必然是救不出太爺爺的。二是鬱太太可以去看望一下媽媽再順便認個爹,倒也是件好事。
當時他就想,如果四爺幫忙救出了太爺爺,那麼後面對付初潤山的事他就要自己親自部署。
這倒不是自尊心不自尊心的,他只是單純的想要自己報仇而已!
傷害了他最敬愛的太爺爺,讓太爺爺痛苦了幾十年,他怎能輕饒了始作俑者?!
不過,想到自己能力不夠,讓太爺爺這把年紀了還遭受這樣的罪,他這心裡充滿了自責,難受的同時,也覺得難堪……
雲裳猛然反應過來,愧疚低喃,“對不起,我……”
“我知道你是擔心太爺爺,你沒做錯事,不用說對不起。”他輕輕一笑,對她搖頭。
“可是我忘了照顧一下你的感受……”鬱太太皺眉懊惱,心疼。
他那麼驕傲,她去帝都找嚴謹堯幫忙,多少有點傷了他的自尊吧……
“跟太爺爺的安危比起來,我的感受不算什麼。而且也的確是我太沒用”
“纔不是!”她勃然喝止,不悅瞪他,“太爺爺用了幾十年都打敗不了的人,連嚴謹堯都不能說除就除的人,你一時半會兒對付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這不是你沒能力,不許你妄自菲薄!”
“好。”見鬱太太極力維護自己,鬱先生特別欣慰滿足,俯首在她因爲生氣而微微嘟起的脣上輕啄了下。
“老公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壞人打倒!”她勾住他的脖子,眼底泛着堅定的光芒,鼓勵道。
“嗯!”他微笑點頭,然後將她的小臉輕輕摁在自己的頸窩裡,歪頭在她耳朵上愛憐地又吻了一下。
不管未來的路有多艱難,他只要一想到要給懷裡這個小女人一個安穩幸福的生活,他就充滿了鬥志,就算再苦再累,他也不怕!
爲了她和孩子,爲了太爺爺和鬱家,爲了幸福美好的明天,他一定得贏!
……
夜晚。醫院。
十二點半左右。
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女子,面露驚恐地從醫院後門跌跌撞撞地跑出來。
女子在恐慌中幾次摔倒,膝蓋破了,腳腕扭了,發亂了,鞋沒了……
一身狼狽。
在絕望與恐懼中,女子拼盡全力地在無人的街道上奔跑……
身後不遠處,有凌亂的腳步聲,幾個黑衣男子不近不遠地追逐着女子。
就在女子以爲自己今晚註定會命喪街頭時,遠處一輛夜間巡邏的警車閃爍着警燈正不緊不慢地開來。
“救命啊,救命……”
女子對着警車拼命揮手,失聲哭喊。
警車行至眼前,女子奮不顧身地朝着警車撲過去,“啊……救命啊,救救我……”
尖銳的剎車聲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特別刺耳。坐在副駕駛的燕詔,身穿警服,英氣逼人。看到有人攔在車前,便推開車門跳下車。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燕詔問。
“有、有人要……要殺我,燕隊……燕隊長,求你救救我……”
在燕詔下車的那刻,驚恐無助的女子朝他撲過去,像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顫抖着指向自己的身後,害怕得語不成聲。
“喲,小姐你認識我啊?”燕詔驚訝地挑了挑眉,語調輕鬆悠閒。
“嗯嗯嗯,我認識你,燕隊長求求你救救我……”女子點頭如搗蒜,嘶啞着聲音苦苦哀求。
燕詔瞅了眼女子的身後,說:“可是小姐,你身後沒人啊!”
女子停止哭泣,回頭,只見果然身後空空蕩蕩的,除了他們連鬼影都沒有一個。
女子激烈搖頭,“不!有的!剛纔有幾個男人一直在後面追我……他們要殺我,他們……真的要殺我……”
“小姐,你冷靜點!可能只是誤會”燕詔還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樣,語調懶洋洋的。
“不是誤會,真的有人殺我……我要報案,我要報案!”他越是這樣漫不經心,女子越是恐慌驚懼,尖叫聲在空曠的深夜街頭顯得尤爲淒厲。
“要報案啊?那行,上車吧!”見女子堅持要報案,燕詔撇撇嘴,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
當女子手腳並用地爬上了警車,燕詔也回到了副駕駛座。
“回警局!”
燕詔一聲令下,開車的警員立馬啓動車子,踩下油門往警局的方向快速駛去。
往中央後視鏡瞟了一眼,看到後面的女子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燕詔的脣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溢出一抹無聲的冷笑……
……
警局。
燕詔安排值班警員給女子錄口供,可女子尖叫拒絕,非要燕詔爲她錄,說有很重要的事向他揭露。
於是,幾分鐘後,燕詔和驚魂未卜的女子來到了一間全封閉式的房間裡。
房間裡就只有一張桌子,兩人面對面地坐着。
“好了,這裡沒人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燕詔翹着二郎腿慵懶地側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輕輕彈動着,看着對面還在發抖的女子淡淡說道。
女子臉色慘白,眼底的恐慌之色還未完全散去,狠狠嚥了口唾沫,顫聲道:“燕隊長,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xx醫院的護士……”
燕詔盯着女子微微擰眉,狀似在回想……
女子等不了,急切地提醒,“就是幾個月前,前任市長的女兒沈小姐被謀殺那件事,我跟你們警方錄過口供的。”
“啊,對,想起來了。”燕詔恍然大悟地輕叫一聲,微笑點頭,完了立刻又轉移話題,像是對以前那件事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一般,他低下頭拿起筆,一副準備錄口供的架勢,問:“那個你不是要報案嗎?說吧,你說有人要殺你,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燕隊長,我、我犯了罪……”女子答非所問,一臉的悔不當初。
“哦?什麼罪?”燕詔挑起眉尾,簽字筆在指尖瀟灑地轉動着。
“幾個月前,歐s記在沈小姐病房裡的視頻是我錄的……”
燕詔默了兩秒,微笑,“所以呢?”
“歐s記是無辜的!沈小姐不是他殺的!”女子激動地喊道。
燕詔脣角的笑容加深,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哦,這大家都知道的,那只是醫院和警方的一個失誤,歐s記早就無罪釋放了!”
“那不是失誤,是有人想陷害歐s記!”女子激烈反駁。
“陷害?”燕詔眉尾挑高。
“嗯嗯!”
“那你知道是誰嗎?”燕詔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不冷不熱地追問。
“我……”女子眼底劃過一絲懼意,猶豫了幾秒,然後堅定點頭,“我知道!”
“誰?”
女子咬了咬脣,又狠狠嚥了口唾沫,說:“是……是初潤山老司令……”
啪!
燕詔倏地一掌拍在桌面上,義正言辭地厲喝,“你別胡說!初老德高望重,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女子被燕詔突如其來的拍桌嚇得一顫,連連搖頭,淚流滿面地說:“我沒胡說,燕隊長,我真的沒胡說,就是初老爺子讓我在歐s記去沈小姐病房的時候偷偷錄像的,而且現在他們要殺我滅口!”
一個小時前,她上完中班準備下班,換好衣服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後走向樓道口去扔垃圾。
哪知她扔了垃圾準備離開樓道時,卻聽到樓下有人上來,好像是幾個男人,正一邊上樓一邊壓低聲音部署着什麼。
好奇心作祟,她豎耳一聽,當她聽了幾句之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她聽到自己的名字以及初老司令的名字從其中一個男人嘴裡說出來……
大致意思就是,初潤山讓他們來殺她滅口,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什麼什麼的。
她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朝着另一個出口狂奔而去,慌亂間,驚動了那幾個男人,於是就有了一個小時前的那番亡命追逐……
都怪她自己,貪慕虛榮見錢眼開,喜歡享受和買奢侈品,所以纔會被初潤山買通陷害歐陽s記。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初潤山原來如此狠毒,居然要殺她滅口!
不過也不奇怪,初潤山在c市的風評向來不太好,霸道蠻橫無人敢惹。
而她之所以如此信任燕詔,敢把什麼都告訴燕詔,是因爲她知道,燕詔和歐陽是一路的。
當初做假口供時,初潤山的人交代過他們幾個,要留意燕詔,明確說過燕詔與歐陽是朋友……
所以要揭發初潤山,她只有找燕詔纔是正確選擇。
燕詔沉思了半晌,目光銳利地盯着女子,沉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發誓!燕隊長,我發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假了一個字都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爲了能取得他的信任,女子不惜豎起手指發毒誓。
燕詔微眯着雙眸,簽字筆在本子上漫不經心地輕輕點着,然後他勾脣,淡淡一笑,“你說初老陷害歐s記,又說初老要殺你滅口,小姐,口說無憑啊!”
“我我……”女子目光閃爍,狠狠咬脣猶豫了下,緊接着擡起頭來堅定地看着燕詔,豁出去般說道:“我有證據!”
“哦?”燕詔挑眉,“什麼證據?”
女子哆嗦着手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找出一段視頻,遞給燕詔……
十分鐘後,燕詔走進隔壁的監控室。
鬱凌恆雙手插袋,正臉色肅冷地站在單面透視鏡前,冷冷看着還留在封閉式房間裡的女子。
“有意外驚喜!”
燕詔走到鬱凌恆的身邊,把女子的手機遞給鬱凌恆。
鬱凌恆看完視頻,脣角微微扯動,冷笑蔓延……
……
兩天後。
天還未亮,鬱凌恆和雲裳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鬱凌恆接起電話,彼端的人剛說了一句話,他就睡意頓消,立馬翻身坐了起來。
動靜太大,把雲裳徹底驚醒。
“怎麼了?”雲裳揉了揉雙眼,也慢慢跟着坐起來,睡眼朦朧地看着臉色凝重的鬱凌恆。
鬱凌恆對彼端的人說了聲“我們馬上來”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他還整個人僵着,臉色微白。
“什麼事啊?”雲裳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在心裡蔓延。
鬱凌恆把電話放回原處,雙手狠狠抹了把臉,然後轉頭,紅着眼看着鬱太太,嘶啞的聲音透着一絲微哽
“太爺爺又暈倒了。”
雲裳和鬱凌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事發突然,來不及疏通,所以他們不能進入病房裡訪視,只能在病房外的玻璃窗看看暈迷中的太爺爺。
看着病上閉着雙眼的太爺爺,雲裳的第一個感覺是……
太爺爺又瘦了。
雲裳雙手狠狠攥緊,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可就算指甲刺破皮膚,也壓制不了心裡那如同刀絞般的劇痛……
“阿恆!”
雲裳看着病上的太爺爺,突然嘶啞着聲音輕輕喊着身邊的男人。
“嗯?”鬱凌恆也一直看着太爺爺,心痛難當。
深深吸了口氣,雲裳顫抖着雙脣,說:“給太爺爺申請保外就醫吧!”
“楚斐不是說太爺爺達不到保外就醫的資格”
“不!”雲裳搶斷,眼淚奪眶而出,她狠狠哽咽,“太爺爺他達得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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