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上,老凌辦公室內。
陸長武等三個陸家子弟被反綁着雙手,跪在地上,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看上去有點兒年輕的男子,手裡把玩着一根手杖。
手杖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但擱在那茶几上“咚咚”的作響,聽着就讓人有一種犯“牙疼”的感覺。
陸長武三個那裡是督察處的行動隊的對手。
才上三樓,就輕鬆的給制住了,然後被帶進了老凌的辦公室,等待他們的是一羣他根本就沒見過的人。
陸長武嚇着了,這些人明顯身上都帶着傢伙的,這能在公共租界內,大搖大擺的把傢伙往身上別的,還能有誰?
惡人自有惡人磨,陳淼今天就是來扮演惡人的。
“知道我是誰嗎?”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敢跑過來?”陳淼笑道,“你們陸家是不是橫慣了,總覺得欺負孤兒寡母的,就不會遭報應?”
“是,是……”陸長武嚇的渾身發抖,別看他剛在周宏、孫家興等人面前那一副驕橫不可一世的模樣,可現在,他比一隻貓兒還要溫順。
“是什麼?”陳淼玩味的一笑,繼續問道。
“是,是會遭到報應的。”這一次陸長武的智慧倒是超常發揮了一下,立刻就回答了上來。
“看來,你已經認識到了。”陳淼道,“那我就不用跟你多說了,小七。”
“三哥。”
“陸長武在‘長豐’米號貪污多少?”
“前前後後,大概有一千大洋左右。”小七似模似樣的翻開一本賬本說道。
“那他乾的那些事兒,給‘長豐’米號造成多大的名譽損失呢?”陳淼又問了一聲。
“差不多三千大洋。”
“這麼說已經有四千大洋了了,湊個整數吧,五千大洋。”陳淼嘿嘿一笑,對陸長武一笑道。
陸長武傻眼了,哪有這樣湊整的。
“陸長武,這五千大洋是你給‘長豐’米號這些年帶來的損失,你要賠償的。”陳淼說道。
“賠償……”陸長武哆嗦了一下,五千大洋,把他賣了都不夠呀。
“不賠呀,那也行,日本現在需要大量的勞工,他這樣的什麼價錢?”陳淼詢問一聲道。
“三哥,他這細皮嫩肉,好吃懶做的,不值錢,最多三十塊。”
“三十塊呀,太少,五十塊吧……”
“不,不要呀,三哥,別把我賣去日本……”陸長武嚇的魂飛魄散,賣去日本做勞工,那是這輩子都別想能回來了,而且有死無生。
“我知道呢,你現在拿不出這筆錢,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先欠着,用房子抵押,我不要你利息,十年之內把錢換上,就行。”陳淼吩咐道,“小七,讓他簽字畫押!”
“好咧,三哥。”
“我,我不能籤,不能籤……”陸長武一邊哭一邊被小七在契約上摁上了自己的手印,這也太狠了。
“先委屈你一會兒,一會兒就放你回家。”陳淼扭頭看向另外另個人,“還有你們兩個,今天來的,一個都跑不了……”
這兩個幸運多了,一個簽了一千五的賠償協議,一個一千,但這兩人的家底兒可比陸長武差多了,要是真把這錢賠上的話,估計家裡啥都不剩下了。
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如喪考妣。
……
樓下一層大廳,柺子身後兩名青衣大汗如同餓狼一般撲向了謝紅秀,而老凌攔在樓梯口,眼看救援不及。
就在這時,突然從謝紅秀身後衝兩個人影。
一人一把手槍,生生的將衝過來的兩人給攔了下來。
陸銘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
而柺子也微微變了臉色,他是江湖人,對槍並不陌生,甚至他自己身上就藏有一把槍,防身用的,輕易的不露出來。
但是,他今天帶的人可沒帶槍。
這還沒完,外面隨後衝進來十幾個人,全部都是手持武器,將陸銘、柺子等人團團包圍其中。
陸銘感到一絲恐懼,謝紅秀什麼時候擁有這麼強的一支力量了,不,這不是她的,應該是找到了一個強大的靠山。
謝紅秀這些日子的行蹤他都是知道的,她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靠山了。
難道是買下“長豐”米號百分之六十股份的人。
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就憑謝紅秀的關係,她能找到什麼人來買下‘長豐“米號,這太不可能了,陸銘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驚慌。
要不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劇本拿錯了,不應該是自己拿下“長豐”米號的控制權,謝紅秀母子跪在自己面前,求他放她們一條生路的嗎?
還有,這個風韻猶存的繼母,那種禁.忌的想法總是讓他欲罷不能,而現在,只怕是只能在腦海裡想想……
一個年輕人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陳淼不太喜歡出風頭,所以,這麼矚目的出場交給了嚴世宏,他更多的想在幕後掌控這一切。
“陸銘,陸大公子。”
“閣下是?”陸銘強行維持自己的風度問道。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不值一提。”嚴世宏灑然一笑,陳淼不在的話,他倒是可以隨性一些,可是現在老大就在樓上看着呢,雖然讓自己下來出風頭,可風頭過了,難保不會回去被穿小鞋。
“嚴科長。”謝紅秀微微一欠身。
“謝夫人受驚了,不過不要緊,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今天咱們就把事情給了了吧。”嚴世宏緩緩開口。
“好。”謝紅秀一口答應。
“陸公子,你呢?”嚴世宏問道。
“當然。”陸銘心肝兒一顫,他敢說“不好”嗎?
“把無關緊要的人帶下去!”嚴世宏瞟了柺子一眼,輕描淡寫的吩咐一聲。
“是!”周圍轟然應喏。
“慢着,我是陸公子請來的合作的客人,閣下這麼做,不合適吧?”柺子也是大風浪見過的,雖然處於劣勢,卻也並沒有嚇破了膽子。
“義信社五義中的老三,柺子?”嚴世宏輕輕的一聲。
“不錯,你認得拐爺我?”柺子頓時眉毛抖了起來,一副我可不是什麼無名小卒,背後有龐大的義信社。
“柺子,這事兒你們義信社想摻和?”嚴世宏問道。
“不錯,我們義信社已經準備跟陸銘公子合作,‘長豐’米號的歸屬,關係到我們的合作,所以,我有資格列席的。”柺子大聲道。
“你確定要上去?”
“當然。”柺子點了點頭,既然來了,要是縮回去,認慫的話,回去還不讓家裡和道上的弟兄們給笑死。
“既然你想來,那就上來吧,不過,只能你一個人。”嚴世宏想要笑,這柺子果然如三哥所料,爲了面子,上趕着要摻和。
正好,正愁找不到機會跟“毒蛇”正面交談的藉口呢,這送上門來了。
看來,好戲不怕晚。
要是出場早了,把人嚇跑了,就沒有後面的好事兒了。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柺子再想退縮已經不可能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當下點了點頭,跟着陸銘一起往樓上而來。
小凌終於開門了!
放外面的人進來。
裡面的人也都停止了爭吵和推搡,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架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在陸長武三個翻窗出去之後,周宏、孫家興等人將陸元青等陸家人逼到牆角之後,局面就是對峙了起來。
小凌死守會議室的門,不讓進,也不讓出,口水說幹了都不行。
也有人想翻窗戶出去,可大家年紀都不小,不能跟陸家幾個小年輕相比,這可是在二樓,不是一樓。
萬一摔折了腿,那可是麻煩了,再者說,陸長武他們三個都年輕有力,他們這邊就算出去了,也未必能弄得過他們。
還不如待在會議室安全,所以一直僵持不下。
直到謝紅秀等人從外面進來。
陸元青見到陸銘,那是大喜過望,迅速的分開衆人,直接就擠了上前來:“陸銘,你來了。”
“叔爺,你們沒事吧。”陸銘尷尬一聲。
“我們沒事兒,你跟謝紅秀談妥了吧,這下好了。”陸元青喜滋滋的道,“我要你把周宏、孫家興他們這些人全部開除,吃我們陸家的飯,砸我們陸家的鍋,就是這個下場……”
“咳咳,叔爺,還沒談呢……”
“沒談,不肯能吧,你不是把小澤……”陸元青吃驚的掩嘴說道。
“哼。”謝紅秀冷哼一聲,陸銘的卑鄙,她是見識了,從現在開始,她是決定要跟陸家徹底劃清界限了。
“謝夫人,老凌,你們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纔來?”周宏上來問道。
“老周,辛苦你了,大家放心,‘長豐’米號歸屬的問題今天我們會有徹底的解決方案。”謝紅秀給了老週一個安心的眼神。
“好,好。”
“各位都是‘長豐’米號的各廠和分號的負責人,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這裡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佈。”謝紅秀走動會議室的正中,鄭重的宣佈道,“‘長豐’米號從今天開始正式跟陸家沒有任何關係,‘長豐’米號更名爲‘瑞豐’米號。”
“什麼,改名,謝紅秀,你想幹什麼,你憑什麼把陸家的米號改名?”陸元青跳起來怒聲喝斥道。
“就憑‘長豐’米號已經易主,新東家自然有權力改名了。”謝紅秀道。
“謝紅秀,你瘋了,‘長豐’米號是陸家,你該私自賣給外人,你這是大逆不道!”陸元青破口大罵,“陸銘,這‘長豐’米號是你爹留下的,那也是你的,這個女人沒有權力變賣‘長豐’米號!”
陸銘沒有開口說話,這個局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陸銘,你們陸家的生意怎麼讓一個女人掌管?”柺子顯然還想掙扎一下,畢竟他自恃背後站着的是義信社,相信這些人不敢動他,否則義信社報復起來,可不是誰能夠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