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龍夫,明治四十一年出生於熊本市……”
池內櫻子微微逼着眼睛,聽着酒井的彙報,身後小澤穿着一身寬鬆的武士袍,雙手環抱於胸.前。
“小澤君,你調查的消息呢?”
“陳三水所言大致不錯,西林龍夫的確是海思棋社的會員,而且時間很早,而陳三水,他在海思棋社登記的名字並不是蘭先生,而是方文,也有時間比西林龍夫還要早一些……”
“方文?”池內櫻子自言自語一聲。
“櫻子小姐,有問題嗎?”
“不,繼續說。”
“他們雖然等級會員都比較早,過去的幾年都沒有交集,只有在最近一年內,有對弈的記錄,每次時間都不長,最多不超過三局,雙方互有勝負,大概是棋力相當。”小澤道。
“下棋,勢均力敵纔有意思,相差太大,也就沒有意義了。”酒井說道。
“酒井君也喜歡下棋?”
“略懂一些。”酒井尷尬的一笑。
“聽起來,三水君並沒有撒謊,而且他在這件事上似乎也沒有必要撒謊。”池內櫻子點了點頭,“其餘人呢?”
“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都算的上是帝國的精英。”
“繼續調查和監視這個西林,我覺得這個人身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池內櫻子吩咐一聲道。
“是由我們還是交給76號督察處?”
“雖然三水君跟西林只是棋友,但不排除他們私下裡有交往,這個西林龍夫還是由特高課接手調查。”池內櫻子道,“小澤,對尾崎的跟蹤和監視不可鬆懈。”
“哈伊!”
……
更舞臺,今天被包場了。
今天來的都是上海灘的社會名流和政商界的大人物,平時那都是難得一見的,還有日本方面的軍政高官,以及交流團大部分成員。
安保措施自然是最高的,公共租界警務處更是調配了大量的印度巡捕在附近的馬路檢查和巡邏。
更舞臺內外,那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普通觀衆,當然,這些普通觀衆都是不普通的,沒有通過審查是沒資格進來的。
76號就有不少人混在其中,他們扮演的自然是普通觀衆了,一千多人的觀衆席,雖然沒有完全坐滿,但大半座位上都是有人的。
看戲,如果是休閒的話是另外一回事兒,對於此刻的陳淼來說,那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新豔秋的戲是不錯,但比起梅老闆來說,那差的不只是一個檔次。
但是,按照林世羣的要求,他必須到場。
沒辦法,只能過來。
陳淼見到池內櫻子了,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裙子,有點兒小家碧玉的感覺,倒是不那麼顯眼。
她很擅長把自己僞裝的普通一些,這樣纔不會被人注意,其實,池內櫻子就算放在中國的女人當中,也算的上天生麗質,不然,她也不會能夠讓那黃氏父子爲她傾倒而不惜出賣自己的國家和靈魂了。
“怎麼沒看到尾崎?”
“醉的不省人事,到這會兒還沒醒過來呢。”池內櫻子道。
“哦,這倒省事兒了。”陳淼點了點頭,“那位小澤君呢?”
“他留在飯店了。”池內櫻子一擡頭,狐疑的問道,“怎麼,你找他有事兒嗎?”
“沒事兒,我是覺得奇怪,櫻子小姐你不是叫他跟着我學習的嗎,怎麼他好像並不願意跟着我?”陳淼嘿嘿一聲。
“那你在督察處給他安排個位置?”
“那不行,我們主任手底下都沒有日本人,要是讓我使喚一個日本人,那不是僭越了?”陳淼忙道。
“多事。”
“嗯,也是,那我走了。”
“你不看戲了,這豔老闆的戲平日裡可是一票難求?”
“公務繁忙,實在是沒時間。”陳淼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
“三哥,後面有輛車一直跟着我們。”小七說道。
“嗯,找地方喝口茶。”
“好咧。”小七答應一聲,誰跟蹤自己,陳淼多少也能猜到三分,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沒想藏匿行蹤。
“先生,您喝點兒什麼?”
“來一壺花茶。”
“好咧。”
“去,人家也跟了一路了,請上來喝杯茶吧。”陳淼衝小七一努嘴吩咐道。
“得嘞。”
小七嘿嘿一笑,手揣在兜裡,就朝後面那輛停在路斜對角的汽車走了過去,伸手敲開車窗。
“小澤先生,三哥說,你這一路上跟的辛苦了,想請你喝杯茶。”
小澤臉色一垮,都被人發現了,只有從車上下來,跟隨小七進了茶樓,上了二樓雅座而來。
“小澤君,請坐!”
“謝謝陳處長。”
“這裡不是特高課,也不是76號,你不用稱呼我的職位,叫我一聲陳淼就可以了。”陳淼隨意的道。
“哈伊。”
“小澤君,這裡是租界,不是虹口區,更不是日本,你若是這樣說話的話,恐怕會有不少麻煩的。”陳淼呵呵一笑,“我建議你,還是改掉你的日本口音和說話方式。”
小澤微微皺眉思考了一下後,還是點了點頭。
“小澤君,你的跟蹤術是誰教你的?”陳淼忽然開口問道。
小澤愣了一下,不明白陳淼爲何突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他沒告訴你,你剛纔開車跟着我,這不叫跟蹤,叫尾隨嗎?”陳淼嘿嘿一笑,直接就把小澤的面子摁在地上摩擦一下。
小澤是個高傲的人,在小七沒有敲開他的車窗的時候,他還自我感覺良好的,即便是被發現了,也沒覺得什麼,對方不是一般人,能發現自己,說明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會讓池內櫻子這麼看重了。
但是,他是徹底明白,自己在這個可惡的中國人眼裡,就是一個笑話。
“櫻子小姐很看重你?”
“能得到櫻子小姐的賞識,我感覺很榮幸。”小澤鄭重的道。
“既然我答應櫻子小姐讓你跟着我,那就沒必要偷偷摸摸的,以後,你就跟小七一樣,當我的特別助手吧。”陳淼道。
“特別助手?”
“具體做什麼,小七會告訴你,同時他也會教你如何做一個優秀的特工,你現在只是一個雛兒。”陳淼呵呵一笑。
“雛兒?”
喝完茶,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三人下樓。
車上,小七問道:“三哥,你真打算教那個日本武士?”
“怎麼,你怕他欺師滅祖?”陳淼灑然一笑。
小七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
“我知道那是一隻白眼狼,不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研究和了解日本武士,小澤是個不錯的對象。”陳淼道。
“您這是拿小澤當小白鼠了。”
“有何不可?”陳淼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