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記者一律給我擋住,實在不行可以讓毛代主任出面,他是咱們軍技室的負責人,應該出面負起這個責任!”
“這能行嗎?”霍恬呆住了。
“怎麼不行,你也不要出面,那個張紹良不是喜歡出風頭嗎,讓他去。”羅耀說道,“但是,你要跟他說清楚了,不準泄露軍技室的秘密,否則,他吃不了兜着走。”
“這倒是挺好的,這傢伙也幫不了什麼忙,讓他去應付這些犯人的記者正合適。”
霍恬一樂,總算找了一個事兒讓這個煩人的傢伙去做了,省的他不幹人事兒,還總是挑剔。
“對了,他要是問起我來,就說我受傷了,不方便接受採訪……”羅耀道。
“明白了。”霍恬點了點頭,有這麼一個正當理由,張紹良也不好找麻煩。
“所裡的事兒,你暫時負責一下,我可能還有其他事兒,決定不了的,可以跟王維君、遲安他們商量一下。”羅耀手一指王維君,交代道。
“你要離開黃角埡嗎?”
“不,我就在黃角埡,真有事兒,可以去警察局找我。”羅耀解釋道。
“好的。”
霍恬跟王維君兩人答應一聲,迅速離去了。
羅奧看到了闞玉堂朝他一路跑了過來,他的警察局在日軍這次夜襲之中損毀不小。
好在警察局內人員及時撤出,纔沒有出現巨大傷亡。
而現在,警察局也只能另外徵用了一家旅社作爲臨時辦公點,等警察局建築修復之後,再搬回去。
“攸寧兄,總算找到你了,我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你在這邊。”闞玉堂近前來,領口敞開,額頭上出了一層汗,臉上也是蒙了一層黑灰,因爲燃燒,整個鎮上的空氣中都充滿了黑色的灰塵顆粒,尤其是這燒燬的居民區。
哪怕是什麼都不觸碰,走一圈都會是灰頭土臉的。
“怎麼了?”羅耀道,“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今天一大早,我就組織警力進山了,按照你留下的標誌,找到了那具槍手的屍體,那真是慘,天靈蓋讓……”
意識到這話不太對,這槍手可是宮慧擊斃的,自己怎麼同情上這日諜槍手呢,這立場太不對了。
“沒有被野獸糟蹋吧?”
“沒有,屍體被枯葉掩蓋,加上槍聲,這山裡的傢伙聰明着呢,聽到槍聲,那都躲得遠遠的。”闞玉堂解釋道。
“帶我去看看屍體。”
“行,跟我來。”闞玉堂點了點頭,槍手屍體肯定不能拉回警察局,黃角埡又不是市區,沒有殯儀館之類的專門臨時存放屍體和給人弔唁的地方,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的屍體,沒有身份的,一般都是收於義莊。
如果是涉及刑事案件的,也都是交給義莊暫時保管,或者驗完屍體後再拉過去。
因爲屍體如果不掩埋或者火化,就會腐爛發臭,繼而容易滋生瘟疫,所以,各地都會出錢給義莊看守,給這些死後無人認領或者客死異鄉的人安葬。
不至於讓他們死後都無法入土爲安。
因爲槍手涉及日諜,闞玉堂派了兩名警察在義莊協助看管,但並沒有動屍體。
在羅耀沒有發話之前,他們可不敢亂動,以免破壞表面證據,到時候他們可就說不清楚了。
羅耀與闞玉堂進來,看到了躺在棺材蓋上的屍體,跟昨天夜裡羅耀見到的沒什麼兩樣,就是肢體已經僵硬了,皮膚上也出現了明顯的屍斑。
“玉堂兄,通知法醫驗屍了沒有?”
“通知了,法醫在來的路上。”闞玉堂點了點頭,這是常規操作,豈敢有半點兒馬虎。
“這是我當時從這個槍手身上搜到了一張國民身份證。”羅耀掏出一張身份證遞給闞玉堂道。
“王良,男,歲,山城NA區,彭家灣人……”闞玉堂打開,照着上面的資料唸了出來。
“這身份應該是假的吧?”闞玉堂道,“誰在幹這種事兒的時候還把真的身份證帶在身上?”
“關鍵它不是假的證件。”羅耀說道。
闞玉堂點了點頭,他是警察,同時又是軍統,自然能分辨出證件是政府製作併發放的還是人爲僞造的。
“看來要查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得去發放身份證件的分局了,這肯定是內部人乾的。”
“不用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叫齊斌。”
“齊斌,就是被咱們通緝了兩個月的齊斌,他居然真的是日諜!”闞玉堂驚的失聲道。
“嗯,他就是日諜,還是一個資深日諜。”羅耀點了點頭。
“報告局座,法醫來了!”
一個穿白大褂子,戴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上去三十歲出頭,做這一行應該沒多長時間。
“吳法醫,麻煩你了!”法醫屬於技術人員,就算闞玉堂是局長,也得尊重。
吳法醫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將自己揹負的箱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戴上了口罩。
“兩位如果不習慣的話,請出去候着。”
“無妨。”羅耀擺了擺手。
“那就麻煩兩位中間一位幫我記錄一下屍格。”吳法醫一點兒都不客氣的道。
羅耀與闞玉堂對視了一眼,闞玉堂忙道:“我來吧。”
吳法醫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詫,顯然他以爲羅耀會主動站出來的,沒想到主動的人居然是他認識的闞玉堂。
銆愯瘽璇達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錛屽挭鍜槄璇夥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
很明顯,這個受傷的年輕男子地位還在闞玉堂這個警察分局局長之上。
他是個法醫,憑本事吃飯,不用巴結任何人,吳法醫很快就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死者年齡三十歲左右,身高一百七十公分,體重約一百二十斤左右,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夜裡凌晨兩點至三點之間……”吳法醫伸手摸了一下屍體的腋下,又觀察了一下屍斑,開口說道。
羅耀有點兒驚訝,難怪這個吳法醫進來連闞玉堂都能平時,果然是有點兒本事的。
“前胸乳下有一處刀疤,長約三寸,是成年舊傷,手掌寬約三寸,右手食指第二指節處有老繭,右肩窩上,皮膚呈白色,應該不是普通的力工,腳掌雖無老繭,卻質地堅硬,有足弓,系走路頻繁,卻又不是吃重的緣故……”
“致命傷是左側頭蓋骨被擊碎,從傷口的邊緣傷痕看,似乎……”吳法醫稍微頓住了,沒有往下說。
“似乎是什麼?”羅耀似乎有心考較一下這位法醫。
“似乎是高速飛行物體集中左前額,將頭蓋骨掀起,腦漿崩裂,瞬間死亡!”吳法醫道。
“什麼物體?”
“國際上明令禁止使用一種彈藥,叫做達姆彈,這種彈藥進入人體後,會高速旋轉,外表可能只看到一個細小的傷口,但是裡面卻被攪的爛成一團,即便不是擊中要害,傷者也很難活下來,能活下來的,只怕也會是終身殘疾。”
“吳法醫真是見多識廣,連達姆彈都知道。”羅耀道。
“我曾國外留學,見過類似的傷口,所有才知道一點兒。”吳法醫解釋道。
“吳法醫在哪兒留的學?”
“德國。”
“哦,原來是從德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失敬了。”羅耀忙微微一頷首道。
“死者的死因基本確定,沒有解剖的需要,闞局,我的工作完成了。”吳法醫說道。
“多謝吳法醫,稍後屍檢費用我會派人送到你診所。”闞玉堂忙一點頭道。
“那吳某就告辭了。”吳法醫脫下手套,直接在屍檢報告上籤了字,然後就揹着箱子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問羅耀是誰。
“你這哪兒找的法醫,挺有性格的嘛!”羅耀好奇的問了闞玉堂一聲。
“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傲氣些,我到任後,不少案子都是在他協助下破獲的,這傢伙驗屍確實有一套。”闞玉堂道。
“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一下?”
“行呀,這傢伙性格古怪,到時候得罪了你,你可別計較。”闞玉堂提醒道。
“放心,我還沒那麼小的肚量。”羅耀點了點頭,“屍體拍照,讓人嚴密看管,我會安排人過來認屍。”
“好的。”
“行了,我走了,有關昨晚的事情,不要對外張揚,就算上面問起來,你也不要多說,可以按照剛纔吳法醫屍檢的結果上報,死亡原因就是擊斃,但不要提達姆彈的事情。”羅耀提醒道。
“明白了。”闞玉堂點了點頭。
……
回到軍技室,得知毛宗襄已經過來了,正在聽相關人彙報情況,羅耀也沒去湊熱鬧,他自己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呢,不是軍技室損失,打死一個潛伏日諜就完事了。
毛宗襄聽了衆人的彙報,也很後怕,甚至後脊樑骨發涼,張紹良給他打電話時候,他是十分憤怒和不滿的,直接給張紹良下令,讓他制止羅耀,不要讓他胡鬧的。
結果,狠狠打臉了,人家並沒有胡鬧,如果張紹良真的聽他的,制止了羅耀,那軍技室在昨晚的日機偷襲之下,可能就徹底毀於一旦了。
這後果他能承擔嗎?
顯然不能,而且很可能他會因此徹底完蛋,軍技室的重要性對現在的黨國而言,太大了。
如果因爲他的無能毀掉的話,那多少人會放過他,就算老頭子有心庇護都不行。
是羅耀的獨斷專行救了他。
當然,他也知道羅耀本質並不是救他,而是救了軍技室,昨晚若沒有羅耀的專斷的話,那黨國的通訊密電碼破譯的損失會如何,是不可想象的。
這個時候,他還敢找羅耀的麻煩,羅耀不向上面告他的狀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