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副主任,何市長來了,正在毛代主任辦公室……”中午吃過飯後,王維君跑過來向羅耀彙報一聲。
羅耀點了點頭:“黃角埡百姓也是他治下的子民,他過來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
“羅副主任,這何市長可是委座身邊的智囊,這毛代主任要是在他面前說你幾句的話……”
“呵呵,你怕毛宗襄說我的壞話?”羅耀呵呵一笑。
“昨晚你對那張紹良那個態度,這張紹良還不給你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狀?”
“告就告唄,嘴長在人家身上,我還能怎麼辦?”羅耀道,“維君,我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但是,這些事兒,你真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王維君是真擔心,畢竟小人顛倒黑白起來,那是真壞。
其實羅耀還真不想出風頭呢。
要是毛宗襄正在何國光面前將他貶的一文不值,只怕還是好事一件呢,何國光又不是傻子,他豈會輕易相信毛宗襄的話?
如果毛宗襄在何國光面前誇他,爲他請功,那反而要警惕了,棒殺不了,就只有捧殺了。
而捧殺比棒殺要致命多了。
……
“何市長,這個昨天晚上多虧了羅副主任,當機立斷,要不然,軍技室就毀於一旦了……”辦公室內,毛宗襄詳細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跟何國光描述了一遍。
當然,他沒有親眼所見,有些添油加醋的地方,但卻沒有一句不利羅耀的話。
都快把羅耀誇到天上少見,地上罕有的人才了。
何國光都有些聽的不真實了。
這兩人不是明爭暗鬥,不那麼對付嗎?怎麼看起來,不像是那麼一回事兒呢?
難道傳言都是謠言,不可信?
何國光不是傻瓜,他還兼着憲兵司令部的司令呢,是有情報渠道的,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溫玉清避走香港,遠赴美國,毛宗襄就跟韋大銘聯手想入主軍技室,結果,韋大銘給徹底被趕了出去,據說現在令其爐竈,搞了一個特技室,而毛宗襄是如願的當上了主任了,不過是個代的,能不能去掉還不好說。
而羅耀則成爲最大的贏家,不但把自己人推了上來,還實際上掌控軍技室的大權。
手腕,手段都有。
尤其是讓何國光感到羅耀這個年輕人不一般的是,他居然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爭“主任”的那個位置。
如此冷靜,剋制的年輕人太少見了,比很多老傢伙都厲害。
知進退,懂取捨。
這樣成熟的政治智慧,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都不一定能明白這個道理。
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這個年輕人,甚至老頭子也對他是非常的欣賞,多次在不同場合下點了他的名字,如果他是黃埔出身的話,那恐怕就更完美了。
“昨天夜裡那架日機是羅攸寧打下來的?”何國光聽到毛宗襄說道羅耀用一支中正式步槍擊落日機的情況,眼皮子一跳,不是說山城防空部隊擊落的嗎,怎麼成了羅耀的戰績了?
難不成山城防空司令部謊報戰果,這可是大事兒!
“是呀,這個我們軍技室很多人都是親眼看到的。”毛宗襄一早就過來了,有關防空司令部上報的戰果他並不知道。
何國光一愣,如果是羅耀自己說的,那就有可能是冒功,但是如果是別人看到的,那就不一樣了。
“真是親眼所見?”
“我是沒見到,但是我的秘書是親眼見到了,還有很多人都見到了,飛機的殘骸我們也給找到了。”
“是嗎,能給我找幾個當時在場人見一下嗎?”
“當然可以,我讓紹良給你去叫去。”毛宗襄說道。
“好。”
何國光知道這事兒可不小,若是這功勞被防空司令部冒領了,軍統追究起來,那又是一件醜聞。
他的必須馬上確認一下,及時上報,不然等上面聽信匯報,把嘉獎頒發下去,那就麻煩了。
大概防空司令部也不會想到會有人用步槍把日機給打下來吧,反正日機墜了,毀了,至於什麼願意,大概率是日機自己的,把功勞算到自己頭上,也沒有人反對,白得的功勞傻子在往外推呢。
張紹良去叫來昨夜親眼目的羅耀開槍擊落日機的人。
何國光還怕這些人故意的串通好了,還一個一個的詢問,問題都還不一樣。
但是最終結論是,雖然每個人描述都有些差異,但基本上都對得上情況。
這事兒是真的。
何國光知道,羅耀並不是那種沒有戰鬥力的文職軍官,他是親自參加過戰鬥,而且還立下過戰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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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日機俯衝射擊,以及飛行的角度和高度判斷,擊落日機並非沒有可能。
只是,這對一個人的膽量、心理素質以及戰鬥能力要求是極高的,一般的士兵肯定做不到。
他是怎麼做到的?
何國光聽完之後,都有些驚詫,甚至是佩服不已。
“宗襄兄,這麼大的事兒,事後你們怎麼沒有馬上彙報?”何國光問道,如果他們早一點兒上報的話,也許上頭現在早就知道了。
“當時可能是情況緊急吧,我們又要救火,還要救人,羅副主任還進山追捕那給日機地面引導的日諜,聽說,人已經擊斃了,羅副主任還受了傷。”
“羅攸寧受傷了,剛纔你怎麼沒說?”
“君山兄,我這不是沒說完呢,你就讓我給你叫人瞭解羅副主任單槍匹馬擊落日機的事情?”毛宗襄一攤手道。
“也是,羅攸寧傷的重不重,沒有生命危險吧。”
“聽說是傷的左肩,讓子彈掀掉一塊肉,都看見骨頭了,但人沒有生命危險。”
“人沒事就好,他現在哪家醫院,我去看一下他?”何國光道。
“不用,他沒在醫院,就在辦公室呢。”毛宗襄道。
“受這麼重的傷沒去醫院,還堅持工作?”何國光真是有些吃驚了,黨國還有這樣的年輕軍人?
“我倒是想讓他去醫院,或者回家休息,可軍技室一直都是他在操持着,許多事情他比我清楚,這軍技室離了誰都行,就是不能離了羅副主任。”毛宗襄情真意切的說道。
“那就有勞宗襄兄了!”
……
毛宗襄與何國光一起過來見他,這倒是讓羅耀感到一陣意外,畢竟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
何國光地位和軍銜都比他高多了,他應該是主動去拜見的,當然,他不去,也沒有人挑理。
畢竟何國光來軍技室,又沒點名說要見他,萬一你湊上去,人家不想見,這不是沒面子了。
何況,已經有毛宗襄出面接待和彙報工作了,他就更不願意湊過去了。
但是,何國光主動來見自己,確實有些讓他受寵若驚了,畢竟是山城的父母官還兼着憲兵司令,妥妥的黨國的高層,更別說人家資歷擺在那裡了。
“毛主任,何長官,攸寧有傷在身,請恕不能見禮了!”羅耀聽到外面動靜,連忙起身到門口相迎了。
“羅副主任,你可是有大功之人,虛禮就不必了!”何國光微笑着,輕輕一擺手說道。
“小伍,泡兩杯茶進來。”
“何長官,毛主任,請坐。”羅耀忙請兩人走進自己辦公室內,坐了下來。
羅耀這間辦公室可比毛宗襄那間小得多,裝飾也簡樸多了,除了書櫃和資料之外,沒有其他什麼裝飾品。
牆上一副裝飾畫都沒有,而是掛着一副山城以及周邊地區的地圖。
辦公桌上倒是擺放的還算整齊,就是資料和書籍摞的有點兒高,何國光瞄了一眼,以日文、中文和英文爲主。
這實在是不像一個黨國軍官的辦公桌,而像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專家學者的辦公桌。
“有點兒亂,何長官,您別見笑。”
“你這肩膀?”看到羅耀被固定起來的左胳膊,何國光詢問一聲。
“昨晚爲了抓一個日諜,進山了,負了點兒傷,掉了一塊肉,皮外傷,沒傷到骨頭,不要緊的。”羅耀呵呵一笑,解釋道。
“山城這些潛伏的日諜太猖狂了,簡直就是抓一批,又來一批,簡直就是不厭其煩。”何國光也是極其痛恨日諜,他是父母官,日諜除了竊取情報之外,還搞破壞,無惡不作,攪得老百姓不得安寧。
“只要日寇一日不從咱們國土上退走,這日諜就會更野草一般,割了一茬,又會長一茬兒的,而且,這些日諜也不完全都是日本人,有不少是甘願與侵略者爲伍,爲虎作倀,助紂爲虐的漢奸,這些人比日諜更加可惡!”羅耀說道。
“是呀,就是有這些私通外寇的數典忘祖之輩存在,我們的反諜工作就一刻不能停。”何國光認同道。
“謝謝何長官。”
“剛纔宗襄兄把你昨晚的事蹟都跟我彙報了,昨天夜裡若不是你臨機專斷,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回去之後,一定會把你的事蹟上報給委座。”何國光說道。
“何長官,這個都是我輩軍人應該做的,就是未能及時發現日諜的陰謀,致使黃角埡數百百姓的傷亡,我心裡十分愧疚,還希望何長官能夠多調派物資和人員幫這些百姓重建家園。”羅耀懇切耳朵說道。
“這個你放心,這是我這個市長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