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找到了一些線索,但這些線索,對於偵破此案的作用似乎不是特別大。
那個神秘男人是誰?
他爲什麼能夠讓這三個女特工心甘情願的聽命於他?
那三個女特工,現在是活着還是死了?
人還在不在重慶了?
孟紹原一點線索也都沒有。
“處長。”
一回去,王南星便走進來彙報道:“我把之前抓捕的那些日特重新過審了一遍。有個叫口岸俊雄的,之前是日特駐重慶特務機關機關長三浦秀的助手。
三浦秀在民國二十七年,也就是政府遷都重慶的次年就被我們打死了,隨後我們抓捕了口岸俊雄,一直關押到了現在。
這個人被關的久了,現在求生慾望很強烈,在他的回憶下,三浦秀曾經說過,有一個日本的資深特務,潛伏得很深,但這個間諜是誰,三浦秀並不知道。
而且,三浦秀在行將暴露之前,多次嘗試聯繫對方,但卻始終沒有成功過。”
“哦,是嗎?”
孟紹原沉吟着:“三浦秀是怎麼知道對方存在的?既然知道,爲什麼沒有辦法聯絡上?”
“這些,口岸俊雄都不清楚,可惜三浦秀已經死了。”
重慶的日特,在數論清洗之下,已經被肅清了大半。
可依舊還有日特在活動。
而且現在還冒出來了一個資深潛伏間諜?
孟紹原順口問了一聲:“當初是怎麼發現三浦秀並且擊斃他的?”
“其實,這事真的巧得不能再巧了,準確說還不是我們偵破的。”王南星接口說道:“重慶有個警察叫皮七,那天到窯子裡去抓嫖客,弄幾個錢花花。
結果無巧不成書,讓他抓住了一個外地來的客商,一檢查,在他隨身攜帶的包裡,發現了一封信,是寫給三浦秀的。
這個人到重慶早了,還沒到接頭時間,於是就到窯子裡打算玩上一晚上,可誰想到偏偏被抓了。
皮七眼看立功的機會到了,立刻約了幾個警察,第二天去了他們的接頭地點,抓住了聯繫人,是個中國人,一番用刑,對方全都招了。
於是,警察突襲了重慶日特總部,對方抵抗的非常頑強,死了幾個警察,才終於衝了進去。
當時在屋子裡一共發現了四具屍體,只有一個人活着,這個人就是口岸俊雄。警察後來把他移交給了我們。
我們帶着那個聯繫人辨認,一看到他,口岸俊雄氣憤的罵他,說‘我口岸俊雄怎麼會用你這樣的支那人,你的全家都是三浦機關長養活的,可是你卻出賣三浦機關長,害的他身死。’
那個聯繫人怕極了,出去後,纔對我們確認這個人是三浦秀的助手口岸俊雄。這個口岸俊雄呢,還是比較配合的,經過短暫的抵抗之後,把他掌握的情報都招供了出來。”
“我說王科長啊,你回去再好好審審這個口岸俊雄。”孟紹原忽然笑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三浦秀沒有死,死的,其實是口岸俊雄!”
“你說什麼?三浦秀沒有死?”王南星瞪大了眼睛。
“因爲有些話說出來,很不合理。”孟紹原緩緩說道:“‘我口岸俊雄怎麼會用你這樣的支那人’,這是在告訴那個聯繫人,現在他的身份是口岸俊雄。‘你的全家都是三浦機關長養活的’,這是在威脅聯繫人,他全家人的性命都控制在日本人的手裡。‘出賣三浦機關長,害得他身死’,是在告訴聯繫人,三浦秀已經‘死’了。
第一句話和第二句話聯繫在一起,就能發現其中的不合理,‘我口岸俊雄’用了你,可又話鋒一轉,說三浦秀養活了他,用他的,應該是三浦秀才對吧?”
“哎呀,對啊。”王南星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疏忽了。好傢伙,這傢伙在重慶被關了四年了,誰都沒有發現,他纔是真正的三浦秀!”
“回去繼續提審這個‘口岸俊雄’,他現在是最放心的時候。”孟紹原笑了笑說道:“我確定知道他身份的,已經沒幾個人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暴露,你忽然揭穿了他,他的心理防線一定會崩潰的。
我確信,對於那個潛伏間諜,他還知道很多。他只透露一點,是想有立功表現,將來交換俘虜的時候可以考慮到他。”
情報機構交換俘虜是很正常的事,一般一個特務被關押得久了,已經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
最後一點價值就是用來交換自己的被俘特工。
不過,“口岸俊雄”是機關長的助理,這個身份比較特殊。
他必須尋找一切機關,讓自己重獲自由。
“我現在就去辦,他媽的,太狡猾了。”王南星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那個聯繫人還活着不?”
“還活着,去年釋放了。”
“立刻重新抓捕他,讓他再次辨認‘口岸俊雄’的身份!”
“明白!”
王南星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щщщ▪ тt kΛn▪ C 〇
也不能全怪他們沒有及時發現這麼大的疏漏。
在大後方的特工,和在最前線的特工是有區別的。
他們的生活畢竟要安逸許多。對日特的狡詐,瞭解得也不透徹。
在大前線的特工,每天都身處在最危險的環境中,一旦抓到了機關長助理這種級別的敵人,肯定會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底子都挖出來。
越問得詳細,對方暴露出來的破綻也就越多,最終,他的真實身份是早晚會被揭穿的。
找個機會,得給他們培訓下了。
孟紹原也累了,回到了專門爲自己準備的宿舍。
得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開門進去,剛關上門,孟紹原整個人卻忽然僵硬在了那裡。
一個冷冰冰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是怎麼進來的?
那些衛兵去哪裡了?
一副手銬從後面塞到了孟紹原的手裡。
孟紹原一句話沒有說,非常配合的給自己戴上了手銬。
然後,他一聲嘆息:
“不管你怎麼掩飾,可是我對你身上的香味太熟悉了。”
“是嗎?”
身後的那個殺手冷冰冰地說道:“既然你對我那麼熟悉,今天你還想活嗎?”
“想,可是你要我死,我一定死。”孟紹原慷慨地說道。
然後,那個殺手扔出了一把東西。
“叮叮噹噹”。
那是,十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