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這是自己最好朋友說出來的話嗎?
藤倉成次郎簡直難以置信。
他的聲音驟然擡高:
“如果這些審訊方式都無關緊要,我爲什麼要交代這些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呢?”
“爲什麼?你問我?”巖淵三次冷冷說道:“好,我可以給你答桉,這就是我爲什麼把你交給谷口澀審問的原因。
因爲不管多麼棘手的桉子,不管多麼頑固的犯人,他總有辦法查明真情,讓他們開口的!”
“你說什麼,菊門郎?”藤倉成次郎簡直難以置信:“你,認定我就是犯人了,對嗎?”
“是的,我認定了!”巖淵三次看了一眼那些卷宗:“因爲,這些都是你親口招供的,沒有任何人逼供你,沒有!
你背叛了帝國,背叛了信仰,也背叛了我!”
藤倉成次郎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還有,不要再叫我菊門郎了。”巖淵三次的聲音裡掩飾不住的失望:“顛覆馬尼拉,顛覆我,刺殺我,這是我曾經的那個朋友嗎?”
不要再叫我菊門郎了。
這是斷交了嗎?
藤倉成次郎還是不敢相信。
巖淵三次起身。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身後的藤倉成次郎說道:
“請允許我最後叫你一次,菊門郎,無論你是否相信我,都聽我最後一句,小心谷口澀,現在我更加確定,能夠用出這樣手段,殺人於無形,甚至讓我都無法辯解的人,只有一個,地表最強特工,孟紹原!”
他不會看到,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巖淵三次只是冷笑了一聲。
到現在,你竟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會懷疑谷口澀嗎?
……
作爲藤倉成次郎的同夥,前本賢次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
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皮肉是好的。
他渡過了怎樣噩夢般的日子啊?
那些用刑的手段,他根本聞所未聞。
他被擊垮了,就和藤倉成次郎一樣。
唯一有區別的,只是藤倉成次郎是被一種奇妙的方式擊垮的。
而他呢?
則是徹底在被摧毀了肉體!
他交代出了一切,只要是對方願意聽到的。
所以,當巖淵三次出現在監獄外,他本來可以告訴司令官,這些都是自己被迫說出來的。
可他真的不敢。
因爲,田七的每一句話都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耳邊:
“你可以翻供,我不會阻止你的。但那又能怎麼樣呢?無非只是司令官閣下讓我重審而已,到了那個時候,你會面臨更加可怕的東西。
相信我,前本,有些審問方式,連我自己都不願意用出來。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那會讓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前本賢次完全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噩夢!
所以,當司令官問他這次口供是不是真實的時候,前本賢次只是默默的店了點頭。
他寧可死,都不願意再去面對田七這樣的惡魔了!
好吧,都得到證實了。
就連藤倉成次郎的唯一部下,也得承認了真相,還有什麼可以多說的呢?
……
巖淵三次怔怔的坐在辦公室裡。
小磯少左一直都在陪伴着他。
過了許久許久,巖淵三次終於開口說道:“我應該怎麼辦?”
我應該怎麼辦?
小磯少左知道司令官問的是什麼。
他也更加清楚,現在自己完全和“谷口澀”乘坐在同一條船上了。
藤倉成次郎必須死!
不能讓司令官閣下仁慈,不能放藤倉出來!
那是一個最大的隱患!
“司令官閣下,我知道您和藤倉是從小長大的。”小磯少左小心翼翼地說道:“但是,這些罪名他都已經親口承認了。
如果換在平時,或許還可以饒他一條生路,可現在,是在馬尼拉啊!”
可現在是在馬尼拉啊!
這句話,直擊巖淵三次!
小磯少左繼續說道:“如果您就這麼寬恕了他,軍官們會怎麼想?他們會對您感到失望,他們會認爲,司令官閣下沒有勇氣處置自己的好朋友。
即便撇開這些不說,之前,藤倉總是在所有人面前散播着消極言論,他認爲美軍是不可戰勝的,認爲我們一定會失敗,這已經嚴重動搖到了軍心。”
巖淵三次承認自己部下說的都是對的。
可他,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啊。
“記得,你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喲。”
母親的話,還在他的腦海中。
“就這麼關着他?”巖淵三次自己都不確定。
似乎是看出了司令官的猶豫,小磯少左又說道:“您當然可以不殺他,就這麼關着他,但是當美國人開始攻擊後,還有誰能保護他呢?讓他被美國人殺死嗎?
司令官閣下,您把他當成您最好的朋友,可是他真的這麼做了嗎?他的任務之一,是尋找機會解決您,這是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嗎?
還有,他真的把您放在眼睛裡了嗎?他總是不分場合的直呼您的小名,完全忘記了您現在的身份,這樣只會讓別人恥笑您的。”
一幕幕,出現在了巖淵三次的腦海中。
是啊,他對自己大呼小叫,絲毫不給自己面前。
而且,馬尼拉之戰,只是自己盡到帝國軍人最後的本分而已。
馬尼拉,守不住的。
與其讓藤倉成次郎死在美國人的手裡,還不如?
巖淵三次提起筆來,開始認真的寫着一些東西。
這是寫給藤倉成次郎的一封信。
可是,當他寫完,仔細看着,忽然,又苦笑一聲,把這封信撕得粉碎。
沒有必要,真的沒有必要了。
一個想要殺害自己的人,自己怎麼還能把他當成朋友呢?
巖淵三次打開抽屜,拿出一把短刃:
“去告訴藤倉成次郎,讓他體面的死去吧,這是我最後能爲他做的事情了。”
“是!”
小磯少左走過去去,拿過了這把短刃。
他也終於可以安心了。
“如果,藤倉想要見您?”小磯少左問了句。
“我累了,真的很累了啊。”巖淵三次疲倦地說道:“告訴他,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我會死在馬尼拉,很快我和他還會見面的。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我是帝國的勇士,他呢?他該怎麼面對我?”
這一刻巖淵三次從來沒有那麼累過,從精神到身體上,全部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