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是個夜貓子，零點的時候便鑽進了沈續的被窩裡將他搖醒，“老沈老沈，我生日到了！我17歲啦！！你快起來，和我吃蛋糕！”
莫城喜甜，每年生日這天都要吃兩個蛋糕，一個在0點，一個在24點。沈續是神，不吃食不呼吸不睡覺，但是和莫城生活，他便學着做人，食五穀有作息，此刻被莫城吵醒也不惱，任由她拉着自己下樓，眼前少女玲瓏美麗，再也不是當年哭啼吵鬧的小屁孩了，沈續坐在沙發上，聽地上的莫城興高采烈的說道，“沈哥哥，我今年不要大蛋糕，我想要個和我腦袋一樣小的蛋糕，巧克力味，上面撒滿了水果，蠟燭上寫着17，你快給我變吧！”
沈續無聲笑着，擡起手來，茶几上便出現了一個小蛋糕，漆黑的夜裡發出溫暖的火光，莫城趕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無聲的許願。沈續是神，每年都能窺探她的生日願望，她從未給她自己許願過，而且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第一個願望不再是他，而是素未謀面的哥哥，後來加上了花筱靈，他時而第二時而第三，而莫城的生日願望從來沒有超過三個。
沈續活了十幾萬年，生命長得他忘記了許多事，他始終覺得自己沒有大悲大喜過，此刻卻因自己不是這個丫頭的“第一”而有些悶悶不樂，直到莫城喂他吃蛋糕，他才如夢初醒般，藉着外面的月光，看清少女的一顰一笑。不一會兒，莫城便把小小的蛋糕吃完了，嘴角沾了奶油就要擡起手擦去，沈續先她一步，湊過腦袋附上手指，猝不及防的，也輕輕覆上了自己的脣，莫城頓時驚得完全愣住了。
兩人共同活了十七年，時常肢體接觸，但是從未接吻過，即使莫城深知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她也從未動過歪念，此刻沈續冰涼的雙脣蓋上，漸漸索取更多，莫城招架不住，卻也沒有推開，久久沈續才鬆開她，跟她一起坐在地上，擁她入懷。腦袋已成漿糊的莫城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沈續的聲音幽幽從頭上傳下，在寂靜的夜裡一字一句敲打着莫城的心房。
“你願意……做我的新娘嗎？”
沈續開口問莫城的意見，那天沈續沒有回答花筱靈，如今呆若木雞的莫城亦久久沒有回答。莫城從小就知道自己要嫁給他，沈續以人間的年齡定她成年，在十八歲之後——成年的魔仙才有魔力，也才能與人結合。
“你……你怎麼了？”愣了好久之後，莫城小聲問道。
“你願意嫁給我嗎？”沈續又問。
莫城擡起頭來，看到他眼裡的流光溢彩，心裡頓時凌亂慌張起來。她想起小時候，調皮的她喊沈續“爸爸”，沈續抱起她說“你是我的新娘”；後來稍大些，她便喊他“哥哥”，沈續撫摸她的小腦袋說“你哥哥答應了我你屬於我，你是我的新娘”；然後現在，沈續在安靜的夜裡問她，“你願意嫁給我，成爲我的新娘嗎”。莫城摸了摸他的臉，心跳雜亂無章，在她短暫而年輕的生命裡全是這個人，她低聲反問，“你娶我，是神的旨意，還是你的願望？”
沈續擡高眼瞼，久久沒有回答，莫城接着問，“你是最後一個神了，還在固守傳統，沒有了女神仙和你結合，便要找一個最接近神的孩子，所以你才選擇我，對嗎？”
沈續張開了嘴巴，卻沒有發出一個聲音，轉而閉上，直直看着莫城。他沒有反駁，因爲神族的結合要求血統純正，他是最後一個神了，要延續整個神族，可沒了神女，他的另一半便得無限接近於神，上百萬年來，只出現了這樣一個有“神祗”的孩子，就是莫城，這也是當年沈續從老城主手下救下她並不惜耗上萬年幫她重塑魂靈的原因。
良久莫城總結道，“沈續，你娶我不是因爲愛我，而是需要我。”
莫城輕輕的說，聲音小極了，“那我該找什麼理由嫁給你呢……”
沈續不曾想過她會這樣說，自小瘋瘋癲癲的她即使是哭泣也是撒嬌裝出來的，可是這一刻，她安安靜靜的落淚，是真的無助難過了，沈續慌得手足無措，輕輕吻去她的淚，喉嚨裡像塞了塊石頭，隨即沉聲道，彷彿下了好大的決定，“你若不喜歡，便不嫁吧。”
莫城猛地睜大眼睛，腦袋一瞬嗡嗡直響，“我……可以嗎？”
沈續站起來，背對她，點了點頭，“可以，你是你的，不是我的，我縱使強求了你，你也不是我的。”
沈續就要離開，隨即被莫城從身後抱住，少女的淚浸溼了他的衣服，他猛地反客爲主緊緊抱住她，向來沒有七情六慾的他此刻卻覺眼睛溼潤了，眼前的黑夜一片模糊。
“謝謝你，沈續。”
沈續眼裡的一滴淚，終於落了地……
兩人擁抱了許久，莫城擡起頭道，“沈哥哥，我想見見我哥哥，可以嗎？”
沈續鬆開她，說道，“你見不到，'緣數'不會讓你回城的，他也出不來，時間未到。”
“就那棵樹啊！你帶我去看看嘛，即使見不到，我聽聽聲音也可以啊。沈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我哥哥，真的迫不及待了，別說一年，我一天也不想再等了。”
沈續摸了摸她的頭，嘆道，“如果一直瞞着你，你就不會這樣猴急了。”
莫城賣乖的笑道，“可我知道了呀，我還知道哥哥他等了我11533（一萬一千五百三十三）年，比我等他十七年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沈續知道她的思念，這麼多年來她也沒提出過這樣的要求，可能是離十八歲只剩一年了，越到最後越難以等待。良久，沈續才點頭答應。
“你閉上眼睛。”
莫城乖乖的閉上，只覺一陣又一陣風吹過，沈續說可以睜眼時，她差點沒被白光刺瞎，明明是夜晚，可是這棵參天大樹卻發出深深銀光，還有個樹門，關的緊緊的，莫城秉着呼吸伸手過去，還沒觸碰便聽到門後面有個急切的聲音傳來。
“是妹妹嗎！是你嗎！我是哥哥！”
莫城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沈續，只見沈續點了點頭，莫城沒忍住，頓時淚如雨下，哽咽了好久好久，笑着喚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