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趙悠悠望着遠方起伏的山丘,若有所思的樣子,顧墨便趁此機會,驗證心中想法,他取出一枚妖丹,放進嘴裡,並以引元訣將元力送入陰極元根,可叫他遺憾的是,除了這份妖丹元力降臨時,狂暴依舊,但陰極元根並沒有吸收到任何的妖族本源,就連吸收到元力,和陽極元根比起來,也大大打了個折扣。
顧墨又實驗了好幾枚各種屬性的妖丹之後,依然如此,只好放棄,看來轅天鑑爲主的陰極元根,已自成體系,抗拒另一種元力運轉的侵入了。
安靜了好一會的趙悠悠,忽然道:“知道嗎?我雖然從小就被宮中衆星拱月,總是站在人羣之中,可是心裡,一直很孤單。尤其父皇身體一直不好,還得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身邊各種算計……”
她望着天際盡頭流動過天藍雲彩,漸漸染上幾分粉紅,正是落霞將至之時,她輕輕嘆了口氣,就像在迷幻的霞彩中看到一些往事的畫面,又輕輕道:“顧錚錚,這一天以來,承蒙你的照料,我並不孤單,謝謝你!”
少女的心聲,旖旎動人,柔風拂面,帶有雨後清新的迷人氣息。
趙悠悠見顧墨久久不作迴應,不禁轉頭望去。
或許,他正癡癡看我……
也或許,他也正在共鳴,與我看向同一方向……
再或許……
可是,趙悠悠最終看到的是……
顧墨睡着了,斜斜垂着腦袋,嘴角還流出口水。
如果不是這樹太高,趙悠悠一定一腳把對方踢下去!
一陣疾風颳過,東面樹林疾射出幾道人影,爲首那人渾身沐血,傷痕累累,正是之前跟隨在趙悠悠身後的龔老,但他已不復顧墨初見時的慵懶從容,一副狼狽緊張的模樣,遠遠便喊道:“殿下!請恕老臣救駕來遲之罪!捲簾山脈中潛入的一衆上林國叛賊,已全部誅殺!”
龔老爲首的幾人,來到低一截的樹枝上,同時單膝下跪,滿臉誠惶誠恐。
趙悠悠淡淡微笑,將嘲諷之意隱藏得很好,平靜問道:“起來吧,宮中的內亂平息了?”
龔老雙肩微微一顫,忙垂頭應道:“殿下明鑑,剛收到京城急報,宮中起亂,不過已被陛下平息,陛下命殿下速速歸去,有事與殿下相議。”
趙悠悠眉頭不禁皺起,疑惑道:“父皇受傷了?”
龔老道:“急報沒提,老臣不敢猜測。”
趙悠悠道:“好,你們先一旁等待,我稍後便下去。”
衆人應諾一聲,龔老擡頭時,偷偷望了顧墨一眼,領着衆人退到樹下遠處等候。
顧墨在龔老他們到來時已經醒了,不過這時才睜開雙眼,笑道:“悠悠殿下,恭喜你終於脫險。”
趙悠悠回以一笑,危難時可見人本性品格,對於宮廷里長大的趙悠悠,從十二歲開始,便在父親的指引下,參與不少政事宗案,她看慣了太多大難臨頭各自飛,見過太多生死關頭下的背叛,但眼前的顧錚錚,一路跑來,始終對自己不離不棄,無論他有什麼所圖,都足夠了,自己都應該滿足他……
更何況,顧墨雙眼清澈坦蕩,配合那孤傲不羣的面孔,絲毫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
趙悠悠輕輕道:“如果我只是給你金銀財物,那是侮辱了你……”
顧墨一聽就急了,啥?最終的報酬裡面竟然不打算給錢嗎?他慌忙正容道:“悠悠殿下,請你狠狠的侮辱我吧。”
趙悠悠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立即又斂去笑容,幽幽道:“錚錚,離別在即,能否正經一些?”
顧墨心道,我很正經的提出訴求啊……
接着,他察覺對方貌似直接呼喚自己名字,顯得親暱了許多。
趙悠悠遞給顧墨一塊黑紫色的玉牌,又道:“這是紫霞佩,它代表了可往紫霞山巔洗髓池侵泡的機會,你且收好。”
顧墨接過,發覺玉牌入手冰涼,看來不是凡玉,想起進入捲簾山脈時老兵的介紹,不禁問道:“這不是捲簾狩獵每月前十的獎勵嗎?”
趙悠悠點頭道:“正是,不過紫霞山不認名次只認牌,所以這些玉牌,偶爾會出現在個別拍賣會之中。”
顧墨立即收好,涉及到拍賣,這玩意想必不便宜,況且洗髓池傳說可以洗丹毒,自己正需要。
趙悠悠又道:“洗髓池每年只開四天,四季裡各有一天,秋季開放日已過,冬季開放日未定,今年冬季,我也打算去一趟。我們可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末尾那句,聲音忽然低了許多,爲了淡化約會的意思,趙悠悠立即繼續道:“到時我派人去九霄盟知會你出行日期?”
顧墨不由得苦笑道:“九霄盟內恐怕找不到我,殿下找顧墨吧,那是我堂弟,他自有方法通知我。”
顧墨心道,顧錚錚這個身份,貌似全世界都是敵人,嘿,就連樹下遠處的龔老等人,也在偷偷望向自己,那是恨不得馬上把我畫下來的架勢啊,顧錚錚還是塵封一段時間爲妙。
趙悠悠只以爲顧墨是受自己牽連了,導致輕易不敢露臉,不禁柔聲道:“宋國土地上,只要有我趙悠悠一天,定會有你一席之地。如有困難,立即到京城尋我。這是我的鳳印,你也拿好了。見印如見人!”
最後一句“見印如見人”,聲音很是輕柔,彷彿有道不清的柔情纏繞其中,顧墨接過這精緻的印章時,心裡也不禁顫了顫,一時間也辨不清其中是恩情多一些,還是男女情懷多一些,繼而,他悄然苦笑,他們的身份差距何其巨大,皇室要員,往往都是與鄰國上層要員聯姻,千年來何曾例外,悠悠殿下你何必徒惹相思呢?
顧墨性情到底是樂觀灑脫,心道其實人傢什麼也沒說,說不定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誤讀了。
趙悠悠等待片刻,也不見顧墨有任何迴應,心中不禁微微一酸,聲音終於回覆了平靜:“那麼,錚錚,我們就此別過啦。”
“好,就此別過!”到底是生死相依了一天,這絕色少女總在咫尺之間,顧墨的聲音裡終於有了波動起伏。
但這輕微的起伏,卻成功扯動了趙悠悠的心絃,她用力一抿櫻脣,突然搶前一步,撲入顧墨懷內,緊緊相擁。
顧墨微微一怔,才緩緩擡手回抱,心想這一天裡,也不知抱過趙悠悠幾回了,卻沒有一回,像現在這般心跳……
樹下龔老等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徐徐轉開了臉。
龔老漠然叮囑:“此事不能寫入彙報之中,爾等可懂?”
另外幾人慌忙應道:“卑職明白!”
但衆人又分別垂頭,也不知心中所想。
這時,捲簾山脈的最深處,空間裂痕正呈現一陣陣扭曲,周圍強大的妖族妖獸,還有歷練、狩獵的人類強者,不由得紛紛投向忌憚、疑惑的目光,那是有強大的妖族,要強行穿過空間裂痕,纔會造成這般扭曲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