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林,聖樹最高處的樹洞內。
“你說,小穀雨昨晚半夜跑回來,直接去了檔案室,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大祭司一邊處理着手上,關於沿海百姓內遷事務的相關文件,一邊問道。
“是的,大祭司。”新任的司史長老點了點頭,“大半夜跑回來,還直接把我叫醒,爲他打開檔案室的門。看得出來,他很着急。”
大祭司下意識看了一眼她放在一旁的那封秋意寄回來的書信,輕輕嘆了口氣:“知道了,老身待會兒過去瞧瞧。”
司史長老點了點頭,正欲告退,一草裙美女便輕輕敲門走了進來:“大祭司,小穀雨求見。”
“……讓他去祭祀廣場稍候,老身隨後就到。”大祭司淡淡道。
“祭,祭祀廣場?”草裙美女微微一驚。
大祭司擡起頭看向她:“你沒聽錯,祭祀廣場。還有,讓司禮也過去一趟。”
“……是。”草裙美女微微一滯,這才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大祭司?”司史長老一臉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爲何與甘谷雨相約祭祀廣場。那裡除了神誕日慶典與聖樹召喚儀式,平日裡可是不允許族人私自靠近的。
“沒事。”大祭司微微一笑,“你去忙吧。”
司史長老遲疑地點了點頭,這便轉身離去。可她剛走到門口,卻是又被大祭司給叫住了。
“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司史長老不禁疑惑道。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司史,你也是熟讀我族史料之人。老身問你,縱觀我族八千年歷史,都有哪些人物,可與小穀雨這樣的相提並論?”
“您怎麼會突然想起問這個?”司史長老先是一愣,隨即皺着眉頭沉吟道,“唔,雖然那孩子還年輕,就此蓋棺定論未免有些言之過早。不過單看他這兩三年來的事蹟的話,說是我族中興的絕對核心人物,一點兒都不過分。非要與先賢相比的話……恐怕只在二聖之下!”
大祭司聞言,不由得呵呵一笑:“只在二聖之下,這評價不可謂不高啊。”
“若是由我來編纂這幾年的族史的話,我也會把這句話如實錄入史料中。”司史長老說道。
“……老身明白了。”大祭司點了點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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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廣場。
“咦,小穀雨?”司禮長老見甘谷雨埋着腦袋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不由得驚奇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前線戰況如何?”
“前線?”甘谷雨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多日不曾關心過,與非漠大陸人之間的戰事了。
司禮長老見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奇道:“別的先不提,你跑祭祀廣場來幹什麼?”
“是老身讓他過來的。”甘谷雨剛欲回答,大祭司的聲音便適時地自一旁傳了過來。
“大祭司。”甘谷雨急忙見禮。
“你尋老身有何事,現在可以說了。”大祭司來到他面前,微笑着說道。
甘谷雨咬了咬牙,說道:“我……想借侍神一用。”
“什麼?!你,你剛纔說的是,侍神杖?”一旁的司禮長老聞言,頓時驚得跳了起來。
甘谷雨默然點了點頭。司禮長老定了定神,下意識看了大祭司一眼,心中對自己被叫到這裡來的原因也有了猜測。
“哦,侍神啊……”大祭司淡淡問道,“可以告訴老身原因嗎?”
甘谷雨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據史料記載,魔杖侍神乃自然之母冕下取聖樹枝條,以生木之法嵌入十階自然系魔晶,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煉製而成。侍神杖製成之後,又被冕下放入聖樹主幹中溫養,得其一縷生命精華,遂有了可令不慎枯死的聖樹復活一次的功效。”
大祭司點了點頭:“不錯,確實如此。”
“不過除此之外,侍神杖還有一個功效,那就是可憑其至純的自然系能量,助人洗經伐髓,換血重生!”
甘谷雨又道:“無論那人是身受多重的傷勢,中了何等難解的奇毒,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在,就能被侍神杖給救回來,我說的沒錯吧?”
“這,這只是坊間謠傳而已,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司禮長老急忙叫道。
“司禮。”大祭司嘆息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侍神魔杖根本不爲外人所知,哪來的什麼坊間謠傳?”
甘谷雨輕輕笑道:“四千年前,自然之林在一次意外中折損了近半族人,那一任的大祭司身中寒毒,重傷瀕死。是時族內青黃不接,已是處於滅族的邊緣,可沒過多久,那位大祭司卻又離奇傷愈,帶領活下來的族人扛過了那段艱難歲月。”
大祭司看了他一眼:“你搜集了各方史料仔細求證,探尋當年那位大祭司傷愈的原因。在把所有的可能都排除之後,唯一剩下的,便是侍神了,對吧?”
甘谷雨重重地點了點頭。
大祭司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猜的不錯。魔杖侍神,的確有此神效。不過你可知這起死回生的背後,所需要付出的又是多大的代價?”
甘谷雨聞言,心裡頓時一咯噔:“還請大祭司明言。”
“真正起到如此神效的,並非魔杖侍神,而是蘊藏在杖身中的,那一縷聖樹的生命精華。”
大祭司嘆了口氣,緩緩解釋道:“聖樹的生命能量太過磅礴,唯有利用存於杖身中的這一縷,纔不至於令人直接爆體而亡。但你可知,若是將這一縷生命精華消耗掉後,想要再次向其中補充,又得將侍神杖放回聖樹樹心中溫養多久?”
甘谷雨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恐怕不會是個太短的時間。”
“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大祭司給出了答案,“侍神杖失效的這三百年,無疑是我自然之林最爲脆弱的階段,一旦稍有差池,恐怕就是滅族之禍!”
司禮長老小聲說道:“當年那一次動用侍神杖,也是我族史上唯一的一次。而當時的情形小穀雨你自己也說了,本就已是處於滅族的邊緣……”
“若侍神乃老身私有之物,送給你又何妨?若是你甘谷雨本人危在旦夕,老身自也不做二想。若不是適逢外虜入侵鹹荒,老身同樣也還可以斟酌考慮……”
大祭司輕輕搖了搖頭:“可如今,非漠大陸四賢者來勢洶洶,我們處於絕對的劣勢,你卻要在此時,拿關乎全族命運的侍神杖,去救邱達林的女兒?你讓老身如何說服自己,又如何去面對族人們?”